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6章 老子……沒……拖後腿吧
字數:9864 加入書籤
守墓人那兩點暗紅的眸光,如同深淵中永不熄滅的餘燼,淡漠而又深邃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枯槁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尖劃破虛空,遙遙指向那在沸騰潭水中無聲旋轉的荊棘漩渦之門,那扇門仿佛由無數根帶刺的藤蔓交織而成,每一個旋渦都蘊含著吞噬一切的無形力量。幹澀的意念如同古老的墓誌銘,帶著死亡的冰冷與曆史的厚重感,再次一字一句地刻入死寂的空間,敲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弦:
“門……已開……荊棘……加冕……遺忘……之始……”“回響……之廳……在……召喚……她……的……宿命……”“生者……若……踏足……需……承受……同等的……悲慟……與……遺忘……的……侵蝕……”
“遺忘?!”葉辰單膝跪地,劇痛像千萬隻螞蟻啃噬著他的骨髓,冷汗濕透了額前的碎發,他卻恍若未覺。他緊緊咬著牙關,用雙劍死死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撕裂般的劇痛和濃鬱的血腥味,那是體內傷勢不斷惡化的警鍾。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眸如同兩團燃燒的火焰,死死盯住守墓人那隱藏在兜帽之下的麵龐,聲音因憤怒與震驚而變得沙啞:“什麽遺忘?!靈汐會忘記什麽?!”
守墓人兜帽陰影下的暗紅光芒微微閃爍,如同古老星辰在深邃夜空中的最後一點微光,又仿佛在回憶某種久遠的、令人窒息的沉重,那沉重超越了時間,超越了生死,幾乎要將整個空間都壓垮。
“荊棘……王冠……是鑰匙……亦是……封印……”幹澀的意念緩慢而又沉重地流淌而出,每一個字都帶著歲月侵蝕的痕跡,揭示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殘酷真相,“……它……承載……聆聽者……的……記憶……與……力量……也……隔絕……了……‘她’……自身……的……過往……”“踏……入……回響之廳……直麵……哀歌……本源……聆聽者……的……意誌……將……徹底……複蘇……與……王冠……融合……”“而……‘靈汐’……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一切……歡笑……淚水……羈絆……乃至……她……存在……的……證明……”“都……將……如同……沉入……遺忘……之潭……的……塵埃……被……徹底……抹去……”那聲音像一把鈍刀,緩慢而又堅定地切割著葉辰的心髒,讓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種名為“絕望”的冰冷正在一點點蔓延,吞噬著他所有的勇氣與希望。
“抹去……?!!”雪瑤如遭雷擊,抱著靈汐的手臂猛地收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七彩的眼眸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隻剩下無盡的恐懼和撕心裂肺的悲傷!她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她顫抖著,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懷中少女蒼白而沉睡的臉上,那張曾經靈動鮮活的麵龐,此刻卻如同失去生機的瓷娃娃。那些共同經曆的驚險冒險,每一個歡聲笑語的瞬間;月下輕柔流淌的琴音,如夢似幻;溫暖而又充滿力量的笑容,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光芒……這一切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隻剩下一個名為“聆聽者”的、承載著無盡悲慟的冰冷軀殼?!這比死亡更讓她難以接受,仿佛是在將靈汐的靈魂一點點淩遲,抽離。
“不!這絕不行!”葉辰的怒吼如同受傷的雄獅,聲震四野,帶著不屈的決絕。他強撐著劇痛,身體搖搖欲墜,卻依舊猛地站直,脊背如同一柄不彎的利劍。他雙劍交叉,直指潭心那幽深詭譎的荊棘漩渦之門,劍鋒因主人胸中翻騰的怒火而發出嗡嗡的顫鳴,仿佛在與他一同宣泄著不甘。“我管你什麽宿命!什麽哀歌之主!靈汐就是靈汐!她的記憶,她的存在,她的喜怒哀樂,她的一切,誰也別想奪走!誰也別想玷汙!”
