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業死了。
    不隻是秦業，還有當時和他一起上山的人，全部都死了。
    有的是從山坡上摔下去，有的是和秦業一樣墜河，屍體從上遊流下去的。
    還有的是一口氣從山上跑下來，隻說了一句：“有老虎追我。”
    隨後便力竭而亡了。
    村子裏麵本來就隻有百十來戶人家，上山的又都是身體強壯的男人，現在全都死了，一時之間村子裏滿是令人悲戚的哭喊聲。
    但這些悲傷，不屬於那些被人用各種各樣方式拐賣來的女人。
    喪事還沒有辦完，村子裏就開始傳播他們作惡太多，惹怒了山神，山神這才會發怒，派出大老虎對他們進行追趕捕殺。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後山，傍晚時分就早早的關了門，夜晚更是不敢外出了。
    而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那些男人是因為去幫秦業找媳婦兒而死的。
    現在自己的兒子丈夫死了，雖然都說是山神發怒，但他們不敢怨恨山神，更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隻能把所有的怨恨都施加在秦家。
    每當秦老太太出門時，都會得到許多怒罵詛咒。
    “都是那個賤人造的孽，害死了我兒子，還讓咱們家讓人恨成這樣。”
    秦老太太無法對外人發泄心中的怨恨，隻能回到家裏對雲曉菱咒罵不休。
    每當這個時候，雲熠都是低著頭不說話。
    那山上許多年沒有人去過，各種草藥生長的極其茂盛，他找了一些草藥製成可以讓人致幻的藥粉。
    山洞外的血跡將那些人引了進去，藥粉能夠讓人看到心底最害怕的東西，再加上山洞內強烈的血腥氣，讓他們看到最害怕的大老虎。
    被老虎追趕，四散逃竄，也就有了現在這樣所有人都沒能活下來的景象。
    算算時間，現在雲曉菱應該已經逃下山了吧。
    “不行，不能就這麽算了，再這麽下去咱們倆在這兒肯定過不下去。”
    秦老太太拍著桌子，心有不甘說道。
    丈夫兒子都不在了，就有她一個老太婆帶著五歲的小孫子，是屬於這個村子裏誰都可以欺負的存在。
    她要想辦法改變現狀。
    “你要幹什麽？”雲熠開口問道。
    這村子裏有那麽多被買來的女孩兒，肯定是有人和外麵的人販子保持長期的聯係。
    劇情裏並沒有說那個人是誰。
    現在看來秦老太太就很可疑。
    她是想要用為家族做貢獻的方式，來換取村子裏人的尊重嗎？
    秦老太太沒有回答，在她看來她也沒必要和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什麽。
    翌日一早，秦老太太把雲熠送到村子裏一戶和她關係比較好的人家。
    “強強乖乖聽話，奶奶過幾天就回來。”
    雲熠一言不發的目送秦老太太瘦小的身影利落敏捷的走出村子。
    別人也不覺得他這樣奇怪，畢竟是剛死了爹的孩子，不愛說話也很正常。
    與此同時，雲曉菱帶著秦芽走出大山，找到最近的派出所報警，給她銘記在心底五年的電話號碼打過去。
    聽到熟悉聲音的那一刻，雲曉菱所有的情緒瞬間決堤，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好似要將她這六年裏所有的屈辱都哭出來一樣。
    三天後，親人趕了過來，看著年邁許多，滿臉疲憊的父母，雲曉菱痛哭流涕，親人抱頭痛哭。
    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他們此刻複雜的心情，有重逢的喜悅，也有悲愴，還有膽戰心驚。
    雲曉帆目光落在角落上，那個和自己妹妹長相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孩兒身上。
    感受到銳利的目光射向她，秦芽不由瑟縮了一下。
    那個人看向她的眼神兒好可怕，比奶奶怒罵她的時候還要可怕。
    忍不住往雲曉菱身後躲了躲，可下一刻一雙大手將她給拉了出來。
    “這孩子，你不能留下。”雲父將秦芽從雲曉菱身後拉出來說道。
    “爸，我……”
    “我會把她送進福利院，你就當這幾年做了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你又要開始你自己的人生了。”
    雲父語氣堅定，不容拒絕道：“你現在才二十五歲，往後還有五六十年的生活，難道要一輩子困在噩夢中走不出來嗎？”
    “曉菱，聽爸的話，如果你實在不放心這個孩子去福利院，我可以給她找一戶好人家收養。”雲曉帆在一旁勸解道。
    雲曉菱知道，父母哥哥都是為她著想。
    也正是因為有愛她的家人，她才能在過去六年那地獄一樣的日子裏挺著一口氣。
    雲曉菱閉上眼睛，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心底告訴自己，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
    現在夢醒了，她還是父母哥哥愛護著的女兒和妹妹。
    她對秦芽和對雲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或許是也年她和秦芽，在秦家都屬於備受欺負的存在，在抱團取暖中，她對這個女兒注入了情感，所以現在才會這麽難以割舍。
    當晚，雲曉帆便將秦芽給帶走了。
    雲曉菱不知道他把人帶去了什麽地方，她不敢問。
    睡不著，雲曉菱索性起來收拾行李。
    這兩天媽媽給她買了許多衣服，小縣城內的衣服比不上她之前穿戴的，但和過去六年相比卻是天壤之別。
    倏地，雲曉菱注意到角落裏的那一隻灰撲撲的布袋子。
    那是雲熠給她裝的食物的布袋子。
    既然想要重新開始生活，過去的一切就都扔掉。
    雲曉菱剛要把布袋子扔掉，忽然從裏麵掉出來一張紙條。
    這張紙條是一直都在的嗎？
    之前幾天雖然跑出來了，但一直心緒不寧，並沒有注意到布袋子還有這張紙條。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紙條上的字跡帶著淩厲的筆鋒，雲曉菱看著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滿麵陰霾頓散的感覺。
    這是誰寫的？
    原本以為是雲熠給她寫的，可他隻有五歲還沒有上過學，隻會寫跟著村子裏幾個學生學的那幾個字，這句話肯定不是他寫的。
    如果不是雲熠，會是誰？
    這個布袋子，並沒有別人碰到啊。
    雲曉菱暗自琢磨著。
    忽然，手心上的重量一輕，低頭看去，隻見那紙條竟然就這麽在她眼前化作一縷青煙，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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