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夜霧掠過崗哨時，二狗子的後頸突然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攥緊三八大蓋的手心裏全是汗，槍管貼在凍得發僵的臉頰上，目光掃過三百米外的灌木叢——那裏的枝椏正不自然地晃了兩下，卻沒聽見風響。
    "隊長！"他扯開嗓子喊了一嗓子，跑向臨時指揮部的腳步帶得鋼盔直晃，"東邊草甸子不對勁！
    剛才那片灌木動了，可風是從北邊來的！"
    正低頭檢查彈藥箱的蕭雲猛地抬頭，指節叩在木箱上的動作頓住。
    他看見二狗子領口的布扣都崩開了兩顆，鞋幫沾著新鮮的泥，顯然是從最前沿的崗哨一路狂奔過來的。
    "具體位置？"他抓起桌上的戰術手電，光束在地圖上劃出一道銀線。
    牟勇把嘴裏的煙卷碾滅在靴底，刀疤隨著嘴角的拉扯一跳一跳："老子就說今晚這霧邪性。"他抄起牆角的漢陽造，槍托上還留著上次肉搏時崩裂的木茬。
    "草甸子西頭，靠近老槐樹那片！"二狗子喘得肋骨直顫，"我數了，三棵灌木連續晃動，間隔五秒——不像野物。"
    蕭雲的手指在地圖上點出個紅圈。
    暗刃的人最近半個月總在基地外圍打轉，前天剛摸掉了南邊的流動哨，昨天又在夥房投了半瓶毒藥。
    他摸了摸腰間的勃朗寧，槍柄上的防滑紋硌得虎口生疼——係統空間裏那十箱炸藥還沒動，或許今晚就能派上用場。
    "走。"他對牟勇抬了抬下巴，順手把戰術手電塞進對方手裏，"你在前，我斷後，注意腳下。"
    夜色裏的草甸子像攤開的黑毯子，露水浸透了兩人的褲腳。
    牟勇的腳步輕得像片葉子，每邁出一步都要蹲下來扒拉兩下草叢——他記得上個月有個兄弟就是踩中了暗刃的絆雷，整隻腳都炸飛了。
    蕭雲跟在三步外，目光掃過左側的土坡，那裏堆著半人高的碎石，是天然的藏身處。
    "停。"牟勇突然抬手，戰術手電的光斜著切過地麵。
    蕭雲順著光看過去，泥地上有半枚模糊的鞋印，前掌深後掌淺，是標準的日軍作戰靴壓出來的。
    更遠處，一根拇指粗的荊條斷在草窠裏，斷麵還掛著新鮮的樹汁，在月光下泛著水亮的光。
    "三小時內留下的。"牟勇用刀尖挑起斷枝，湊到鼻尖嗅了嗅，"帶鬆油味，暗刃的人常抹這個防蚊蟲。"他蹲下來量鞋印，"四十一碼，和上個月被咱們擊斃的暗刃小隊長腳碼一樣。"
    蕭雲摸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蹲在鞋印旁。
    月光太暗，他幹脆打開係統空間，摸出微型紫外線燈——這是昨天簽到獲得的偵察裝備，能照出肉眼看不見的纖維。
    淡紫色的光斑掃過泥地，幾縷米白色的絲線立刻現了形，混著星星點點的機油漬。
    "是暗刃的偽裝服。"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們上個月從太原搞到批德軍迷彩布，布料纖維就是這顏色。"
    牟勇的刀疤又跳了跳："試探？"
    "更像踩點。"蕭雲用草葉把絲線裹起來，收進隨身的鐵盒裏，"前天摸哨，昨天投毒，今天踩點——他們在找咱們的軟肋。"他抬頭望向基地方向，臨時指揮部的燈還亮著，像黑夜裏一點搖晃的星火，"或許是彈藥庫，或許是醫療點。"
    兩人往回走時，露水已經打濕了褲管到膝蓋。
    牟勇突然停住腳步，側耳聽了聽："有人。"
    蕭雲立刻背貼背站定，勃朗寧已經上了膛。
    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碎草的沙沙響，直到看清來者是大李，兩人才鬆了口氣。
