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雙麵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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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死一般沉寂。
    蕭雲雙目赤紅,布滿血絲,一夜未眠帶來的疲憊被腦海中那刺眼的係統提示驅散得一幹二淨。
    “認知錨點即將偏移,是否確認重置?”
    冰冷的機械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認知錨點!重置!
    蕭雲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幾個字眼意味著什麽。
    認知錨點,那是他作為“蕭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基石,是他所有記憶、情感、人格的總和!
    一旦偏移,甚至重置,那他蕭雲,還會是蕭雲嗎?
    恐怕,會徹底變成那個“林澤南”,一個他隻在照片和舊報紙上見過的,冰冷而陌生的名字!
    不!絕不!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抗拒和憤怒,如同火山般爆發。
    他好不容易才在這個該死的末世邊緣掙紮求生,好不容易才讓牟勇這樣的漢子認同自己,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一股微弱的力量,想要在這亂世中搏一個未來。
    怎能甘心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係統提示,就奪走一切?!
    “係統,你休想!”蕭雲低吼出聲,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著那已經從視網膜上消失,卻仿佛烙印在他靈魂中的提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想起了那次“反向簽到”日式軍刀時的感受。
    那種靈魂被撕扯,卻又隱約能觸碰到係統某種規則的奇異體驗。
    既然能“返還”物品,那是否意味著,他對這個係統,並非完全無能為力?
    “認知錨點……我的認知……”蕭雲喃喃自語,眼中精光閃爍。
    他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
    如果係統試圖“重置”他的認知,那他就要用自己最深刻、最真實的認知去對抗!
    什麽是他最深刻的認知?
    是穿越之初的迷茫與恐懼,是第一次簽到獲得物資的狂喜,是與變異獸搏殺時的生死一線,是建立根據地時的艱難困苦,是牟勇那句“隻要你不背叛國家,我就信你”的沉重托付!
    更是他親手伏擊敵方小隊,審訊那個聯絡員時,對“林澤南”這個名字產生的警惕和抗拒!
    這些,都是獨屬於“蕭雲”的記憶,是係統無法輕易抹殺的真實!
    “來啊!”蕭雲猛地從床上坐起,盤膝而坐,雙目緊閉,意識卻高度集中。
    他不再試圖去理解係統為何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提示,也不再恐懼“重置”的後果。
    此刻,他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抗爭!
    他調動起所有的精神力量,如同在腦海中構築一道堅不可摧的堤壩。
    那些屬於蕭雲的記憶畫麵,一幕幕在眼前閃回,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
    冰冷的槍口,滾燙的鮮血,戰友的呼喊,饑餓的折磨,以及……對未來的渴望。
    就在此時,一股無形的、陰冷的力量仿佛從虛空中滲透出來,試圖侵入他的意識,扭曲他的記憶。
    那種感覺,比上次反向簽到軍刀時更加凶猛,更加直接!
    “林澤南……”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他腦海中低語,帶著一種詭異的誘惑力,仿佛在呼喚他回歸某種“正軌”。
    “滾!”蕭雲的意識體發出一聲怒吼。
    他感覺到自己的頭顱仿佛要裂開一般,無數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湧來,想要將他徹底吞噬。
    那是屬於林澤南的記憶,冰冷、殘酷,充滿了背叛與陰謀。
    蕭雲死守靈台清明,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經曆。
    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利用簽到空間,一步步走到今天。
    想起了與牟勇並肩作戰的場景,想起了那些信任他的眼神。
    “我是蕭雲!龍國軍人蕭雲!”他在心中咆哮,用這最樸素也最堅定的信念,對抗著那股侵蝕的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蕭雲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身體因為極致的繃緊而微微顫抖。
    但他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越來越堅定。
    那股試圖“重置”他的力量,仿佛也察覺到了這種頑強的抵抗,攻勢越發猛烈。
    蕭雲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但他沒有放棄。他知道,一旦放棄,他就真的不再是自己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冰冷的侵蝕力量仿佛撞上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猛地收縮了一下,隨即開始緩緩退去。
    蕭雲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在行軍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贏了?還是……暫時?
