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5章 她身上那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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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髒的表麵,暗褐色的汙染能量與灰金色的混沌之力,以及那在狂暴能量衝擊下顯得異常微弱卻又頑強不滅的銀色光輝,三者如同洶湧的波濤般瘋狂衝突、激烈交織,形成了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麵。它們相互侵蝕、相互吞噬,又相互抗衡,每一寸交界處都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和能量漣漪。而那柄插入心髒的青銅短刃,其上鐫刻的古老封印符文此刻更是亮到了極致,散發出刺目的銀白色光芒,同時發出“嗡嗡”的低沉鳴響,仿佛在為這場最終的較量奏響著古老的挽歌。
葉辰被爆炸的衝擊波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般狠狠掀飛出去,身軀失控地撞在一根冰冷的石柱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喉間湧上一股腥甜,一口鮮血瞬間噴濺而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劇痛如潮水般襲來,眼前陣陣發黑,眩暈感讓他幾乎要昏厥過去。但他依然死死地咬緊牙關,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如同鷹隼般銳利地鎖定著那顆詭異的心髒,不曾有半分鬆懈。
衝突持續了足足十息,這短暫的瞬間卻仿佛漫長的一個世紀。灰金色的混沌之力與銀色光輝,如同兩股不屈的洪流,與那暗褐色的汙染力量展開了殊死搏鬥,殿堂內充斥著無形的能量波動,每一次碰撞都仿佛在葉辰的心頭炸響。最終,灰金色的混沌之力和銀色光輝似乎暫時占據了上風,它們如同兩道堅不可摧的壁壘,將大部分的暗褐色汙染強行壓製了下去,使其無法再肆意擴張。心髒的搏動漸漸變得緩慢、微弱,不再像之前那般瘋狂而痛苦,每一次跳動都仿佛在訴說著一種解脫。體表的暗金屬甲片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得黯淡無光,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死物。
那些曾經令人毛骨悚然的蒼白眼瞳,一顆接一顆地失去了神采,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黯淡下去,最終徹底熄滅,再也無法散發出任何威脅的光芒。龐大的清道夫軀體,如同失去了所有動力般,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鳴,轟然倒塌,揚起漫天塵埃,散落成一堆真正的、毫無生機的廢料山,再也無法拚湊出它曾經的猙獰麵貌。隻剩下那顆插著青銅短刃的心髒,在廢墟的中心微弱地、緩慢地搏動著,每一次跳動都散發著一種悲涼而平靜的氣息,仿佛在無聲地述說著它被束縛的命運,又好似終於獲得了久違的安寧。
“成功了……暫時。”葉辰的喉嚨裏擠出幾個沙啞的字眼,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他癱坐在冰冷的塵埃裏,劇烈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渾身如同散架般,骨骼和肌肉都在發出無聲的哀鳴,剛才那一擊,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讓他疲憊不堪,身心俱疲。
然而,還沒等他緩過這口氣,還未從那巨大的消耗中恢複過來
嗡嗡嗡……
一股低沉而令人不安的顫鳴聲,如同潮汐般從殿堂深處傳來,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那陵墓哨兵殘骸指引的方向,更遠處,更多的、類似的拖拽聲和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動,如同被驚醒的蜂群,開始接二連三地響起!那聲音帶著一種不祥的預兆,仿佛預示著更加龐大、更加恐怖的危機正在逼近,葉辰的神經瞬間繃緊,剛剛獲得的平靜被瞬間打破,一場新的,也許更為艱難的戰鬥,即將拉開帷幕。
顯然,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激烈戰鬥,以及那顆“清道夫”心髒最終瀕死的淒厲嘶嚎,如同在死寂的深淵中投下了一塊巨石,徹底驚動了這座死亡方舟遺骸中,更多蟄伏的“清道夫”,或者其他更隱秘、更可怕的未知存在!
葉辰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間將他吞噬。他顧不上渾身的劇痛,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身,每一步都帶著幾分踉蹌,卻義無反顧地衝向靈汐藏身的那根巨大石柱。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焦急與決絕,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必須立刻離開!
