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可憐弱小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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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觀派(少數觀點)則認為:” 湯姆的聲音低沉了一些,
“一、遠程失效手段的失敗。
在製裁生效後,我們......或者說OraCle方麵,曾嚐試通過技術後台注入特定的管理指令或觸發某些許可驗證機製,試圖加速OraCle係統的‘失效’進程。
但這些嚐試均告失敗。
華興的內部防火牆和監控係統似乎異常敏銳,隔離並阻止了這些非正常的指令流。
這暗示他們對係統底層的控製力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深。
二、流量異常的‘穩定’並非好事。
悲觀派懷疑,這種穩定可能意味著華興已經將核心業務負載秘密遷移到了某個我們未知的備用係統上,而現有的OraCle係統可能隻是一個‘影子’或數據同步節點。
當然,這個觀點缺乏直接證據,更多是基於一種 WOrStCaSe SCenariO (最壞情況)的推測。
三、聯係原廠顧問的行為可能是‘表演’。
悲觀派提出一種更大膽的假設:華興這種看似‘瘋狂’的聯係行為,是否可能是一種戰略欺騙(StrategiC DeCeptiOn)?
目的是向我們傳遞‘他們很困難、很需要幫助’的錯誤信號,誤導我們認為製裁有效,從而放鬆警惕或推遲後續更嚴厲的措施?”
湯姆說完,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兩種觀點都有其邏輯支撐,但顯然,“觀察派”的論據更具體,更符合常規認知,也更能安撫因為未見即時效果而產生的焦慮情緒。
“我認為觀察派的分析更符合邏輯和現實。”國防部的詹金斯首先表態。
“華興是一家龐大的企業,擁有數萬名工程師,他們短期內維持係統運轉不意外。
那些求助信號,在我看來,是真實的絕望,而不是表演。
沒有人能表演得那麽持續和逼真,尤其是在技術層麵。”
“我同意,”另一位來自商務部的官員附和。
“製裁是長期戰略工具。
我們應該保持定力,繼續觀察,同時準備好下一階段針對其芯片庫存消耗後的措施。
現在自亂陣腳,為時過早。”
凱倫·史密斯沉思片刻,雖然她直覺上對“過於平穩”感到不安,但多數人的分析和來自OraCle的“求助”證據似乎更有說服力。
“好吧,我接受觀察派的主流觀點。
但我們是否需要OraCle提供更多關於那些‘求助’內容的細節?
以更精確地判斷華興遇到的具體問題?”
“我們已經要求OraCle提供相關記錄,”哈珀點點頭。
“他們會配合。
但需要注意的是,過度施壓OraCle去探究細節,可能會觸及商業機密和律師客戶保密特權(AttOrneyClient Privilege)的灰色地帶,OraCle法務部門對此很敏感。
我們會盡可能獲取信息。”
最終,會議達成了共識:維持現有製裁壓力,密切監控,尤其關注華興OraCle係統的長期穩定性變化以及其芯片庫存的消耗情況,暫不推出新的升級製裁措施。
他們不知道,那些被他們視為“絕望”的證據即來自華興技術人員對OraCle原廠顧問的“瘋狂”聯係。
其源頭,正來自於鵬城阪田華興總部G區棟頂樓的一間辦公室裏。
......
陳默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整個阪田基地。
“默總,我們按照您的要求,對OraCle數據庫和EBS係統進行了最後一次深度健康檢查和壓力模擬測試。”
高斯實驗室的蘇琳站在他身後匯報。
“測試結果確認,所有關鍵業務流在完全脫離OraCle環境後,運行平穩,性能指標均優於預期。
同步冗餘數據鏈路可以安全切斷了。”
陳默轉過身,點了點頭:
“做得很好。這最後一個月的雙軌運行和數據同步,辛苦大家了。”
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報告,“那些‘試探性’聯係OraCle原廠的動作,有什麽發現嗎?”
蘇琳笑了笑,帶著一絲嘲諷:
“正如您所料,默總。
幾乎所有渠道都被正式告知無法提供任何支持。
少數幾個以前關係不錯的顧問,私下回複也非常謹慎,暗示他們受到了嚴格的合規限製,甚至提到可能有‘監控’。
從他們的反應來看,對方確實徹底切斷了技術支持,並且很可能在後台嚐試過一些‘小動作’,但都被我們的隔離協議擋住了。
這也反向驗證了我們高斯數據庫的安全性和獨立性。”
陳默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麵:
“嗯。這就夠了。目的達到。一周後就正式切斷同步吧。
從下周三起,華興的核心業務,正式徹底告別OraCle時代。”
他原本隻是想通過這種邊緣試探,確認一下製裁的硬邊界和對方可能采取的隱蔽技術手段。
以此來評估自身係統的安全邊界。
陳默根本沒想過搞什麽“戰略欺騙”,都這一步了搞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
可憐弱小又無助的他隻是謹慎罷了,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結果這些出於技術負責人極致謹慎而發出的數量有限的試探信號,在通過層層情報匯總和過濾後,竟在太平洋彼岸的決策圈裏,被放大解讀成了“瘋狂求助”和“絕望掙紮”,陰差陽錯地強化了“觀察派”的立場。
一場無心的“戰略欺騙”,又一次在這無聲的電子信息海洋中完成了。
......
與此同時,在加州紅木城OraCle總部,CEO薩弗拉·卡茲(Safra CatZ)正獨自坐在辦公室裏,審閱著亞太區送來的最新報告。
報告中詳細描述了華興技術人員近期那些“徒勞的”聯係嚐試。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麵,眉頭微蹙。
作為一位精明的商人和管理者,她內心的感受遠比向華盛頓展示出來的要複雜得多。
一方麵,她必須,也確實嚴格執行了政府的命令。
OraCle不能也不會去挑戰聯邦法規。
失去華興這個大客戶,盡管肉痛,但長遠看,或許能扼殺一個潛在競爭對手的萌芽。
畢竟她一直知道華興在搞自己的數據庫。
但另一方麵,一種隱隱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這些“求助”信號,看起來真切,但仔細分析其內容,有些問題提得過於基礎,甚至有些......刻意?
仿佛是在驗證什麽,而非真的尋求解決方案。
這和她所了解的那個技術實力強悍、向來喜歡自己解決問題且能不用原廠就不用原廠顧問的華興IT團隊形象,有些微妙的出入。
更重要的是,OraCle後台那些試圖遠程觸發的管理指令石沉大海,華興係統的核心負載流量在短暫波動後迅速回歸驚人的平穩......
這些技術細節或許能忽悠華盛頓的官員,但瞞不過她這個技術出身又對自家產品極為了解的CEO。
“他們......可能真的不需要我們了。”卡茲喃喃自語,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這個判斷讓她心情複雜。
一絲慶幸悄然浮現,長期的商業合作讓她對華興這個客戶並非毫無感情,看到他們能渡過難關,從純商業角度有一絲欣慰。
但緊接著,是更強烈的挫敗感和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