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不善言辭。
    這一點大家都清楚。
    但百裏空與他之間還算有默契。
    所以，當魈花了不算太多的時間，簡單地給百裏空講了一下關於那些紋身的故事之後，百裏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份沉默保持了許久。
    百裏空緩緩道了一句。
    “抱歉，我本無意……”
    魈抬手阻止了百裏空的道歉“不必道歉，作為朋友，我從來沒指望自己的這些秘密可以瞞一輩子。”
    “即便是這麽少言寡語的我，也在被你們一點一點看透，這是遲早的事。”
    百裏空汗顏“你倒是坦率啊……”
    “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想聽聽嗎？”
    百裏空隻是眨眨眼，魈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麽了。
    “你確定……是這樣？”魈滿腹狐疑。
    “根據前因後果、時間地點的推斷，目前隻有這一種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
    “我妹妹一定是誤會了什麽，否則以我對她的理解，她絕對不會變得這麽不近人情、不講道理。”
    看著百裏空那信誓旦旦的模樣，魈沉吟片刻，使勁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與此同時，教室裏……
    神裏綾華躡手躡腳地來到熒的身邊，坐在了魈的座位上，然後一邊帶著甜美的笑容，一邊歪著頭看著熒。
    熒僵硬地抬起頭，看到了神裏綾華後，無力地輕扯嘴角，擠出來一個笑容。
    “綾華，怎麽了。”
    “熒妹，你之前還曾勸過我，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該懂得珍惜，學會坦率，不然一不小心就會錯從指尖溜走，得不償失。”
    熒疑惑地眨眨眼“好像……是有這回事……”
    “那麽，你呢？”
    麵對神裏綾華突然的，沒有來由的提問，熒竟然臉色稍顯慌亂。
    “我……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此刻我才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或許看著現在的你，我就看見了不久之前的我。”
    熒坐直了身子，眼神飄忽，手腳無措，她在回避。
    神裏綾華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心底裏也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多半是說到了正確答案。
    有了這份自信，神裏綾華壓低聲音，繼續追問了下去。
    “熒妹，人能渡人，便能渡己，其實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勇敢的人，那麽為什麽不能再勇敢一次，把你心底的疑惑，都問問清楚呢。”
    “綾華！”熒已然眼眶泛紅，緊緊地抓住了神裏綾華的手。
    “不，這不一樣……”
    “我不是那時的你，我們也不是那時的你們……”
    “我明白你想勸我勇敢，我也清楚，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了。”
    “但是，我和他，不是你和我哥，我們之間的關係，還不足以我那麽勇敢……”
    “熒妹……”神裏綾華耷拉著眉頭，略帶心疼地拉著熒泛著冰涼的手。
    “可你們，至少還是朋友不是嗎？隻當你有個很想知道的疑問，難道你連跟他隨便聊聊的勇氣都沒有？如果他不願意說，那便罷了。”
    “這本就不該成為隔閡，更不該把你們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二人短暫地相顧無言，熒從神裏綾華的眼睛裏，看到了堅定的鼓勵。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太敏感，太脆弱……”
    “是啊，我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假定一個我猜測的事情為真相，為此疏遠他，卻從來沒想過，這種行為會不會讓他傷心，讓他感到迷茫無措……”
    “或許，該主動道個歉，然後……”
    熒的心裏反複縈繞著這個問題，一些讓她心焦憂慮的事情，似乎在一瞬間疏解開來。
    “綾華，謝謝你……”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神裏綾華會心一笑，抬起雙手，捧起熒的小圓臉“隻要你能好起來，一切都好。”
    沒過多久，百裏空和魈從外麵回來了。
    神裏綾華抬眼正好與百裏空對視，二人遠遠地看著彼此，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隻是那般看著，心中便已了然。
    熒的視線落在了魈的身上，一秒便因為頗為複雜的心緒錯開了眼神。
    看向神裏綾華，神裏綾華微笑著跟她點了點頭，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百裏空在教室前麵，低聲跟魈說了一句“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可以是你自己的選擇，無論選擇了什麽，請把它交給自己的本心。”
    “率直果敢，那才是你。”
    魈眉頭微蹙，眼皮微闔，正待補充一些什麽，百裏空卻已經瞬間消失在他身邊，回到了座位。
    “唉……”
    魈歎了口氣，駐足原地，良久沉思。
    百裏空回到座位，神裏綾華第一時間問道“怎麽樣？”
    百裏空狡黠一笑“參透了一些事情，但是，把選擇交給他們自己。”
    “我猜，你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神裏綾華輕笑著“當然，我們也很有默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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