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耳在蕭雲掌心下突然變得滾燙，鮮血沿著饕餮紋的溝壑滲入鼎身。
    液態金屬表麵騰起的蒸汽裏，他分明看見太行山根據地的輪廓正被量子坐標撕裂成碎片。
    "這鬼東西在同步現實坐標！"牟勇的機械臂關節迸出火星，甲骨文亂碼在他虹膜裏燒出焦糊味。
    他掄起鐵拳砸向沸騰的鼎口，青銅與合金碰撞的刹那，整座密室突然倒懸九十度。
    蕭雲在失重中甩出三枚鎢鋼釘，金屬楔子帶著電磁火花釘進流動的彩陶紋路。
    他借著牽引繩蕩到牟勇身側，撕開作戰服內襯露出綁滿試管的後背："接著！
    七點鍾方向那個饕餮眼珠！"
    兩管濃縮石墨烯溶液在空中炸開，黑色粉末遇到放射性蒸汽瞬間凝結成網。
    牟勇啐出一口帶血絲的唾沫，機械臂彈出兩柄高頻粒子刀，沿著石墨烯網絡將整尊青銅鼎切出十字裂痕。
    "警告！
    能源核心暴露度37！"係統沙啞的電子音突然摻進三味線的顫音。
    蕭雲瞳孔驟縮——鼎腹深處旋轉的八棱晶體分明是後世核潛艇用的冷聚變核心，此刻卻被刻上了神道教菊紋。
    牟勇突然踉蹌著撞上青銅牆，胸膛的圖騰紋路正在吞噬機械義肢。
    他反手扯斷左臂液壓管，滾燙的冷卻液噴在鼎身上滋滋作響："狗日的把玉碎程序寫進老子的神經回路了！"
    蕭雲甩出能量幹擾器的動作突然頓住。
    那些順著青銅紋路逆流的彩陶顏料，分明組成了他們三天前在趙家峪布置的防禦工事圖。
    他後槽牙咬得咯咯響，終於明白曾侯乙編鍾的變徵音階為何與昭和密碼產生和弦——這見鬼的裝置在利用他們的記憶建模！
    "老牟！
    量子鎖鏈！"蕭雲突然將幹擾器拍在自己太陽穴上，湛藍電弧順著顱骨鑽進係統界麵。
    他眼前炸開無數個平行時空的畫麵，每個碎片裏都有個胸口綻放血花的牟勇。
    暴怒的咆哮聲中，十二條量子鎖鏈絞住冷聚變核心。
    牟勇用牙齒扯開備用能源閥，機械脊椎迸發的幽藍電弧順著鎖鏈燒灼晶體表麵的菊紋。
    青銅鼎發出類似鯨歌的哀鳴，液態金屬裏浮出半張扭曲的日本軍官麵孔。
    "昭和...二十二年..."那張嘴開合間噴出放射性塵埃，華北地形圖上的黃河突然倒流。
    蕭雲額角青筋暴起，係統界麵正被兩股力量撕扯成陰陽魚圖案。
    他猛地將染血的繃帶甩進鼎口，納米纖維遇熱膨脹成蛛網狀隔離層："就是現在！"
    能量幹擾器在鼎腹炸開的瞬間，整座密室的青銅牆壁突然變得透明。
    蕭雲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與同一個冷聚變核心角力，而每個時空的牟勇都在用不同方式扯斷機械臂。
    當量子鎖鏈終於熔斷最後一縷菊紋時，鼎身上的饕餮突然齊聲咆哮。
    那些逆向流動的彩陶顏料突然凝固成血色冰晶，在兩人四周築起棱鏡般的透明屏障。
    蕭雲剛要摸出高能切割器，卻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種力量釘在正在坍縮的時空漩渦中心。
    "別動！"牟勇突然甩出半截鎖鏈纏住他腳踝，"你影子連著..."話音未落，冷聚變核心的裂紋裏突然伸出無數條青銅藤蔓，每根藤尖都綻放著刻有八紘一宇的金屬花苞。
    蕭雲的後背重重撞在透明屏障上，作戰服纖維與能量場摩擦出刺鼻的焦糊味。
    他盯著三米外的青銅鼎，那些青銅藤蔓正將冷聚變核心重新包裹成菊花骨朵的形狀，八棱晶體在金屬花瓣間閃爍著不祥的紫光。
    "操他娘的！"牟勇的機械臂關節爆出兩團電火花，他掄起半截量子鎖鏈砸向屏障。
    本該洞穿鋼板的鎖鏈卻在接觸屏障的瞬間碎成發光的塵埃，像是被無數看不見的利齒啃噬過。
    蕭雲抹了把嘴角滲出的血沫，視網膜上跳動的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框。
    他認出那些扭曲的甲骨文編碼裏有三個字在重複閃爍——正是三天前他們在趙家峪焚燒的日本軍旗番號。"這屏障在吞噬攻擊能量轉化防禦值，"他甩出三枚電磁脈衝彈，藍光在屏障表麵炸開的漣漪裏果然浮現出聯隊徽章，"狗東西把我們的作戰數據喂給防護罩了！"
    牟勇突然扯開左胸的仿生皮膚，露出胸腔裏嗡嗡作響的能源核心。
    這個平素最忌諱別人觸碰義肢的漢子，此刻卻把機械手指插進自己的反應堆凹槽："老子倒要看看它能吞多少！"幽藍電弧順著他的鈦合金骨架竄上機械臂，在掌心聚成劈啪作響的等離子球。
    "等等！"蕭雲猛地抓住他手腕，作戰手套瞬間被燒穿三個焦黑的窟窿，"你看鼎耳！"那些原本浸透他鮮血的饕餮紋，此刻正順著屏障能量流逆向生長，在虛空中勾勒出太行山根據地的立體投影。
