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渣混著泥漿濺在牟勇下巴上，陳向導的臉被軍靴碾得幾乎變形。
    遠處裝甲車殘骸突然發出金屬斷裂的脆響，驚飛了鬆樹上棲息的烏鴉。
    "鷹嘴崖的葡萄藤是去年秋天種的吧？"牟勇的鎖鏈絞住對方手腕，露出小臂內側尚未結痂的針孔，"用硫酸鉀催長的？"
    蕭雲突然按住牟勇肩膀。
    他虎口處的老繭擦過對方呢子軍裝，沾著硝石味的呼吸噴在陳向導耳後："你腳踝的菊花紋要用茜草根汁液才能洗掉——關東軍情報課培訓手冊第47頁。"
    陳向導眼白突然充血，腰間的羊皮腰封發出計時器滴答聲。
    張運輸隊長正蹲在燃燒彈原料罐前記錄編號，聞言猛地抽出綁腿裏的刺刀："按住他後槽牙！"
    但已經來不及了。
    血霧在晨光中炸開三米多高，陳向導的脊椎骨碎片嵌進凍土時，二十米外的雪堆突然塌陷。
    牟勇拽著蕭雲滾進彈坑，後槽牙咬碎了半片止疼藥："狗日的連環套！"
    蕭雲鎖骨處的投影儀在硝煙中閃爍，係統光幕浮現在視網膜上：【聲波幹擾剩餘27秒】。
    他反手扯下摩托車後視鏡，鍍鉻鏡麵折射的陽光刺得佐木少佐的觀察哨偏開頭。
    "東北11點方向！"蕭雲將鏡片甩給正在裝填擲彈筒的韓立，"那棵紅鬆第三根橫枝！"
    重達六十斤的八九式擲彈筒在韓立肩頭震顫，他布滿凍瘡的手指卻穩得可怕。
    當炮彈擦過偽裝成樹皮的觀測鏡時，蕭雲已經撲到運輸隊頭車跟前。
    駕駛室裏的張隊長正用匕首割斷固定醫療箱的麻繩，額頭青筋暴起："汽油桶不要了！
    先保盤尼西林！"
    "不能卸貨！"蕭雲一腳踹在車門鉸鏈上，生鏽的鐵片擦著他小腿肚飛過，"看到雪地裏反光的冰晶沒有？
    那是..."
    九二式重機槍的掃射聲撕裂了他的尾音。
    偽裝成枯樹的日軍火力點噴出火舌，頭車油箱瞬間爆燃。
    張隊長被氣浪掀翻在雪堆裏，懷裏的急救箱卻被他用整個後背護住，玻璃安瓿瓶在棉大衣裏撞出悶響。
    牟勇甩出的鎖鏈纏住彈藥車保險杠，腳上的牛皮軍靴在冰麵擦出火星。
    他後仰著拉動鎖鏈的姿勢讓日軍機槍手誤判了位置，三發子彈全釘在了他兩腿之間的凍土上。
    "就是現在！"蕭雲突然將摩托車喇叭按到底。
    超過140分貝的聲浪震碎了河穀冰麵，埋在地下的九七式地雷接二連三爆響，衝擊波反而把日軍機槍巢掀上了天。
    硝煙中浮現出三十秒倒計時的熒光數字，韓立帶著滿身冰碴從彈坑裏爬出來，嘶吼聲蓋過了耳鳴："蕭同誌！
    你摩托車的車鬥！"
    被氣浪掀翻的邊三輪正在往懸崖滑落，車鬥裏綁著的鐵皮箱已經露出半截。
    蕭雲狂奔時扯開軍裝紐扣，懷表鏈子纏在手腕上甩出殘影。
    當他的指尖剛碰到箱體上的三菱標識，佐木少佐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子彈已打穿了他的左袖。
    "接著！"牟勇的鎖鏈破空而至，纏住懸崖邊的老樹根。
    蕭雲借著鎖鏈擺蕩的力道將鐵皮箱甩向安全區，自己卻墜向彌漫著火藥味的深穀。
    下墜途中他忽然笑了——箱體碰撞時發出的金屬脆響，正是係統提示的"高頻聲波密鑰"。
    崖頂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鐵皮箱在雪地上自動展開成衛星天線模樣。
    當佐木少佐的佩刀即將劈中韓立脖頸時，整個鷹嘴崖突然回蕩起詭異的電磁嗡鳴。
    電台的蜂鳴器突然在裝甲車殘骸裏震顫起來，沾著血漬的電報紙條緩緩吐出最後三厘米。
    牟勇用刺刀挑開燃燒的帆布時，看到韓立被硝煙熏黑的食指正按在電報機摩爾斯鍵上，指甲縫裏還嵌著半片帶血的野葡萄藤葉。
    硝煙裹著電報機特有的焦糊味鑽進鼻腔，韓立食指被摩爾斯鍵燙出個水泡。
    牟勇用刺刀尖挑著帶血的電報紙，野葡萄藤葉的汁液在“時空藥物”四個字上暈開詭異的紫斑。
    “林婉清那娘們……”牟勇後槽牙碾碎半根草莖，鎖鏈纏著的手腕突然青筋暴起，“她上個月解剖戰俘屍體時就說過，那些內髒腐敗速度不對！”
    蕭雲的懷表鏈子突然繃直，表盤玻璃在月光下裂出蛛網狀紋路。
    他反手按住表殼，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太陽穴突突直跳——四個小時倒計時像團燒紅的鐵塊壓在心頭。
    “老韓！”蕭雲突然抓起把混著冰碴的泥土，在裝甲車殘骸的鐵皮上畫出歪扭的等高線，“你說運輸隊繞道野狼溝用了多久？”