    他不敢確定。
    但至少,他守住了自己的“認知錨點”。
    他依舊是蕭雲。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簡陋的床板上。
    蕭雲睜開眼睛,看著帳篷頂,
    這次係統的“發難”太過突然,也太過凶險。
    比任何敵人都要可怕,因為它攻擊的是他的根本——他的存在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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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澤南即將歸位,原執行者清除程序啟動……”那條截獲的密電內容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清除程序!
    蕭雲猛地坐了起來。
    難道,剛才的“認知錨點偏移”提示,就是“清除程序”的一部分?
    從內部瓦解他,讓他自我“格式化”成林澤南?
    這個猜測讓他不寒而栗。
    敵人不僅要從外部消滅他,還要從係統層麵徹底抹除“蕭雲”這個變數!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恐懼的時候。
    敵人已經出招了,而且是如此陰險毒辣的招數。
    他必須盡快做出應對。
    “牟勇!”蕭雲猛地起身,推開帳篷的門簾,對著外麵喊道。
    “到!”牟勇的聲音幾乎是立刻響起,帶著一絲警覺。
    顯然,剛才蕭雲在帳篷內的動靜,即便細微,也沒能逃過他的耳朵。
    很快,牟勇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到蕭雲蒼白的臉色和額頭未幹的汗跡,不由一驚:“蕭雲兄弟,你這是……”
    蕭雲擺了擺手,示意他進來,然後迅速將門簾放下,壓低聲音道:“老牟,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敵人……或者說,那個係統,可能已經開始對我進行‘清除’了。”
    他簡略地將剛才那驚心動魄的“認知錨點”爭奪戰描述了一遍。
    牟勇聽得瞠目結舌,臉色也變得異常凝重。
    他雖然不懂什麽“認知錨點”、“係統重置”,但他聽懂了蕭雲差點“不再是蕭雲”的凶險。
    “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牟勇緊握雙拳,沉聲道,“他們這是要從根子上毀了你!”
    “沒錯。”蕭雲眼神冰冷,“外部的敵人我們可以設伏殲滅,但這種來自係統內部的攻擊,防不勝防。而且我有一種預感,剛才那一次,隻是一個開始。”
    牟勇看著蕭雲,斬釘截鐵地說道:“蕭雲兄弟,不管發生什麽,我老牟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我信你!你說怎麽幹,我們就怎麽幹!”
    蕭雲心中一暖,點了點頭:“現在,我們必須做兩手準備。第一,加強外部防禦,敵人隨時可能發動新的攻勢。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需要想辦法徹底穩固我的‘認知’,甚至……反製這個該死的係統!”
    他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心中卻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壓力。
    那把被他“反向簽到”的日式軍刀,雖然暫時解決了係統失控的某個方麵,但顯然,係統的複雜和危險程度,遠超他的預料。
    “反製係統?”牟勇有些不解,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蕭雲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做,但總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找到方法,至少不能讓它隨心所欲地操控我的命運。”
    他走到簡陋的桌前,看著上麵攤開的地圖,以及一些剛剛整理出來的物資清單。
    心中思緒萬千。
    敵人,係統,林澤南……這一切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緊緊困住。
    深夜的風,從帳篷的縫隙中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蕭雲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虛無的係統界麵曾出現過的方向,雖然此刻那裏空無一物,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某種無形的監控和審視,從未離開。
    那股試圖“重置”他的力量雖然暫時退去,但就像蟄伏的毒蛇,隨時可能再次發動致命一擊。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下一次,當那個冰冷的提示再度響起時,情況隻會更加凶險,更加……不容他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他必須在這短暫的平靜期,找到破局的關鍵。
    夜色,越發深沉。
    危機,如同醞釀中的風暴,在寂靜中積蓄著力量。
    而蕭雲,正站在風暴的中心。
    他能感覺到,那無形的絞索,正在一點點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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