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吹得舊倉庫的鐵皮屋頂哐當作響，如同亡魂的哀嚎。
    蕭雲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死死釘在被牟勇和兩名特戰隊員反剪雙臂，死死按在地上的“灰隼”身上。
    “你終於露餡了，‘灰隼’。”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仿佛來自九幽寒潭。
    那名軍官模樣的“灰隼”在最初的驚慌失措後，反而詭異地平靜下來。
    他被壓製得臉頰貼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麵，掙紮了幾下，發現徒勞無功後，便放棄了抵抗。
    塵土和汗水糊了他一臉，狼狽不堪，但他沉默了片刻，竟然從喉嚨裏擠出一絲意義不明的低笑。
    “嗬……”
    這聲低笑在空曠的倉庫裏顯得格外刺耳，讓周圍的便衣隊員們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灰隼”緩緩抬起頭，盡管姿勢屈辱，眼神卻像淬毒的刀子，直視蕭雲：“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篤定。
    牟勇怒火中燒，上前一步，腳尖狠狠碾在“灰隼”的手指上：“死到臨頭還敢嘴硬！說！你的上線是誰？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灰隼”發出一聲悶哼，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但他咬緊牙關，臉上反而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計劃？嗬……你們阻止不了的。就算抓住了我，也……什麽都改變不了。”
    蕭雲眼神一凝，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灰隼”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一般間諜被捕，要麽驚恐求饒，要麽頑抗到底，但這種帶著一絲憐憫和嘲弄的平靜，反而透著一股邪氣。
    “把他帶回去，嚴加看管，我要親自審訊。”蕭雲沉聲下令，沒有理會“灰隼”的挑釁。
    他彎腰撿起那封從“灰隼”身上搜出的未加密信件，薄薄的紙張在他指尖卻顯得格外沉重。
    未加密？
    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疑點。
    是“灰隼”過於自信，還是……這封信本身就是另一個陷阱，或者一個微不足道的誘餌？
    他想到“灰隼”那句“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這個人，比狡猾的“紅雀”更加危險，危險得多！
    “蕭隊，”牟勇押解著“灰隼”的手下離開後，快步走到蕭雲身邊，臉上帶著一絲凝重，“這家夥骨頭很硬，恐怕不好撬開他的嘴。而且，他剛才那話……不像是虛張聲勢。”
    蕭雲點了點頭，目光深邃：“我知道。從廢棄崗哨的腳印，到樹林裏的地下掩體，再到他今天的現身，一切都顯得過於‘順利’了。我們以為是‘黑鴉09’這個誘餌成功引他上鉤，但現在看來，或許我們才是被牽著鼻子走的那一方。”
    他展開那封信，內容確實是我軍即將調動的兵力部署，而且是高度機密的情報。
    如果這份情報落入敵手，後果不堪設想。
    “這份情報的級別很高，如果是假的，‘灰隼’這種老狐狸不可能看不出來。如果是真的……”蕭雲頓了頓，語氣冰冷，“那他為什麽用一種近乎自殺的方式，帶著一份未加密的真情報來接頭？”
    牟勇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他是故意被我們抓的？”
    這個猜測讓兩人都沉默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灰隼”的目的又是什麽？
    犧牲自己，傳遞一份真情報，然後呢？
    蕭雲的腦海中飛速盤算。
    敵人的計劃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每一次重要戰役前都有類似“灰隼”標記的信息流出，這意味著“灰隼”這個代號背後，可能是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甚至是一個更加恐怖的陰謀。
    抓住的這個，或許隻是冰山一角，甚至是一個棄子。
    “立即對這個‘灰隼’進行身份核實，我要他最詳細的資料。同時，情報組重新梳理所有與‘灰隼’標記相關的線索，重點排查最近是否有其他異常人員接觸過這份兵力部署計劃。”蕭雲果斷下令，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是！”牟勇領命，轉身欲走。
    “等等，”蕭雲叫住他，目光掃過這個陰暗潮濕的舊倉庫，“這裏再仔細搜查一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既然‘灰隼’選擇在這裏接頭，必然有他的原因。”他有一種直覺，這個倉庫裏，或許還隱藏著什麽關鍵。
    牟勇重重點頭，立刻招呼幾名經驗豐富的偵查員，開始對倉庫進行地毯式搜索。
    撬開的地板，翻倒的木箱，積滿灰塵的貨架……每一個角落都被仔細檢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倉庫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蕭雲眉頭緊鎖，踱著步，腦海裏反複回響著“灰隼”那句充滿不祥意味的話。
    他們到底麵對的是什麽？
    一個更龐大的間諜組織？
    一項顛覆性的破壞計劃？
    還是……某種他們從未接觸過的未知力量？
    夜風再度呼嘯，從倉庫破損的窗戶灌入，卷起地上的幾張廢紙，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與鐵鏽混合的冰冷氣息。
    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但蕭雲心中的不安卻如潮水般洶湧，那“灰隼”詭異的平靜和臨別時的警告，像一根毒刺，深深紮入他的心底。
    他銳利的目光再次掃過倉庫的每一個角落，試圖捕捉任何一絲被忽略的異常。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正從某個未知的方向，悄然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