“從此處別離”，沈鈺不忘提醒他“你我還是陌路人。”
    寒川回眸，平靜的看著他，沒有做聲，心中也不知是何感想。
    兩人對視片刻後，他便轉身離去，目送著他往前走了幾步，隨後又頓住了腳步。
    沈鈺前腳想開口問他怎麽了，後腳寒川就轉過身，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了過來，隨後一把將人攬入懷中。
    撲麵而來又是一股熟悉的梨花香，寬大的身軀將他籠罩，感受著有力的心跳，沈鈺的眼神瞬間就軟了下來。
    而後寒川又抬手撫上他的臉，低下了頭。
    一吻至深，直至感到一陣窒息，寒川才從中依依不舍的抽離出來，眼尾染了緋，指腹還摩挲著沈鈺的臉頰，他低聲道“我心不假，亦不更改，我愛你，永遠。”
    “嗯……”，無法否認，可卻也給不出任何回應，沈鈺頷了頷首，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溫聲道“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寒川自那回去後，兩人便也心照不宣的斷了所有聯係，甚至連書信都沒有，就好像徹底決裂，而外界也沒在談及過兩人的關係。
    看著寒川淡漠的態度，就連沈駿都忍不住開始懷疑，兩人是不是真的鬧翻了，雖說寒川對他而言，算不得什麽好人。但沈鈺做出這種事，他們麵對著這樣一個共同的敵人，沈駿也無法想象他還敢對沈鈺有情。
    而後的日子裏，陽城那邊倒是沒什麽動靜，而沈駿也一直在無塵之境韜光養晦，養精蓄銳，等待著一個合適的契機。
    但有一點古怪的是，十二嶼那邊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陽城出現了這麽大的變故，那邊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漠不關心。
    緊跟著沒多久，回夢的常悅宮就出事了，沈鈺不知何時去了回夢，且毫無征兆的大開殺戒，將整個常悅宮攪得天翻地覆，甚至差點就被滅了門。
    而沈駿的未婚妻，江惜，便是死在了這其中，眾人最開始猜測，沈鈺的目標是江如煙，可不知為何，他後來又殺了這麽多人，而這其中的緣由無一人知曉，這也就導致後來江湖上流傳的謠言眾多，但卻無從考驗真假。
    什麽愛而不得，心生妒忌。
    且由於他謀權篡位，所以甚至還有人揣測，他父親與常悅宮有何關係。
    可這一切的一切放在沈駿眼裏，都成了他報複自己的手段。
    他心機太重，城府頗深，隱藏在自家人身邊這麽多年，心懷怨懟，可卻隱忍不發。
    如今沈承運死了，他想要的一切都握在了手中，權利，力量，等等一切，他在不受任何管轄，甚至隻要他想，稱霸天下也未嚐不可。
    所以沈駿從未猜忌過任何，隻是固執的認為，沈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自己。
    可礙於他身邊那八個危險的存在，再加上十二嶼一直沒有動作，所以他們也實在是無可奈何，而寒川偏偏又與其交惡，所以對於沈鈺，這世間竟無人能治得了他。
    這也就導致此事一拖再拖，不過善惡終有報，此事過後，沈鈺也終於迎來了他的“報應”，陽城內大規模爆發了一場詭異的疫病。
    跟冥生咒相似，傳染性也極強，但這些染病而死的人，卻無人操控，此事發生沒多久，無師之巔內僅存的門生先生們，就找沈鈺要說法。
    可得到的答複卻是讓人寒心，所以這些支持他的人，最終都還是離他而去，整個陽城傷亡慘重，而無師之巔，幾乎人去樓空。
    一時間整個無師之巔就隻剩沈鈺跟當時的“八大害”，盡管冒險，盡管被發現，可能會被詬病，也可能會被視為同黨，但寒川還是找了個借口，偷摸著跑了過去。
    而寒川去時，正逢沈鈺從外買完糧食回來，前腳剛在陽城內卸下，要出去再運，後腳寒川就來了。
    “你……”，沈鈺忙的焦頭爛額，灰頭土臉，叫人來，他著急忙慌胡亂拍掉了身上的塵土，盡管這根本沒什麽用處，神情錯愕，眸光閃躲，他硬著頭皮問道“怎麽來了？”
    如今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按理來說，他不該來，如今外界這麽多雙眼睛都盯著自己，若寒川的行蹤被人發現，隻怕不好解釋。