哢啦啦哢啦啦
愈發密集、令人頭皮發麻的拖拽聲,如同死亡的序曲,從殿堂深處四麵八方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它們掠過冰冷而泛著幽光的黑石地麵,層層疊疊地湧來,仿佛無數潛伏在暗處的巨大身影正緩緩逼近。伴隨著這些令人膽寒的聲音的,還有某種能量核心過載時發出的低沉嗡鳴,那種聲響仿佛直接震顫著人的靈魂深處。緊接著,是金屬扭曲摩擦的刺耳尖嘯,猶如利爪刮擦著耳膜,讓人心神不寧。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死亡的交響曲,清晰地宣告著,葉辰與“清道夫”的戰鬥,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徹底打破了這座方舟遺骸中沉睡的或者說,長久徘徊的)其他恐怖存在,將它們從無盡的沉寂中喚醒。
葉辰的臉色已然煞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也顧不上擦拭。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身形幾乎是撲倒在靈汐藏身的那根冰冷石柱後。背部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崩裂,滾燙的鮮血如泉湧般瞬間浸濕了衣袍,將原本暗色的布料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深紅。然而,此刻他完全顧不上那蝕骨的疼痛,也顧不上可能流盡的生命。他強忍著眩暈,一把將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靈汐小心翼翼地抱起,目光如同鷹隼般急速掃視著四周,試圖尋找一絲生機。
退路,已然被徹底封死。來時的傳送平台,能量早已耗盡,隻剩下冰冷的殘骸。四周都是那些如影隨形、步步逼近的致命威脅,死亡的氣息幾乎凝成了實質。唯有陵墓哨兵殘骸所指的那個方向那片更為深邃、更為黑暗的殿堂深處,暫時還沒有異常的聲響傳來,仿佛是一片被遺忘的寧靜。
沒有選擇!葉辰的心髒狂跳著,每一個搏動都充滿了不屈的意誌。
他猛地咬緊牙關,一股鐵鏽般的血腥味瞬間充斥口腔。將所剩無幾的混沌之力盡數匯聚,一部分用來竭力壓製背部的傷勢,減緩鮮血的流失;另一部分則全部用於提升速度,將自己的極限推向更高。他緊緊地抱著懷中昏迷的靈汐,身形在刹那間化作一道踉蹌卻迅疾的殘影,如同離弦的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向著那片充滿未知與希望的黑暗猛衝而去!他知道,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後的希望。
腳下的幽藍苔蘚光芒,如同退潮的熒光海,迅速被甩在身後,化作一道模糊的、微弱的藍線。前方,黑暗以一種近乎吞噬的姿態鋪陳開來,濃稠得如同墨汁凝固成的實質,帶著冰冷的、刺骨的寒意,以及那種億萬年未曾散去的、帶著腐朽和萬古塵埃的沉重氣息。葉辰緊抿著唇,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重,隻能憑借記憶中從那古老石碑上接收到的殘缺坐標和模糊路徑圖,以及自身對危險的本能直覺,在這無盡的黑暗迷宮中艱難地辨別方向。他感覺自己像是一葉扁舟,在無垠的黑色海洋中顛簸,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
身後的拖拽聲和嗡鳴聲,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催命符,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那聲音沉重而急促,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在地麵上摩擦前行,混合著細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嗡鳴,仿佛無數昆蟲的振翅。甚至,他能清晰地聽到某些東西撞倒散落在地的晶棺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破裂聲響。那些追擊者,就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似乎已經牢牢鎖定了葉辰這個“異常物”,窮追不舍,帶著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狂與執著。
這座殿堂,其規模之宏偉,大得超乎想象。葉辰幾乎是拚盡全力,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狂奔了近百息,肺部火辣辣地疼痛,空氣也變得稀薄而沉重,但他依舊看不到盡頭,仿佛永遠在一條沒有終點的隧道中奔跑。兩側的景象光怪陸離,時而會出現更加巨大的、輪廓模糊的儀器殘骸陰影,它們巍峨地矗立著,如同沉默的、被時間風化成骸骨的史前巨獸,散發著遠古的威壓;時而,又是一大片一大片整齊排列、卻早已破損空置的晶棺群,它們在黑暗中影影綽綽,如同某種早已消逝的輝煌文明留下的、無聲的墓碑森林,每一座都承載著無盡的秘密與哀傷。
突然,懷中緊緊護著的靈汐猛地抽搐了一下,那瘦弱的身軀在葉辰懷中劇烈顫抖,發出一聲極其痛苦、壓抑的呻吟。她的眉心,那原本暗淡無光的荊棘王冠,毫無征兆地再次閃爍起來,這一次,不再是那種帶著深沉悲慟的暗紫色光芒,而是一種極其不穩定的、熾白色的、帶著尖銳撕裂感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柄即將破碎的利刃,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波動,仿佛有什麽巨大的能量在她體內撕扯,預示著某種無法預料的危險即將來臨。葉辰的心猛地揪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比身後追兵帶來的威脅更加深刻。
“呃!”葉辰隻覺一股淩厲而尖銳的針紮般刺痛,自與靈汐肌膚相觸的瞬間傳遍全身。那團熾白的光芒,如同被禁錮了無數歲月的洪荒猛獸驟然掙脫牢籠,其中蘊含著一股極其狂暴、混亂的能量波動。這股力量,前所未有,遠超他此前感受過的任何靈力、魔氣或是天道法則,它如同無數條桀驁不馴的奔雷,在他的感知中肆意衝撞,帶來一種近乎撕裂靈魂的強烈不適。
這波動……簡直就像是與這座承載了無盡古老秘密的方舟遺骸的某種底層結構,產生了劇烈到足以引發崩塌的衝突!它不是簡單的能量碰撞,更像是一種根源性的排斥,一種秩序與混亂之間的猛烈交鋒。
嗡!!!
