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王安倚著冰冷的牆壁，掏出皺巴巴的煙盒，抖出一根，卻怎麽也點不著。打火機“哢噠哢噠”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裏格外刺耳。他煩躁地將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還在為徐浪的事發愁？”張鳴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遞上一瓶水。
    王安擰開瓶蓋，猛灌幾口，沙啞著嗓子說：“沈佳剛醒，我不想讓她擔心。但徐浪這王八蛋，我一天不把他送進去，就一天睡不著覺！”
    張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哥，這事急不得。徐浪這人做事滴水不漏，想抓他把柄，不容易。”
    王安捏緊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發出細微的“咯咯”聲。“不容易也得做！爆炸案、沈佳受傷……這筆賬，我必須跟他算清楚！”
    他猛地一拳砸在牆上，震得牆皮簌簌落下。“徐浪這王八蛋，真當我王安是泥捏的？老虎不發威，他還真當我是病貓了！”
    張鳴看著王安通紅的雙眼，能感受到他壓抑的怒火，那是一種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安哥，我知道你心裏憋屈，可現在咱們得冷靜。徐浪那孫子，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想抓他把柄，真不容易。咱們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計議個屁！”王安猛地轉過身，盯著張鳴，“沈佳還在醫院躺著！她差點就沒命了！你讓我怎麽冷靜？我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徐浪麵前，把他大卸八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聲音卻依舊沙啞得厲害，“我就不信，他能幹淨到一點痕跡都不留！他做過的那些齷齪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隻要找到一點點，我就能讓他身敗名裂，牢底坐穿！”
    張鳴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麽。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一拍大腿：“安哥，我記起來了！之前徐浪那孫子的酒吧開業，不是搞得挺大嘛，又是煙花又是舞獅的，比過年還熱鬧。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他那酒吧，消防那一塊兒，按正常流程走，沒個把月根本下不來。我托了個在消防隊的朋友打聽了一下，你猜怎麽著？”
    王安急切地追問：“怎麽回事？”
    “我那朋友說，徐浪的審批材料，是直接走的‘綠色通道’，特事特辦，一天就給批下來了。”張鳴撇了撇嘴，“這速度，比火箭升空還快！後來我多方打聽，才知道徐浪是通過一個叫‘黑貓’的中間人，搞定的這事兒。”
    “黑貓？”王安眼神一凝，重複著這個名字，像是在咀嚼一塊堅硬的骨頭，“這名字聽著就不是個善茬。詳細說說，這人什麽來頭？”
    張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具體來頭，我還真不清楚，這人藏得很深。不過，道上都傳，這‘黑貓’手眼通天，專門幫人解決那些見不得光的‘灰色’麻煩，隻要錢到位，就沒有他擺不平的事兒。聽說他路子野得很，上頭有人，下頭有槍，黑白兩道通吃。在杭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提起‘黑貓’，誰都得給三分薄麵。”
    王安眼神一亮：“電話？你能搞到他的電話號碼嗎？”
    “試試吧。”張鳴拿出手機，“我找找看，之前那人好像提過一嘴。”
    幾分鍾後，張鳴將一個號碼遞給王安：“安哥，就是這個。但我不保證能打通，這人很警惕，經常換號。”
    王安接過號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管怎樣，總得試試。”
    他撥通了號碼，電話響了很久，就在王安以為沒人接聽的時候，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誰？”
    王安定了定神，用一種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黑貓哥，我是朋友介紹來的，想找您辦點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朋友？哪個朋友？”
    王安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幾個名字，但他知道，這些名字都不能說。他隻能賭一把：“黑貓哥，您在道上名聲響亮，誰不知道您？我這事，有點棘手，想請您幫幫忙。”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這次時間更長。王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如果對方不相信他，或者起了疑心，那這條線索就斷了。
    終於，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什麽事？”
    王安心中一喜，知道有戲。他壓低聲音，將徐浪酒吧爆炸案的事情，簡單地敘述了一遍，當然，隱去了他和沈佳的關係，隻說自己是受害者之一，想找徐浪報仇。
    “你想讓我做什麽？”黑貓問。
    “我想知道，徐浪當時是怎麽搞定消防審批的，有沒有留下什麽證據。”王安說，“隻要能找到證據，價錢好商量。”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笑：“這事，可不好辦。不過，看在錢的份上，我可以試試。你等我消息。”
    電話掛斷了，王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知道，這隻是第一步，能不能找到證據，還是未知數。
    夜幕降臨，杭城燈火輝煌。王安獨自一人，來到徐浪的酒吧附近。
    酒吧已經停業，門口貼著封條，一片冷清。王安在周圍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
    他站在酒吧對麵的一條小巷裏，靜靜地觀察著。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個孤獨的守夜人。
    夜色中，被查封的酒吧像一頭沉睡的巨獸，黑暗而神秘。原本閃爍的霓虹燈如今黯淡無光，隻剩下一個巨大的空殼，仿佛在嘲笑著王安的不自量力。
    王安知道，徐浪一定在這裏留下了什麽。那種感覺很強烈，就像獵犬嗅到了獵物的氣味，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就是存在。他必須找到它，這是為沈佳討回公道的唯一希望。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那是他和沈佳唯一的聯係。屏幕上，沈佳的頭像依舊笑靨如花，可現實中的她，卻躺在病床上，記憶一片空白。
    王安感覺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試圖驅散眼前的霧氣。
    “徐浪，你個王八蛋，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打倒！”王安咬牙切齒，聲音低沉而沙啞，“老子跟你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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