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那封措辭急切的電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塊巨石，在蕭雲心中激起千層浪。
    電報的墨跡未幹，他已雷厲風行地召集了所有作戰參謀，會議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青崖鎮一役的沙盤被重新推演，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檢視，氣氛緊張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蕭雲的目光銳利如鷹，死死鎖定在那些繳獲的“紅雀05”身份牌上。
    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指尖傳來，上麵的編號卻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毫無規律可言，數字之間的跳躍幅度之大，絕非尋常。
    他深吸一口氣，腦海中無數念頭飛速碰撞。
    這絕不是單一的垂直指揮體係！
    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牟勇，這位蕭雲最為倚重的幹將，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蕭雲壓低了聲音，語氣卻愈發凝重：“紅雀組織，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為龐大和狡猾。他們並非單線聯係，而是多點並行，甚至可能定期輪換主導者，以防被我們一網打盡。”
    夜深人靜，蕭雲獨自在指揮部辦公室，指尖在太陽穴上輕輕揉動。
    常規的破譯手段對紅雀這種級別的對手，收效甚微。
    他閉上眼，心念一動，意識沉入那神秘的簽到空間。
    海量的現代密碼學知識如同奔湧的洪流，瞬間湧入他的腦海，從古典的凱撒密碼到複雜的恩尼格瑪，再到現代的非對稱加密算法，一切都變得清晰明了。
    再次睜眼，蕭雲的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將近期破譯出的幾份殘缺舊電文重新排列組合，結合腦中全新的密碼學理論，手指在紙上飛快地演算。
    那些曾經看似雜亂無章的字符，此刻仿佛活了過來，在他眼前跳躍、重組。
    一個模糊的通信頻率規律，漸漸浮出水麵。
    “就是這個！”蕭雲猛地站起，快步走到巨大的軍用地圖前。
    他拿起紅藍鉛筆，依據推算出的規律，將過去半年內所有可疑的、來源不明的電波信號源，一一在地圖上標注出來。
    一個個紅色的圓圈在地圖上綻放，觸目驚心。
    最終，他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三個區域上。
    其中一個，赫然就在軍區後方的一個重要聯絡站附近！
    “燈下黑麽？”蕭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敵人竟如此大膽，將觸手伸到了自家眼皮底下。
    但他深知，紅雀組織既然敢這麽做，必然有所依仗，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導致前功盡棄。
    “必須靜默調查，不能打草驚蛇。”蕭雲心中迅速定下了策略。
    他喚來一名絕對信得過的親信，低聲吩咐了幾句。
    次日，這名親信便以檢修通訊線路為名，帶著幾名技術兵，光明正大地進入了那個聯絡站。
    在例行檢查的掩護下，微型監聽裝置被悄無聲息地安裝在了幾個關鍵位置。
    與此同時，蕭雲則開始了他的“表演”。
    在幾次公開的軍事會議上，他一反常態，對青崖鎮戰鬥的“慘勝”大發雷霆，痛斥情報工作失誤，甚至摔了杯子，將幾個作戰參謀罵得狗血淋頭。
    整個軍區都感受到了蕭雲那壓抑不住的怒火和深深的沮喪。
    一時間，關於蕭雲指揮失當、情緒失控的流言悄然傳開。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潛伏的紅雀以為他方寸已亂，從而放鬆警惕。
    一連數日，監聽裝置都靜默無聲，仿佛隻是幾塊無用的廢鐵。
    蕭雲的耐心也在經受著考驗，但他依舊不動聲色，每日照常處理軍務，隻是臉上的“陰霾”愈發濃重。
    直到第五個深夜，萬籟俱寂，隻有監聽耳機中傳來輕微的電流“沙沙”聲。
    負責監聽的技術員早已熬得雙眼通紅，幾乎要放棄。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的、經過特殊處理的對話片段，如同幽靈般鑽入耳機！
    “……下一輪代號交接將在七日內完成……時間緊迫……確保‘白鷺’順利撤離……”
    聲音嘶啞，斷斷續續，但“白鷺”這個詞，卻像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蕭雲一直守在監聽室，聽到這兩個字，眉頭瞬間緊緊鎖在一起。
    “白鷺？這是個新名字，以前的情報裏從未出現過。”他立刻命令技術人員：“查！給我查近期所有人員調動記錄，尤其是往一線去的，任何可疑人員都不要放過！”
    軍事情報係統高速運轉起來。
    很快，一份名單送到了蕭雲麵前。
    他的目光在名單上飛速掃過，最終停留在一個名字上：白鷺，女，二十四歲，軍區總醫院護士，三天前因“前線急缺醫護人員”，被臨時抽調至狼牙山獨立團擔任衛生員。
    狼牙山獨立團，地處偏遠，形勢複雜，正是敵人容易滲透和撤離的理想地點。
    “一個護士……”蕭雲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有點意思。”
    他當即召來牟勇：“老牟，你立刻挑選一批精幹的弟兄，偽裝成總部巡查組，以慰問和檢查戰備為名，即刻秘密前往狼牙山獨立團。你的任務，就是查清這個代號‘白鷺’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我們要找的紅雀！”
    牟勇神色一凜，立正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臨行前，蕭雲特意將牟勇叫到一旁，壓低聲音叮囑道：“記住，如果她真的是紅雀的人，潛伏如此之深，必然極度狡猾，警惕性也極高。我們不能直接抓捕，那隻會讓她銷毀證據，甚至自盡。我們要做的，是給她製造壓力，讓她自亂陣腳，主動跳出來！”
    牟勇重重點頭，眼中燃燒著戰意：“明白！我會讓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目送牟勇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蕭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這場暗戰，越來越凶險，也越來越有趣了。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一絲微弱的光亮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蕭雲獨自站在指揮部的窗前，背影挺拔如鬆。
    他望著遠處晨霧彌漫的山林，那裏蜿蜒的道路如同蟄伏的巨蟒，充滿了未知與凶險。
    他的心中，卻反複回蕩著不知何時收到的一張挑釁字條上的最後一句話：“你很聰明，但還不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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