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分明怨恨曲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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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憶長安漫漫,你是心上的一片為難。
    故鄉總是陽光燦爛,帶著無數的回憶格外耀眼。
    綠水青山的路上,葬著曾經痛徹心扉的那些迷茫。
    十幾年沒有回來過的地方,再次離開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格外的悲傷。
    巨大的容城兩個字在背後漸漸模糊,古老的容城也在他們的背後越來越遠。
    離開有怎樣的過去,又有怎樣的未來。
    高大的車在高速公路上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點,與其他的點連成了一條線。
    窗外的綠水青山靜默不言,掌心是誰的心痛無言。
    車越來越遠,慢慢的再也看不見。
    站在路邊的紀宇麟,哭的格外的難過。
    同樣難過的,還有旁邊的紀景川和唐瑜。
    與這座城市告別,也仿佛是與過去告別一樣。
    十幾年前,紀宇麟紀景川也是這樣,送走了夏雲霏他們,十幾年後,喬清平也離開了這座城市。
    這座城市明明是故鄉,又仿佛是心中無數的傷。
    綠色在窗外馳騁,帶著炙熱的風。
    夏恪一回了一下頭,她本來是想忍著眼淚的,但是她也實在是忍不住。
    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滑落,像璀璨的鑽石一般耀眼。
    小雪和小芝麻一起喵了一聲,唯有趴在後麵的小荷穩的不行,張著血盆大口伸著舌頭,明明是個龐然大物,卻很能賣萌~
    “一一啊,別哭啦,能和你在一起,我是高興的。”喬清平紅著眼,也濕潤著眼。
    他一直都沒有想過要離開的容城,如今終於還是徹底離開了。
    因為深愛,所以覺得虧欠,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因為深愛,所以想要陪伴,陪伴一些或可能的,最後的時光。
    “沒事兒爺爺,我就是覺得難受。”當初夏恪一以喬梨初的名字離開容城的時候,是一點兒都不想再回來的。
    那時候的她因為要離開喬清平,所以覺得很是難過。
    但是她也因為被喬浥塵的致命一擊,以及在容城的那些痛苦淹沒了骨骼與心緒,所以其實也還好。
    曾經是哀莫大於心死。
    也是悲歡一敗塗地。
    如今再次這樣走了,算是一個告別,也算是一種放下。
    雖然放不下的還有很多。
    放不下再也無法挽回的生命,放不下自己深愛的人。
    放不下永遠跨越不過的生與死,放不下那些藏在心中的愛與恨。
    情緒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像江水亦像落葉。
    洛琛熠也很是難受,但是他隻是紅著眼,不敢哭,生怕他一哭,一老一少也就跟著難受了。
    “來,吃點水果吧,一會兒路上時間還長。”他拿著水果袋子,裏麵放了很多新鮮的水果。
    因為夏恪一喜歡吃,所以他準備了不少,生怕她餓著。
    這輛車很大,足夠他們三個坐了,吃的都被放在副駕駛上。
    小雪趴在洛琛熠的懷裏喵了一聲,小芝麻本來睡的很香,突然也醒了,就在籠子裏喵喵喵的。
    “好,吃點兒,正好消化消化。”喬清平拿過那塊哈密瓜,格外甜蜜的哈密瓜入口仿佛依然有苦澀的感覺。
    “我也吃點兒。”夏恪一的嘴巴剛開動,洛琛熠的瓜已經給遞到嘴邊了。
    夏恪一腹誹道:動作還挺快的…
    她盯著這一小塊瓜,那叫做一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快別磨嘰了,我都吃了兩塊了。”喬清平笑了笑,看著自己親手養大的娃談戀愛又放不開的害羞樣子,隻覺得是可愛又可笑。
    “奧。”夏恪一張開嘴,洛琛熠自己也吃了一塊“挺好吃的,很甜。”
    “那是,新疆的水果味道不會差的,那邊風景也好,就是會有些幹燥,當然,伊犁除外。”
    “伊犁可是號稱塞上江南的,確實很美,我以前在那邊騎馬,可比在北城的時候肆意多了,因為地方大,人還很少的,可以隨便折騰。”夏恪一想起自己去新疆時候的那些感覺“天山也是,完全就不像內陸的山,汙染還少一些,人間仙境一樣,簡直是美哭了。”
