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牟勇那句“如果我們現在不動手，明天就會死在‘風暴’裏”，如同一柄重錘，敲碎了最後的一絲僥幸。
    蕭雲那句“那就先發製人”，則像是劃破黑暗的閃電，決絕而淩厲。
    話音落下，兩人卻都沒有動。
    這不是猶豫，而是在這生死攸關的刹那，大腦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運轉。
    先發製人？談何容易！
    “我們動不了。”牟勇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司令的密令，將我們死死釘在了這裏。任何未經批準的部隊調動，都會被立刻定義為叛亂。屆時，‘風暴’還沒來，我們就先被自己人的炮火淹沒了。”
    他走到窗邊，看著軍營裏規律巡邏的衛兵，眼神冰冷。
    這些忠誠的戰士，此刻卻成了束縛他們手腳的無形枷鎖。
    整個戰區指揮係統，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張由“影蛇”精心編織的巨網，而他們就是網中央最顯眼的目標。
    蕭雲眼神一凜，他知道牟勇說的是事實。
    在現代戰爭體係下，沒有指揮中樞的授權，一支部隊連軍營大門都出不去。
    “但命令是‘不得擅自調動部隊’，”蕭雲一字一頓，黑色的眸子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它沒說，我們兩個不能動。”
    牟勇猛地回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你的意思是……？”
    “我們沒有部隊，但我們有自己。”蕭雲走到桌前，指尖在那份加密電報的副本上輕輕一點，“‘影蛇’要協助‘風暴行動’，就必須和潛伏進來的‘黑眼’小組建立聯係。這份電報，就是他們的聯係憑證。但它太幹淨了，隻說了任務，沒說時間，沒說地點。”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
    他們知道敵人要做什麽，卻不知道敵人將在何時、何地動手。
    這種未知，比明火執仗的敵人更加可怕。
    “也許，它不是沒說，而是我們沒看到。”蕭雲閉上眼睛，心神瞬間沉入腦海中的簽到空間。
    那片熟悉的、散發著淡淡光暈的神秘空間裏，加密電報的副本正靜靜懸浮著。
    上一次，他隻是利用空間的掃描功能獲取了表層信息。
    但現在，他需要的是更深層次的挖掘。
    “係統，深度解析這份電報，尋找被隱藏或二次加密的元數據！”蕭雲在心中下達了指令。
    嗡——
    一聲輕微的蜂鳴在蕭雲的意識深處響起。
    隻見那份電報副本的影像開始劇烈閃爍，無數肉眼無法看見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被剝離、重組、分析。
    空間的光芒前所未有地明亮起來，將蕭雲的意識體映照得一片通透。
    外界，牟勇隻見蕭雲閉目站在原地，呼吸平穩，但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仿佛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角力。
    他沒有打擾，隻是握緊了腰間的配槍，警惕地環視著四周，為蕭雲護法。
    他不知道蕭雲在用什麽方法，但他選擇無條件地相信這位神秘而強大的“同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烈火上煎熬。
    突然，蕭雲猛地睜開雙眼，眼中射出的光芒讓牟勇都為之一震！
    “找到了！”蕭雲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電文的加密層裏，隱藏著一組地理坐標和一個時間戳！”
    他迅速抓起筆，在一張空白的紙上飛快地寫下一串數字。
    “坐標指向城東三十公裏外的一處廢棄信號塔。時間，是淩晨三點整。距離現在，還有不到四個小時！”
    牟勇一把抓過那張紙，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他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這一切的意義。
    廢棄信號塔，位置偏僻，信號複雜，是絕佳的秘密接頭或啟動關鍵設備的地點。
    “黑眼”小組，必然會在那裏執行某個至關重要的前置任務！
    “這是陷阱嗎？”牟勇聲音低沉，作為一名老謀深算的指揮官，他本能地嗅到了危險。
    “可能性很大。”蕭雲冷靜地回答，“但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影蛇’藏在最高層，他自以為掌控一切，絕不會想到我們能破解這層信息。這恰恰是我們的優勢——信息差！”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斬釘截鐵“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麵，在那裏設下我們的‘口袋’。不管他們是來接頭，還是來引爆炸彈，我們都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先發製人！
    這四個字，在這一刻終於有了清晰而具體的行動方案。
    “人手不夠。”牟勇立刻指出了最致命的問題，“隻有我們兩個，麵對一支訓練有素的滲透小組，無異於以卵擊石。”
    “那就找信得過的人。”蕭雲的目光看向牟勇，“你的老部下。那些可以把後背交給他們，可以和他們一起死的人。”
    牟勇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張堅毅而忠誠的麵孔。
    那些跟著他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眼神裏永遠燃燒著火焰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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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動他們，同樣違反軍令。
    但……性質完全不同。
    這不是“部隊調動”，而是弟兄們自發的“夜間狩獵”！
    “好！”牟勇不再猶豫，眼中燃起熊熊戰意。
    他走到通訊器前，沒有使用加密線路，而是撥通了幾個普通內線。
    “老鷹，睡了嗎？睡不著就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鐵拳，你那把寶貝‘開山斧’還好不好使？今晚可能要用它開個罐頭。”
    “幽靈，擦亮你的眼睛，今晚的月亮，可不怎麽太平。”
    沒有多餘的解釋，隻有幾句如同黑話般的暗語。
    電話那頭，無一例外地傳來了簡短而有力的回答。
    “收到！”
    “隨時待命！”
    “我的槍，從不休息。”
    不到十分鍾，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住所的陰影裏。
    一個身形高瘦，眼神銳利如鷹；一個魁梧如山，手臂肌肉虯結；最後一個則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無聲息。
    他們是牟勇最核心的班底，狙擊手“老鷹”，爆破專家“鐵拳”，以及偵察兵“幽靈”。
    看到蕭雲，三人他們相信牟勇。
    “情況緊急，沒有時間解釋太多。”牟勇看著眼前的三名心腹，聲音壓得極低，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晚，我們要去抓幾條毒蛇。行動沒有番號，沒有支援，甚至……沒有明天。你們，還跟不跟我幹？”
    三人沒有絲毫遲疑，齊齊挺直了胸膛，用行動做出了回答。
    “頭兒，你說打哪，我們就打哪！”鐵拳甕聲甕氣地說道，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蕭雲看著眼前這支小小的，卻散發著驚人殺氣的隊伍，心中的熱血也開始沸騰。
    這就是真正的精銳，真正的生死兄弟！
    “檢查裝備，三分鍾後出發。”牟勇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黑暗中，隻有武器機件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每個人都在沉默中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的戰鬥狀態。
    殺氣，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升騰，仿佛要將屋頂掀開。
    蕭雲走到窗邊，最後看了一眼指揮所的方向。
    燈火通明，一如往常，但在那片光亮之下，卻隱藏著足以顛覆整個戰區的致命陰謀。
    而他們，這支五人的孤軍，即將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向陰謀的心髒。
    成，則力挽狂瀾。
    敗，則萬劫不複。
    牟勇走到他身邊，將那張寫著司令密令的紙條遞給了他。
    蕭雲沒有接，隻是看了一眼。
    那句“違者軍法從事”，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像是一道催命符。
    “我們走在鋼絲上。”牟勇的聲音很輕，卻重逾千斤。
    “不，”蕭雲的目光越過他，投向遠方的黑暗，“我們是在創造一條新的路。”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由遠及近，一名衛兵在門口猛地立定，高聲報告“報告長官！指揮部緊急通訊！”
    牟勇和蕭雲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難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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