    韓立正要開口，西北方突然炸開橘紅色火球。
    牟勇的鎖鏈剛甩到半空就斷成三截，鍍鉻鋼環在電磁藍光中熔成鐵水，滴在雪地上發出滋滋聲響。
    “操他姥姥的！”牟勇滾進彈坑時，後腰被融化的鎖鏈燙出個銅錢大的疤，“小鬼子在試驗場偷的德國磁軌炮！”
    蕭雲的後背緊貼凍土，懷表倒計時的滴答聲混著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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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到半截日軍防毒麵具濾罐，突然扯開領口朝韓立吼：“把你水壺裏的苞穀燒倒上來！”
    當佐木少佐的觀察鏡掃過這片窪地時，隻看到個冒著青煙的防毒麵具殘骸。
    戴著夜視儀的日軍炮兵沒發現，濾罐裏浸泡的高度白酒正將電磁炮特有的鎢合金味道擴散到整個河穀。
    “東北風，風速二級。”蕭雲用刺刀尖挑起塊燃燒的帆布，火苗突然朝東南方傾斜，“老牟，你當年在奉天兵工廠偷師學的電焊手藝還沒丟吧？”
    牟勇吐掉嘴裏的血沫子，從彈藥箱夾層抽出三根纏著膠布的碳棒。
    他布滿老繭的手指在電磁炮殘骸上摸索時，突然咧嘴笑了：“狗日的用銅鋅合金當導軌，怪不得打三發就過熱。”
    二十米外的雪堆突然炸開，佐木少佐的佩刀擦著韓立頭皮飛過。
    蕭雲趁機將改裝過的濾罐塞進彈坑裂縫，當電磁炮再次充能的嗡鳴響起時，整片凍土突然劇烈震顫。
    “跑！”蕭雲拽著韓立滾下山坡的瞬間，埋在地下的苞穀燒蒸汽遇到電磁場，爆發出刺目的藍色電弧。
    日軍炮兵陣地的絕緣靴在高壓電中冒出青煙，佐木少佐的望遠鏡片被電弧擊穿時，蕭雲懷表倒計時剛好跳到3小時59分。
    韓立癱在背陰處的岩縫裏，扯開繃帶包紮大腿上的灼傷：“姓林的電報裏說，那些鬼子傷員注射後……”他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裏——半截帶倒刺的鐵絲網正勾住蕭雲的褲腿，暗紅色鏽跡裏摻著某種熒光綠的黏液。
    “別碰！”牟勇的殘破鎖鏈勾住韓立手腕，“這是南洋橡膠樹汁混著重鉻酸鉀，沾上皮肉就爛到骨頭。”
    蕭雲摸出柄繳獲的日軍刺刀，刀尖在鐵絲網上輕輕刮擦。
    當綠霧騰起的瞬間，他突然將刀身插進岩縫滲出的山泉，乳白色水垢遇到毒霧竟發出類似摩爾斯電碼的噠噠聲。
    “原來如此……”蕭雲沾著水漬在岩石上畫出螺旋紋路，“還記得三個月前太原兵工廠失竊的鉭鎢合金嗎？”
    韓立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沾著血在螺旋紋旁添了道折線：“上周四團遭遇戰，鬼子擲彈筒的彈片嵌進楊政委肩胛骨，軍醫說那金屬在x光下會變色。”
    牟勇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潰爛的傷口：“他娘的！老子在青龍橋挨的那槍……”暗紅色的潰爛處隱約閃著金屬光澤，在月光下呈現詭異的藍綠色。
    懷表倒計時跳到3小時30分時，蕭雲已經拆開第七個彈殼。
    他將火藥倒在浸透苞穀燒的繃帶上，突然抬頭望向鷹嘴崖頂峰：“老韓，你帶人去炸了東南坡的歪脖子鬆。”
    “那是觀測點？”韓立往炸藥包裏塞鋼珠的手突然頓住。
    “不，”蕭雲將改裝過的彈殼塞進擲彈筒，“是日軍用鬆脂和石英砂做的人工磁場發生器。”
    當第三發電磁炮擦著懸崖掠過時，改裝彈殼在磁場中炸開的鋼珠，竟像活物般拐著彎鑽進日軍炮管。
    佐木少佐的咒罵聲被爆炸聲淹沒的瞬間，蕭雲突然按住瘋狂震顫的懷表——倒計時定格在3小時整，表麵裂紋恰好組成北鬥七星的圖案。
    “該收網了。”蕭雲扯斷懷表鏈子，將表盤按在染毒的鐵絲網上。
    當熒光綠黏液遇到鉭鎢合金時，整片鐵絲網突然像活蛇般扭動起來，露出後麵被酸液腐蝕的暗門輪廓。
    牟勇吐掉嚼爛的草根，滿是血痂的手掌握住半截工兵鏟。
    月光下，鐵絲網後的陰影裏傳來類似電台靜噪的沙沙聲，某種帶著鐵鏽味的潮濕氣息正從地底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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