    “是啊,那以後我們一起去玩兒。”洛琛熠又拿了一塊榴蓮遞過來“來,吃點臭臭香香的榴蓮。”
    “你夠了,一邊去,我自己來。”夏恪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直接奪過了盒子。
    因為喬清平在,她想要臉。
    “老婆,別這樣嘛。”他脫口而出,因為語氣有些撒嬌賣萌感,說完之後就心想,哎呀我草我在說什麽啊,好尷尬啊。
    夏恪一皺眉心想:洛琛熠你到底能不能行了。
    喬清平見狀,便看了榴蓮一眼,裝作無視且嘴饞的說道“這個榴蓮看起來很好吃唉,我也吃點兒。”
    薑還是老的辣,瞬間便緩解了這些尷尬。
    “好的爺爺,來,您吃這一塊,這一塊甜一些。”夏恪一連忙試圖從尷尬中逃離,都不敢去看洛琛熠。
    前麵專心開車的謝雨:拜托,你們幾個能不能別讓我笑…
    不過因為他很有自控力,所以特別的淡定,狀態穩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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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迅速的開,高速公路上的車不多,但是都像離弦的箭一般。
    它們從不同的地方來,也去往不同的地方。
    黛色的山蜿蜒一片,綠色徜徉在天地之間,水色並不氤氳,但是秀美席卷人心。
    “小芝麻,以後咱也是上過長途的小貓咪啦。”夏恪一看著小芝麻的籠子說道,小雪又喵了一聲。
    “嘿,你小小年紀,就會爭寵了哎。”洛琛熠抱著小雪,小荷在後麵看著他們,露出它巨大的黑白色腦袋。
    “哈哈哈,小貓咪才沒有那麽多壞心思呢。”夏恪一拿過貓條,喂起了小雪。
    小雪瞬間就變得軟萌可愛了~
    “小貓咪的小心思也很多的呢,是吧小雪,還有你,小荷。”在洛琛熠的思維裏,動物和人是一樣的,因為小荷也爭過寵,尤其是小蘭在家裏被他抱著的時候。
    從前小荷剛買回去的時候,洛琛熠經常抱著它玩兒。
    隻可惜後來小荷長得很快,而且越長越大,他就是還抱的動,也不想抱了,太累~
    “你還別說,這貓狗都挺聰明的呢,有些行為確實像人一樣的。”喬清平也是這樣認為的,雖然他不是一個動物學專家,但是他還是有研究過動物的,尤其是喬清雲他們都是醫生,練習的時候都是用動物的情況下。
    “哦,這樣啊。”其實夏恪一雖然懷疑人的思維,但是在她的思維裏,動物還是要單純許多的。
    又或者說,在她的意識裏,因為受過人的傷害,所以才會去懷疑。
    動物沒有傷害過她,於是她就不去懷疑。
    雖然她的思維很是交纏,但是在很多方麵也還是很單純的。
    “那可不,動物也是有情緒的啊,雖然說它們沒有人類那麽聰明,但是智商也分高低,為了生存,也都會有自然的情緒的。”喬清平摸摸她的腦袋,仿佛她還是一個兒童時候的樣子“我們一一還是個特別單純的小姑娘呢,你可不許欺負她的哦。”
    “爺爺,不欺負,不欺負,保證不欺負。”洛琛熠連忙保證,然後看了夏恪一一眼。
    夏恪一心裏蛐蛐: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你這個狗男人。
    “嗯,爺爺相信你,你是一個好孩子。”喬清平吃著榴蓮說道,心裏想笑,隻覺得這兩個人都有點好玩兒。
    夏恪一也吃著榴蓮,她什麽都不想說。
    於是乎幾個人隨便聊了一會兒以後,喬清平想看電影了,洛琛熠便放了一個電影,但是看著看著呢,他居然就睡著了,一起睡著了的,還有旁邊的夏恪一。
    他們兩個人昨晚折騰到了大半夜,洛琛熠興奮了好久,所以他的精神是很不好的,即使喝了一杯咖啡也沒有用。
    至於夏恪一呢,雖然她睡的還行,但是明顯也是睡眠不足的。
    “這兩個孩子,這麽累的。”喬清平戴著耳機看電影,把毯子分別給他們蓋上了。
    窗外的景色連綿流逝,從西南向東南駛去。
    仿佛誰的人生也調換了方向。
    喬浥塵,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為什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我真是因為你而覺得羞恥。
    那是喬清平人生第一次對喬浥塵說重話。
    即使當初他高考沒有考上北城大學,而是考上了北城師範大學,喬清平覺得也可以了,至少都是很好的大學。