他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火焰,那是對命運的不屈,對所愛之人的守護。目光如電,掃過昏迷不醒、氣息奄奄的冷軒和虎娃,他們痛苦的模樣刺痛著他的心,卻更堅定了他內心的決心。最後,他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定格在靈汐額頭上那散發著不祥幽光的荊棘王冠。那王冠上的尖刺仿佛在嘲諷著他的無力,卻也激起了他更深的狂怒。“代價?好!我來付!回響之廳是吧?哀歌本源是吧?我去闖!我去聽!要承受悲慟和遺忘?衝著我來!所有的一切,都衝著我來!”他的聲音嘶啞,卻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悲壯。
“葉辰!你瘋了嗎?!”雪瑤驚駭地尖聲喊道,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顫抖。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仿佛隨時都會跳出來。守墓人的警告言猶在耳,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如同驚雷在她耳邊炸響。“守墓人說了!那是九死無生之地!那是連靈汐血脈中沉眠的聆聽者意誌都隻能勉強引導的絕境,你一個外人……你去了就真的回不來了!”她知道,葉辰一旦做出決定,便再無回旋餘地,而這次,他將要麵對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淵。
“外人?”葉辰猛地打斷她,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如同瀕臨絕境的困獸發出最後的怒吼,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從影界並肩走到這裏,我們誰還是外人?!冷軒的本源被影子竊取,他每日忍受著靈魂被撕裂的劇痛;虎娃的命被怨毒吊著,瘦小的身軀如同風中殘燭,卻依然掙紮著求生;靈汐的靈魂在沉淪,她的生命之光正在一點點黯淡……他們都在為彼此、為離開這個鬼地方拚命!現在,輪到我了!”
他深吸一口氣,混雜著血腥和死寂的空氣刺入肺腑,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然而他的眼神卻如同淬火的星辰,銳利而決絕,散發著誓不罷休的光芒。“雪瑤,看好他們。”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信任,是對同伴最深沉的托付。“守墓人!”他猛地轉向那塊黑色岩石上的灰影,聲如洪鍾,震徹洞窟,“告訴我!如何在不讓她徹底遺忘的情況下,壓製這該死的王冠,或者……把她喚醒!”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孤注一擲的決心,仿佛要將這洞窟中的死寂撕裂。
守墓人沉默了,那灰暗的身影仿佛與岩石融為一體。那兩點暗紅的眸光,猶如兩簇跳動的鬼火,凝視著搖曳後徹底熄滅的引魂燈座,深邃而複雜,仿佛在衡量著某種古老而禁忌的可能性。洞窟中隻剩下潭水深處怨念不甘的湧動聲,那低沉的轟鳴如同巨獸的哀嚎,以及靈汐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聲,細若遊絲,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是一場漫長的煎熬,空氣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咳……咳咳……”一陣微弱卻清晰的咳嗽聲,如同劃破夜空的驚雷,突兀地從冷軒倒下的方向傳來!那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頑強的生命力,在死寂的洞窟中顯得格外響亮,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猛地望去!一道幾乎被遺忘的身影,在濕滑的岩壁上奇跡般地動了起來。隻見冷軒,這個被重創得奄奄一息的男人,竟然掙紮著,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右臂,青筋暴突地死死撐住布滿青苔的濕滑岩壁。他的動作緩慢而艱澀,每一點挪動都仿佛耗盡了生命中最後的氣力,可他卻憑借著一股驚人的韌勁,一點點地、無比艱難地坐了起來!
