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季先生扶回房間，他從貴賓室出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沒有一點力氣，仿佛身體被抽空了一樣。
    或許，是他多日來連續賭博，造成的身體虧空。
    又或許，是輸了巨大數目後，感到無力。
    我將季先生扶到床上休息，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嘴裏喃喃自語的說：“完了，全完了，我怎麽會輸兩千多萬啊。”
    我不知道他所擔心的是什麽，是要變賣資產的不甘，還是對於賭輸後的不服，亦或者是其他，我並不清楚，也沒問他。
    他就那樣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愣神，而我，則坐在沙發上守著他。
    或許是醒悟過來了，輸了兩千多萬後，季先生不再賭了。
    過了大概兩天的樣子，他收拾好行囊，準備離開。
    像他這種借貸人員，在沒還清楚借款之前，賭場又豈會輕易讓他離開呢？
    在他賭輸之後的日子裏，一直都是由我陪著，說是陪著，其實就是監視，賭場給我安排了任務，必須二十四小時緊跟季先生，寸步不能離開。
    為何如此？一是怕季先生偷摸著跑了，借款的錢追不回來，還有一點，有很多人借了巨大的高利貸，還不上錢，一時想不開，自殺了，造成了爛賬。
    賭場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吸引賭客，還是做局，都是為了錢，他們在沒有弄到賭客錢之前，可不希望他們出事，而且一旦賭客死在了賭場，對他們的聲譽也有影響。
    我寸步不離的跟著季先生，當看到他要走，我立刻將此事匯報上去。
    不多時，借貸公司的魏主管找到了季先生。
    “季老板，您借我們的兩千兩百萬的借款，什麽時候還啊？”
    魏主管麵帶微笑，非常平易近人，可別看他這樣，以為是個軟弱的人。
    季先生放下手中的行李，轉頭看向他說：“我現在安排人給你匯款，你把卡號給我。”
    “好嘞”
    魏主管開開心心的將卡號發給季先生，之後，季先生便安排人給魏主管發的那些卡上轉錢。
    經過一通操作，季先生大概給魏主管的那些卡裏轉了一千二百萬左右。
    統計完數目，魏主管說：“季先生，您這還差一千兩百萬啊，這些什麽時候還？”
    “我不是還了一千多萬嗎？怎麽還差一千兩百萬？”季先生驚訝的問道。
    魏主管不慌不忙的從包裏拿出合同，遞到季先生麵前：“是這樣的，您總共找我們借貸的數額是兩千兩百萬，其中兩百萬是按照日率百分之三給您的，剩下的兩千萬，日率是百分之五。”
    “不是”季先生聽聞此話，有些激動的質問說：“為什麽那兩千萬是百分之五？你有沒有搞錯？”
    “季先生，您別激動，不信的話您可以看合同。”魏主管指了指合同上，寫的確實是百分之五的日率。
    “按照百分之五的日率，這兩天總共加起來，您應當償還的利息是兩百壹拾貳萬。”魏主管依舊麵帶微笑，不緊不慢的說著。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也是這個局的一部分，剛開始，魏主管給季先生的日率是百分之三，當他輸急眼了，再次借貸時，必定是十分著急的。
    因此，他會下意識的以為日率還是之前的百分之三，或者更低，殊不知借貸公司正是利用他這種心理，以更高的利率借給他錢。
    季先生還了一千兩百多萬，其中兩百多萬隻是這兩天的利息，本金還剩一千兩百萬沒還，而且這些本金，還是按照百分之五的日率算的。
    也就是說，他每天光利息，都要還六十萬，而且後麵還會利滾利，拖的越久，欠的債越多。
    看著高額的本金和利息，季先生無奈的歎了口氣：“給我幾天時間，我去籌錢。”
    “行，沒問題。”魏主管非常熱情，“那您先休息，有事隨時叫我。”
    魏主管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季先生看著簽訂的合同，癱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
    “哎”
    見他如此憂心，我上前給他遞上一根煙，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接過煙，手都有些顫抖。
    抽完一支煙，他開始打電話聯係人。
    雖然季先生有幾千萬的資產，但是，這些資產想要變現，還需要一些時間，更重要的，他為了還借貸，挪用了公司賬上的錢。
    雖然公司在他名下，但是，公歸公，私歸私，挪用公款，本來就是不對的。
    他想出售資產，一時半會也沒人接手，而且挪用公賬的事，隨時都會曝出來。
    而且那些本金每天都在產生利息，一天六十萬，幾天時間便疊加到了四百萬，如此下去，他隻會越欠越多。
    大概三天後，魏主管又來了，笑著詢問說：“季先生，您的欠款現在已經累積到了一千三百捌拾玖萬，如果您還不能盡快還錢的話，那我隻好聯係你家裏人了。”
    “別別別”
    季先生趕緊阻攔，懇求說：“你再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把錢湊齊。”
    “行，就給你兩天時間。”
    魏主管走後，季先生又開始打電話，這次，他沒有出售資產，因為出售資產要時間，還得各種手續，走完等錢到賬啥的，不知要到什麽時候。
    最快的方法，就是先借錢填補窟窿。
    他給自己的合作夥伴，親戚朋友，全都打了一通，有的吧，能借他幾十萬，有的呢，借他一兩萬。
    當然，那些合作夥伴，親戚朋友也不會說他一打電話就借，總得問個緣由。
    季先生也很聰明，沒說他賭博的事，隻說他現在要增加業務，資金還有一些空缺。
    像合作夥伴，實力雄厚，他便開口五十一百萬的借，也不白借，承諾利息，或者說給股份。
    那些人跟他合作了一些年頭，也清楚季先生的為人，因此也沒多想，再加上幾十萬對那些老板來說，還沒傷筋動骨。
    既然季先生開了這個口，不借吧，怕傷了和氣，以後沒法做生意，權衡之下，還是有一些人借了。
    如此，季先生東拚西湊，終於是湊了九百多萬，由此可見，他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還是很好的，能找朋友借到這麽多錢。
    他將這些錢還給了借貸公司，但還剩四百萬的債務。
    由於各方麵能借的都借了，再加上公司賬上也沒錢了，資產一時半會也出售不了，看著每天還在增長的債務，他實在沒有辦法，讓我聯係魏主管。
    等魏主管來了後，季先生挑明了說：“這個利息太高，我已經湊不到錢了，如果還是這個利率的話，我沒能力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