    寒川不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麽，但他如今什麽都不想多問，更不敢去問，隻是緘默不語的看著灰頭土臉的沈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換個地說吧”，四處疫病猖狂，就連空氣中彌漫的氣味也不好聞，沈鈺自顧自遠離了災區，不忘回頭提醒道“此處遍地狼藉。”
    寒川沒有做聲，跟著人慢慢走遠。
    失了靈力的沈鈺無法禦劍，所以他帶著人走了很久，走出去很遠，沿路一直走，目之所及，全是狼藉。
    像是經曆了一場傷亡慘重的戰爭，那些還未來得及處理的屍首，就這麽隨意的倒在了路邊，慢慢腐化。
    為此寒川心中一片百味雜陳，他心中莫名湧上一個疑問。
    這樣的結果，就是他想要的嗎？
    他不知道，也不清楚沈鈺此刻到底要去哪裏，但估摸著可能是要出城，所以寒川召出了霜降，兩步來到他身邊，帶著人踏上了霜降，隨後便催動劍訣，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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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的他並沒有想太多，畢竟沈鈺那麽忙，那麽累，為省體力，不消耗靈力也不是不可能，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他使用了墨凜之後，就再也沒見過春分。
    所以寒川那時更傾向是二者不能兼得，所以他才沒有在使用過春分。
    寒川帶著他出了城，幾乎是進入了燕林，目光瞥見底下有條小溪，溪邊還有塊挺大的石墩，許是他便催動劍訣下落，兩人就在這塊石墩旁落地。
    估摸著寒川可能會嫌自己髒，所以在落地後，沈鈺立馬蹲下，就著水，洗了把臉，接著又盡數將身上的泥濘擦拭掉，接著才來到那塊石墩子旁坐下。
    而在此期間，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寒川也在他身旁坐下，可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可沈鈺卻主動側首，向他問道“有吃的麽？”
    “隻有這個”，出遠門，身上自然會有攜帶幹糧，寒川從寬袖中取出一隻饅頭，遞給了他，淡聲道“將就。”
    “多謝”，沈鈺接過後，便毫不客氣的開始狼吞虎咽，接著他就邊吃邊問“你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
    “發生了什麽？”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眉宇間都是憂愁，寒川問道“為何陽城會生疫病？”
    “我也不知道”，沈鈺又咬下一口饅頭，眸中似有迷茫，寒川遞給他一個水囊，他也欣然接受，漫不經心的回答道“突然一夜間，就變成了這樣……多謝。”
    “那你之後”，聲音低沉，如風拂過耳，聽上去像是隨口一問，“有什麽打算？”
    “走一步是一步吧”，吃飽喝足後，沈鈺就把水囊還給了寒川，輕描淡寫的說道“先把陽城的事解決了再說。”
    不知道他所指的結局是什麽，也不知道他要如何解決，對於他謀權篡位的事，寒川不相信，可卻也猜不透其中的緣由。
    或許是他私心也不喜歡沈駿的緣故，所以他覺得沈鈺對他有恨，也是理所應當，隻是他還是覺得沈鈺應該不會如此，那麽善良的人，總愛因心軟而做出犧牲的人，怎麽會忍心傷害至親。
    退一萬步講，就算沈承恩的死真的與沈承運有關，可這麽多年下來，他的心早該捂熱了才對當然，寒川不是沈鈺，他也不知曉他心中是什麽心思。
    “你來此找我”，沈鈺又微微偏頭，試探性的問道“可是宗主的意思？”
    “不”，寒川的眼神忽然就軟了下來，一別數日，恍若隔世，瞧見他鬢邊的碎發飄起，寒川便耐心的幫他撩於耳後，隨後才溫聲道“是我想你，想見你。”
    “我也很想你”，這次的沈鈺倒是沒有錯愕，反而眉眼彎彎，抬手環抱住了他的腰，嬉皮笑臉道“真的很想你。”
    那一刻，似乎什麽都變得不重要了，好像隻有眼前，隻有如今的一切。
    或許不止如此，可卻也無可奈何，寒川也抬手回擁了他，可緊跟著，耳畔便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
    “誰？”眸光一沉，沈鈺猛的回頭看去，隻見身後的叢林葉子簌簌抖動，接著沈鈺又回頭看向寒川。