他左肩的傷口深可見骨,恐怖依舊,墨綠色的血液如同毒藤般蜿蜒而下,幾乎染透了他的半邊身體,觸目驚心。他的臉色灰敗如同死人,沒有一絲血色,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生機。然而,就在那雙冰冷、沉寂如古井的眼眸深處,卻奇跡般地燃燒著一絲微弱卻極其頑強的意誌之火!那火苗雖小,卻頑強地跳動著,不屈地映照出他此刻內心的掙紮與堅持。他看到了潭邊,那被荊棘王冠加冕,周身散發著不祥光輝的靈汐,她聖潔與邪異並存的姿態令人心悸。他看到了葉辰,那張因決絕而緊繃的麵孔,以及他眼中閃爍著危險光芒的堅定。他也聽到了守墓人那蒼老而又充滿宿命感的嗓音,關於遺忘、關於輪回的冰冷宣判,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擊著這片空間的凝重。
“葉……辰……”冷軒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吐字都帶著撕裂喉嚨的痛楚,伴隨著微不可聞的血沫溢出嘴角,觸目驚心。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別……做……蠢事……”他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與死神搏鬥,冰冷的目光如同兩道利劍,掃過那在深潭上空緩緩旋轉的、由荊棘構築而成的漩渦之門,那門扉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又帶著一股詭異的誘惑力。最終,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重新落回葉辰身上,那眼中除了虛弱,更添了幾分沉重的警示:“……那……門……通向……的……不是……力量……是……陷阱……”
他停頓了一下,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要將肺部的空氣抽空,似乎在積蓄著生命中最後的、也是最關鍵的力量。他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神,此刻竟奇跡般地變得更加銳利,如同回光返照的寒刃,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刺目的光芒:“……我……的……影子……它……竊取的……不止……本源……還有……我……部分……記憶……碎片……關於……這……心淵……”
“哀歌……之主……的……悲慟……是……毒藥……更……是……‘坐標’……”
“荊棘……王冠……是……鑰匙……也是……‘燈塔’……它在……呼喚……沉睡……的……哀歌……也在……吸引……其他……覬覦……心淵……力量……的……‘存在’……”
冷軒的話語,如同數九寒冬裏最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破了葉辰那股因焦急而孤注一擲的衝動,直抵他心底最脆弱的角落。陷阱?坐標?燈塔?吸引其他覬覦者?!這些原本在腦海中模糊的概念,此刻被冷軒簡單幾個詞語勾勒出殘酷的輪廓,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說……”葉辰的瞳孔驟然緊縮成針芒狀,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他的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巨大的疑問和恐懼,“回響之廳本身就是一個誘餌?一旦踏入,不僅會承受悲慟遺忘的侵蝕,更可能引來其他更恐怖、更強大的存在?!”他的腦海中瞬間勾勒出了一幅慘烈的畫麵:他們如同被蛛網困住的飛蟲,而那隻隱藏在暗處的蜘蛛,正饑餓地等待著更多獵物的上鉤。
冷軒艱難地點了點頭,喉嚨裏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嘴角卻扯出一個冰冷得近乎嘲諷的弧度,那笑容仿佛帶著看透世間所有陰謀的疲憊與絕望:“……它……指叛變影子)……逃進來……不是……偶然……它……想……借刀……殺人……或者……成為……被……召喚……的……祭品……”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舌尖上碾磨過一般,緩慢而沉重,卻又字字珠璣,敲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扉。這番話語,猶如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地砸在了他們僥幸的希望之上,將其徹底擊碎。
真相的冰山一角,終於在他們眼前緩緩浮出水麵。然而,這微不足道的一隅,卻帶來了比萬丈深淵更深的寒意,刺骨的絕望瞬間蔓延開來,凍結了呼吸。他們仿佛置身於一片冰封的荒原,前路茫茫,後退無門。
“那怎麽辦?!”雪瑤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她的身體微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纖細的指尖死死地絞在一起,指節泛白。她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層水霧,晶瑩的淚光在眼眶裏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決堤。“靈汐的遺忘已經開始了嗎?我們難道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看著她被黑暗一點點吞噬,卻無能為力嗎……”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無助和嘶啞,每一個字都如同尖銳的石子,刮擦著眾人的耳膜。
她的話音未落,異變陡生!空氣中彌漫的絕望氣氛還未完全散去,一股無形的力量便猛烈地撕裂了眼前的平靜。
嗡——!!!