    每個遊擊隊員的輪廓裏都跳動著微弱的紅光，像極了被狙擊鏡鎖定的瞄準點。
    牟勇的機械義眼突然滲出黑色機油——這是情緒波動超過安全閾值的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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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著投影裏正在操練的新兵隊伍，其中有個戴虎頭帽的少年讓他想起被鬼子活埋的親弟弟。"龜兒子敢拿這個當籌碼..."他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卻緩緩收回了掌心的能量球。
    密室突然劇烈震顫，蕭雲腰間的水壺蓋自動彈開，半壺涼白開竟在眾人眼前量子化成彩色霧靄。
    係統界麵閃過一行血紅的倒計時：距離時空錨點固化還剩7分29秒。
    他摸出最後兩管納米機器人，卻發現玻璃管內的銀色流體正在逆時針旋轉——這是空間曲率異常的征兆。
    "蕭隊！"牟勇突然用機械臂撕下整塊大腿裝甲，露出裏麵嗡嗡作響的備用能源艙，"還記得咱們在娘子關炸鐵路用的相位移位雷管嗎？"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障某處，那裏有片指甲蓋大小的區域正持續泛著朱砂色的漣漪。
    蕭雲瞳孔驟縮。
    三周前他們確實用改造過的雷管炸毀過鬼子的裝甲列車，當時牟勇為了爭取引爆時間，左腿就是在那次行動中被履帶碾碎的。
    此刻那片朱砂色漣漪的形狀，分明與雷管起爆時的電磁頻譜完全吻合。
    "你瘋了嗎？"蕭雲攥緊的拳頭裏滲出冷汗，"用記憶共鳴引發量子隧穿效應，成功率不到..."
    "總比看著那群兔崽子被釘在時間軸上強！"牟勇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沾著血沫的牙。
    他扯斷能源艙的安全閥，將冒著青煙的液態電池澆在機械臂上，"給句痛快的，幹不幹？"
    蕭雲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看見屏障另一側的青銅鼎正在吸收四散的量子塵埃，鼎腹上的菊紋每亮一分，投影裏根據地的炊煙就淡去一縷。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鮮紅的百分比——那是他悄悄綁定在趙家峪兒童團身上的生命監測儀，此刻數字正在以每分鍾0.5的速度下跌。
    "三分鍾。"他猛地撕開作戰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嵌入的生物芯片，"我把神經脈衝同步率提到300，但你要在屏障出現裂隙的瞬間..."話音未落，牟勇已經將機械臂插進自己後頸的接口，脊椎上的暗藍色紋路驟然亮如電弧。
    當兩人同時啟動過載模式的刹那，整座密室突然響起昭和五年陸軍演習的軍號聲。
    蕭雲在劇痛中分明看見屏障表麵浮現出自己穿越那天的場景——二十一世紀的書房裏，還沒被戰火熏黑的台燈正照亮那本《論持久戰》的扉頁。
    "就是現在！"牟勇的咆哮混著機油味噴在他耳畔。
    蕭雲將生物芯片的電流懟進太陽穴，視網膜前炸開的血霧裏，他看見三百二十九個平行時空的自己同時舉起了右手。
    當兩人的血同時濺在量子屏障上時，那些固若金湯的能量場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蕭雲在視網膜灼燒般的劇痛中，隱約看見無數道裂紋裏伸出半透明的青銅手指——每根指紋都是他們這三個月來走過的行軍路線。
    "警告！
    記憶回廊完整度91..."係統提示音突然被防空警報聲覆蓋。
    牟勇的機械臂卡在裂隙裏滋滋冒煙，他卻突然大笑起來："龜兒子露餡了！
    這鬼屏障根本就是..."
    話沒說完，整麵量子屏障突然坍縮成發光的塵埃雲。
    蕭雲踉蹌著要去抓漂浮的冷聚變核心，卻發現自己的作戰靴正從腳趾開始量子化。
    在最後清醒的瞬間，他聽見三百二十九個時空的軍號聲匯成同一個旋律——那是所有時間線上的牟勇都在嘶吼著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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