    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很顯然，他也發現了不對之處，兩人短暫的對視了一眼，接著便一同起身朝著聲響的方向走去。
    撥開叢林，裏頭什麽都沒有，可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熟悉，而又令人感到不安的氣息。低頭一看，才發覺這地上竟不知何時躺了一具，染了疫病的屍體。
    雖說如今疫病橫行，出現屍體也並不奇怪，若是天災，這病來的實在古怪，可若是人為……
    想到這裏，沈鈺心裏咯噔了一下，隨後又猛的側首向寒川看去，很顯然，這一次兩人又想到一塊去了，眸中透著心照不宣。
    雖然沈鈺沒有靈力，但寒川也沒打算讓他出手，直接牽起他的手，帶著人尋著蹤跡就追了過去，沈鈺則做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完全沒讓寒川發覺他的異常。
    兩人一路追尋，幾乎都出了燕林，寒川的實力與速度在同輩中，隻有與其媲美，而幾乎是無人能超越，可那人速度卻遠超寒川。
    遠遠追著，幾乎就隻能瞧見點蛛絲馬跡，倘若再慢那麽一點點，隻怕連痕跡都無處追尋，可沈鈺也清楚，寒川為了追上它，已經是用盡了全力。
    出了燕林後，又追出去一段距離，接著那人便徹底了無蹤跡，許是靈力消耗殆盡，又或許是他也清楚已經追不上了，所以便停了下來。
    “我來陽城次數不多”，寒川反手收回了霜降，他的麵色依舊平靜，倒也看不出疲態，“此處是何地？”
    “再往前點，估計就是長情鎮了”，說到此處，沈鈺躊躇了片刻，接著又提醒道“可那裏，非是成婚之人，亦或是孩童，都不可進，你我雖……但不是夫妻，也未成婚。隻怕如果那人真的進了長情鎮，隻怕我們也無可奈何。”
    “眼下左右也不知它去了何處”，寒川提議道“不如去問問。”
    “好”，沈鈺頷了頷首，接著便帶著他，來到了這個古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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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從前記憶中的相差不大，整個鎮被天師的結界所籠罩在其中，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和睦的氣息。
    小鎮的外圍砌了牆，正門雖敞開著，可撲麵而來熟悉的靈力氣息，這預示著有結界阻攔，裏頭的走動的人幾乎都是成雙成對。
    從前的他就是被門口的結界阻攔，當時他與沈駿，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沈承運與瑜箐進入，接著聽他們訴說起裏麵的美好。
    “這人都在鎮裏走動”，見狀沈鈺又打起了退堂鼓，對寒川說道“我們也進不去，隻怕……”
    “二位”，不知何時走出來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她微微佝僂著身子，來到兩人麵前，抬起頭，溫聲詢問道“可是來成婚的？”
    “啊？呃……”，沈鈺傻了眼，或許是藏匿的太久，又或許是習慣了藏匿，麵對這種問題，他仍舊會下意識的想要隱瞞，趕忙擺擺手，否決道“不是，您誤會了。”
    沒料到她會這麽問自己，雖說如今自己沒寒川這麽高大，但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誰家正經人會對著兩個大老爺們，問對方是不是來成婚的啊？！
    “不是？”老奶奶雙眸微微睜大，接著又笑了起來，問道“那便是來定親的？”
    “啊這！這”，沈鈺的表情愈發窘迫，又趕緊解釋道“也不……”
    “老人家，請問”，也不知寒川想到了什麽，他忽然將其打斷，對著老奶奶問道“定親之人，可否進入長情鎮？”
    “那是自然”，見他們似乎不懂，老奶奶笑意深深，解釋道“咱們長情鎮，不單是適合夫妻居住，慕名而來定親，成婚的人，也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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