一聲低沉而綿長的嗡鳴聲驟然爆發,如同遠古巨獸在深淵中蘇醒的低吼,震顫著每一個人的耳膜。靈汐額頭上那暗紫色的荊棘王冠,在這一瞬間,仿佛被注入了某種古老而邪惡的力量。中央那枚扭曲音符構成的寶石,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之前那種幽暗、死寂的紫色,而是變成了一種極其不穩定、充滿了躁動與渴望的刺目光芒——暗金與深紫交織,如同兩種極端情緒的激烈碰撞,又好似深淵中潛藏的貪婪之瞳,在一瞬間睜開。這光芒扭曲而熾熱,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壓,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吞噬殆盡。一股強大而混亂的牽引力,如同海嘯般,猛地從王冠中爆發出來,席卷了整個空間,幾乎要將他們的靈魂也一並扯離身體!
“唔!”雪瑤一聲驚呼,聲音裏帶著無法遏製的恐慌。懷中的靈汐,本就因為荊棘王冠的異變而虛弱不堪,此刻身體更是猛地被一股無形卻強大的力量帶動,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牽引,竟要掙脫她的懷抱,朝著潭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旋轉荊棘漩渦之門飛去!漩渦深邃如淵,仿佛一張等待吞噬一切的巨口,每一次旋轉都帶來刺骨的寒意和令人心悸的嗡鳴。
“靈汐!”葉辰目眥欲裂,雙眼充血,瞳孔中倒映著靈汐被吸扯的身影。他來不及思考,體內靈力如決堤洪水般瞬間爆發,不顧一切地向前猛撲而去,手臂伸展到極致,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被無形力量牽引的靈汐。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
吼——!!!
一聲充滿了痛苦、狂暴與原始守護意誌的咆哮,如同平地驚雷般炸響,震徹整個幽暗的水潭洞窟,甚至連空氣都在這聲巨吼中顫栗!原本因傷勢過重而昏迷不醒的虎娃,不知何時竟掙紮著半跪起來!他古銅色的皮膚下,那些原本暗淡的暗綠色怨毒紋路此刻如同活物般,瘋狂地扭動、膨脹、凸起,仿佛一條條掙紮欲出的毒蛇,幾乎要撕裂他的肌肉,破體而出!然而,與那詭異紋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那雙燃燒著純粹金紅色火焰的眼睛。那火焰熾烈而堅定,並非是尋常的怒火,而是他蠻荒血脈在守護同伴的執念下,強行壓榨出的最後一絲力量,那是生命之火在絕境中爆發出的極致光芒,透著一股舍生忘死的悲壯!
“給老子……停下!!!”
虎娃巨大的身軀在咆哮聲中爆發出超越極限的速度,那速度快到幾乎撕裂空氣,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他如同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隕石,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氣勢,猛地撞向那即將被吸入漩渦的靈汐前方!他那雙布滿暗綠色詭異紋路的巨手,此刻卻帶著焚滅一切的血氣蠻力,掌心之中仿佛有狂暴的能量在湧動,狠狠抓向靈汐額頭上那光芒暴漲、荊棘纏繞的王冠!那是他賭上一切,隻為阻斷那股邪惡的吸扯之力!
“虎娃!不要硬碰!”雪瑤的驚呼聲中充滿了驚駭欲絕,那聲音幾乎撕裂了她的喉嚨。她深知荊棘王冠的詭異與強大,更知虎娃此刻的傷勢,這般硬抗,無疑是以卵擊石,九死一生!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堅冰上,又似深海巨獸的哀鳴撕裂了寂靜的深淵!虎娃那隻足以撕裂山巒的巨手,在觸及荊棘王冠的刹那,原本沉穩內斂的暗金深紫刺目光芒與他體內翻騰的蠻荒血氣劇烈衝突、瘋狂湮滅!爆發出刺耳欲聾的撕裂聲和耀眼奪目的能量亂流,仿佛兩個世界在這一刻驟然相撞,迸射出足以灼傷靈魂的火花!