    後來是喬浥塵要娶夏雲霏,但是夏思歸不同意,他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所以還想要勸喬浥塵放手來著,一來是不想耽誤夏雲霏,不想讓夏雲霏和家裏鬧的那麽僵硬,二來就是,他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兒子。
    他當然覺得自己的兒子優秀,可是相對於夏雲霏來說,到底還是遜色了一些。
    他們喬家丁家,相對於夏家蘇家來說,那就更是遜色了太多了。
    他雖然自信,但是也有自知之明。
    最後他覺得,孩子們的感情,自己實再是不好插手,就幹脆隨緣了。
    因為,他沒有辦法替孩子們去過日子,也沒有辦法去替他們承擔選擇的結果。
    因為他更懂得,尊重孩子們的決定。
    後來喬浥塵進不了夏家的門,夏雲霏也和家裏決裂,他其實也很難受,很不好做人,但是夏思歸沒說什麽,他便也沒有說什麽。
    隻是覺得,自己家的日子過得也挺好的,孫女也挺可愛的。
    這麽多年來,他從未想到,自己的家會坍塌成那個樣子,自己的妻子,兒子,女兒,居然會這樣。
    那一刻,他的手抖得不行,難受的要死。
    老喬,你說什麽呢,別人說你兒子,你居然也說。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給慣的,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居然還嘴硬。
    因為喬清平性格很好,所以即使丁蘼蕪有一些小毛病,他也是一直都不怎麽忍心去苛責她的。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太仁慈了,所以才會走到那一步。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是你老婆,他們是你的兒女。
    丁蘼蕪氣上心頭,捂著胸口吼道。
    你居然為了你這個所謂的孫女,兒媳婦,現在這副態度,難道不是我們對於你來說,才更加重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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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你真搞笑,我們兩個夫妻大半輩子了,我是對你們三個太柔軟,太仁慈了,讓你們都忘了,我是最幫理不幫親的人了對嗎?
    還有你喬朝雨,你放任外人進來傷人,你覺得沒有證據就和你沒關係了對嗎?你做夢,這證據,我怎麽都得給找出來了,我要把你這個不仁不義的女兒,給送進監獄裏去。
    那一刻的喬清平氣上心頭,什麽家族榮耀,什麽名聲名譽,他全都不想要了,他隻想站在公正的一邊,想著讓自己可憐無辜的孫子孫女,以及夏雲霏不要再受到傷害了。
    那一刻的喬清平,突然理解了夏思歸多年以來的固執和對於喬浥塵的看不起,他覺得夏思歸從前沒有翻臉,都是看在孩子們的麵上的。
    爸爸,你看,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到了關鍵時刻,你還是不向著我,卻向著這個小賤人啊。
    喬朝雨頂著淩亂的頭發,她苦笑著說道。
    我有你們這樣的兒女妻子,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他拿著長長的戒尺,狠狠地敲打著喬朝雨的背。
    盛夏的衣服單薄,她被打的特別疼,就一邊哭一邊笑。
    喬梨初,你就應該去死,你就是個掃把星,是你搶走了我的父愛,搶走了我的弟弟。
    你這個賤人,我就應該在你小的時候掐死你,把你悶死,把你丟進河裏,讓別人把你拐賣走才對。
    那樣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紮著喬梨初的心,可是她卻不覺得疼。
    她笑了笑,看著喬朝雨淩亂的頭發。
    這一刻,喬朝雨的心裏依舊喃喃自語的說著這句話,她一直都在重複著這些話。
    這樣的話,她一直都記在心裏,那是她無數的恨意。
    隻可惜,她的嘴被堵住了,她發不出聲音。
    所以,沒有人能夠聽見。
    窗外的風聲嗚咽,她在夢裏依舊嗚咽。
    仿佛與十三年前的那個夏天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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