    大李懷裏抱著個鐵皮箱子，額角還沾著草屑："隊長，你要的偵察儀充好電了。"
    指揮部的煤油燈被調得很暗，蕭雲把紫外線燈和放大鏡擱在桌上，偵察儀的屏幕泛著幽藍的光。
    他把鐵盒裏的絲線和機油漬樣本放進去掃描，屏幕上立刻跳出比對結果——偽裝服纖維匹配度92，機油成分匹配度87，和三個月前在陽泉繳獲的暗刃物資完全一致。
    "他們在測試咱們的警戒反應速度。"蕭雲用鉛筆在地圖上畫了道弧線，"從草甸子到指揮部，直線距離八百米，按照剛才的腳印步速，他們跑過來需要七分半。"他敲了敲屏幕上的時間顯示，"二狗子發現異常用了兩分鍾，咱們趕到現場用了五分鍾——暗刃要的就是這個數據。"
    牟勇把漢陽造往桌上一磕："老子帶個班摸過去，把他們窩點端了！"
    "不行。"蕭雲按住他的手腕，"咱們現在摸過去，正好中了調虎離山計。"他指了指地圖上的紅圈，"暗刃的人能在咱們防區外晃半個月不被全殲，說明他們有備用藏身處。"他從係統空間摸出包壓縮餅幹，掰了半塊塞進嘴裏——得保持體力，"我親自帶隊，帶五個人，天亮前摸過去。"
    牟勇的眼睛立刻亮了："算老子一個！"
    "你留下。"蕭雲扯了扯他的衣袖，"指揮部需要壓陣的，萬一暗刃趁咱們不在搞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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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
    門被撞開的瞬間，蕭雲的勃朗寧已經對準了來者。
    是三排的小順子，他的軍帽歪在腦後，褲腿撕了道口子，露出膝蓋上的血痂："隊長！
    西邊山坳裏發現屍體！
    穿的衣服...跟咱們見過的都不一樣！"
    蕭雲的手指在扳機上頓了頓："具體位置？"
    "過了老石橋，第二道山梁下的樺樹林！"小順子喘得說不連貫，"有三具，身上沒槍，但是...但是褲腳沾著鬆油！"
    牟勇猛地站起來，桌子被撞得哐當響："鬆油？"
    "和剛才斷枝上的味道一樣。"蕭雲把勃朗寧插回槍套，轉身去拿掛在牆上的戰術背包，"暗刃的人？"
    "不像。"小順子咽了口唾沫，"他們領口有個鷹頭徽章，金屬的，我扯下來了。"他從兜裏摸出個東西，在煤油燈下泛著冷光——是個雕著鷹嘴的銅章，爪子裏還抓著根橄欖枝。
    蕭雲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記得係統空間裏有本《二戰特種部隊圖鑒》，裏麵好像提到過類似的標誌。
    但此刻沒時間細想，他把銅章塞進褲兜，衝牟勇揚了揚下巴："把老張、柱子、二愣子叫上，帶足炸藥和手雷。"
    牟勇已經抄起了掛在門後的大刀，刀鞘磕在門框上發出悶響："老子就說暗刃沒那麽簡單，原來還勾著外鬼！"
    蕭雲檢查了一遍戰術背包，裏麵裝著紫外線燈、壓縮餅幹、五顆手榴彈，還有係統剛提示的十支信號槍。
    他摸了摸胸口的係統空間，那裏還躺著半箱反坦克手雷——足夠應付任何突發情況。
    "走。"他推開門，夜霧裹著寒意湧進來，"去會會這些不速之客。"
    小順子在前麵帶路，腳步聲踩碎了滿地的月光。
    蕭雲跟在後麵，目光掃過遠處的山影，那裏的樺樹林在風裏沙沙作響，像極了有人在低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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