“呃啊啊啊——!”虎娃發出痛苦到極致的嘶吼,那聲音中蘊含著野獸般的絕望與掙紮,如同瀕死的猛虎在發出最後的悲鳴!他抓住王冠的雙手瞬間皮開肉綻,焦黑一片,皮膚下的暗綠紋路如同毒蛇般,扭曲而猙獰地順著他的手臂瘋狂向上蔓延,所過之處,血肉似乎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炭化。荊棘王冠上,那每一根都仿佛被淬了劇毒的尖銳倒刺,更是毫不留情地深深刺入他的掌心,暗紫色的能量如同劇毒的墨汁般,沿著刺破的血管,勢不可擋地注入他的血脈深處,迅速汙染著他強悍的生命力!更可怕的是,一股浩瀚如海的、充滿了無盡悲慟與毀滅欲望的混亂意誌,如同遠古的咒怨,順著接觸點,如同海嘯般,裹挾著滅世的狂瀾,狠狠衝入了虎娃那本就被怨毒侵蝕、早已瀕臨崩潰的意識深處!
虎娃魁梧如小山般的軀體,此刻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劇烈地顫抖起來,每一下顫動都仿佛在撕裂著他體內的每一寸骨骼和血肉!他雙目中原本熾烈如熔金般的金紅火焰,瞬間被詭異的暗紫與墨綠完全充斥,那光芒不再是戰意和力量的象征,而是充滿了混亂、痛苦,以及一絲不屬於他自身、古老而又充滿毀滅氣息的瘋狂,仿佛深淵中的惡魔透過他的眼睛凝視著這個世界!然而,即便承受著如此非人的劇痛與侵蝕,他抓住王冠的雙手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如同鐵鉗般死死扣住,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仿佛要將那王冠生生捏碎一般,彰顯著他內心深處那股不屈的意誌和誓死不放手的執念!
“虎娃!鬆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葉辰終於趕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與決絕,如同利箭般穿透空氣!雙劍帶著殘存的力量,劃破空氣,帶起凜冽的破風聲,狠狠斬向那連接王冠與虎娃手臂的暗紫與墨綠交織的能量亂流,企圖斬斷這股正在吞噬虎娃生機的邪惡連接!劍光閃爍,如同兩道流星劃過,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直指那致命的源頭!
轟!
驚天動地的巨響撕裂了冰冷的空氣,能量亂流如同被巨刃劈開的駭浪,在葉辰手中雙劍的淩厲斬擊下轟然潰散!然而,那股強大的反震之力也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地捶打在葉辰身上,將他魁梧的身軀震得連退數步,腳下的碎石在他的後退中被碾壓成粉末。與此同時,虎娃則借著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如同離弦之箭般被狠狠甩回,他死死扣住荊棘王冠的雙手,以及被他緊緊護在懷中、仍舊昏迷不醒的靈汐,一同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重重地砸落在雪瑤身旁那塊漆黑如墨的岩石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噗!
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過後,虎娃猛地噴出一大口汙血,腥臭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那汙血中不僅混雜著刺目的暗紫光芒,還夾帶著令人作嘔的墨綠粘液,觸目驚心。他那雙緊緊抓住荊棘王冠的雙手,此刻已是一片焦糊,皮肉翻卷,深可見骨,如同被烈火焚燒過一般,慘不忍睹。原本隱匿在皮膚下的暗綠紋路,此刻卻如同活物般瘋狂蔓延,已經攀爬到了他的脖頸,如同毒蛇般纏繞。他雙眼中那混亂與瘋狂的光芒,更是如同沸騰的岩漿般翻湧不止,仿佛隨時都會將他吞噬。那股縈繞在荊棘王冠周圍的強大牽引力,也因此黯淡了不少,在虎娃這近乎蠻橫、以自身為盾牌的撞擊下,被強行打斷,暫時失去了作用。
“虎娃!”
雪瑤的俏臉瞬間煞白,她一邊緊緊抱住懷中脆弱的靈汐,一邊毫不猶豫地伸出另一隻手,將七彩淨化之力毫無保留地、全力以赴地籠罩住虎娃那搖搖欲墜的身軀!七彩淨化之光如同聖潔的火焰,與那瘋狂蔓延的怨毒和暗紫能量激烈對抗,空氣中頓時發出“滋滋”的爆響,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花在兩者之間迸濺,那是光明與黑暗的激烈碰撞,更是生機與死亡的殊死搏鬥!
“咳咳……”
虎娃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的咳嗽都帶著令人不安的聲響,每一次都伴隨著汙血和暗紫的能量碎屑從他口中湧出,如同殘破的風箱,發出痛苦的呻吟。他艱難地抬起那雙被痛苦和混亂充斥的眼睛,費力地看向遠處的葉辰,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極其難看、卻又異常堅定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滿了對兄弟的忠誠和一絲不屈的驕傲:“嘿……老大……這次……老子……沒……拖後腿吧……這……鬼帽子……勁兒……真大……”話音未落,他眼中那頑強的光芒便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般迅速黯淡下去,最終徹底熄滅。頭一歪,他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氣息比之前更加微弱,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讓人心頭一緊。然而,即便是在無意識的昏迷中,他的手依然死死地、緊緊地扣著荊棘王冠的一角,仿佛那是他用生命守護的珍寶,任憑生機流逝,也絕不鬆開。
葉辰凝視著虎娃觸目驚心的傷勢,那幾乎被撕裂的身體散發出濃鬱的血腥味,令他心如刀絞。他的目光隨即轉向靈汐,她那光潔的額頭上,詭異的王冠雖然暫時歸於平靜,卻依然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不祥光芒,仿佛隨時會吞噬一切希望。再看向重傷瀕死的冷軒,他蒼白的臉色和微弱的呼吸,無一不刺痛著葉辰的神經。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無力感,如同潮水般瞬間將葉辰淹沒,幾乎要將他徹底壓垮。與此同時,滔天的怒火也隨之在胸腔中熊熊燃燒,熾熱的火焰在他體內翻騰,灼燒著他的理智與僅存的平靜。這兩種極端的情緒在他心中交織、碰撞,最終匯聚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充斥著他全身的每一寸血肉。
他猛地轉身,動作如同被壓抑已久的火山瞬間噴發,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手中的雙劍,在昏暗的光線中反射出冰冷的寒芒,直指潭心那如同深淵之眼般旋轉的荊棘漩渦之門,那詭異的漩渦仿佛通向無盡的黑暗。而劍尖所指的,還有那如同石雕般矗立的守墓人,他周身散發出的死寂氣息,與這片古老而神秘的空間完美融合。
“守墓人!”葉辰的聲音猛然炸響,不再是之前的嘶啞,而是如同受傷野獸瀕臨絕境時的絕望咆哮,又似那斬斷一切羈絆的鋒利劍刃,帶著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絕。“告訴我!怎麽才能停下這該死的宿命!怎麽才能救他們!”他的嗓音因極度的憤怒和焦慮而變得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壓而出,帶著無盡的血淚和不甘。他猩紅的雙眼緊盯著守墓人,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否則……我就算拚著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先斬了你,再砸了這鬼門!”他字字鏗鏘,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蘊含著他傾盡一切的決心。那不僅僅是威脅,更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嘶吼,是對命運不公的抗爭,是對眼前困境的呐喊。
守墓人那雙暗紅的眸光,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那深邃如同血海的瞳孔中,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漣漪,仿佛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他的呼吸似乎也變得有些急促,但他僵硬的身體並未動彈。他緩緩抬起枯槁如枯木的手指,那指節分明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首先指向了那扇旋轉不休的荊棘之門,那門扉之中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哀嚎。接著,他的手指又緩緩移向靈汐額頭上那神秘而危險的王冠,那王冠上不祥的光芒仿佛與他的指尖相呼應。最後,他的手指指向了深不見底的遺忘之潭,那潭水如同黑洞般深邃,仿佛能吞噬世間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