一聲低沉而綿長的轟鳴,如巨獸瀕死前的哀嚎,驟然貫穿了整個空曠的殿堂。這股震顫並非源自後方那步步緊逼的追兵,也並非來自頭頂上方那遙不可及的未知威脅,而是真真切切地來自於葉辰的腳下,來自於四周那些斑駁的牆壁,以及頭頂那高聳而深邃的穹頂!整個空間都在這一刻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即將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裂,發出令人心悸的哀鳴。
他兩側那些原本沉默無聲、如同史前巨獸骨骸般巨大的儀器殘骸,其上早已黯淡了無數歲月的部分符文,竟然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熾白光芒牽引,如同被喚醒的沉睡古魂,斷斷續續地亮起了微弱的光芒。這些符文如同星辰般閃爍,雖然大部分隻是一閃即逝,隨即爆裂成細小的、劈啪作響的電火花,但它們卻明確而清晰地標示出了某種……路徑!那是一種被遺忘了漫長歲月的指引,此刻卻在絕境中被奇跡般地激活。
這些被點亮的殘破符文,如同黑暗深淵中驟然亮起的路標,帶著幾分古老與神秘的歪斜,堅定不移地指向斜前方某個特定的方向。它們排列成一條斷續的光帶,仿佛在無聲地述說著一個古老的秘密,指引著一條通往未知、卻又可能生機盎然的道路。
與此同時,靈汐王冠散發出的熾白光芒變得更加狂暴,那股混亂而強大的能量不再滿足於向外擴散,竟然開始侵蝕她自身的身體。她嬌嫩的皮膚表麵,浮現出可怕的、如同電路燒毀般的焦黑紋路,觸目驚心。那些紋路蜿蜒盤旋,仿佛無數條漆黑的藤蔓,正無情地吞噬著她的生機,將她原本絕美的容顏,染上了一層令人心寒的死亡氣息。她的氣息也變得紊亂而急促,似乎正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卻依舊死死地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壓製住!”葉辰低吼著,胸膛中翻湧的力量讓他幾乎要失控。他試圖將體內浩瀚的混沌之力渡入她體內,然而,那熾白如烈陽般的力量卻與他渾厚的混沌之力產生了劇烈的排斥,如同水火不容。他心頭一緊,強行灌注,恐怕隻會讓雙方都承受無法挽回的重創!
必須!必須盡快到達符文指引的那處所在!那裏,或許能尋到化解這危局的唯一之道!
他將目光牢牢鎖在那明滅不定的符文路標之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決心在他眼中燃燒。身形一動,速度便如離弦之箭般飆升至極限,在那縱橫交錯的管道迷宮中疾馳穿梭。
身後的追兵,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震懾,那狂躁的追擊聲勢明顯出現了一絲遲滯。它們發出更加混亂、嘈雜的嘶鳴,似乎在竭力辨認這股讓他們不安的、全然陌生的能量波動。
正是這片刻的驚愕,為葉辰爭取到了寶貴的機會。他眼神銳利如鷹隼,猛地一個側身,穿過了一道由扭曲、巨大的斷裂管道構成的天然拱門。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更加深邃、令人心悸的震撼。
這裏,已不再是先前那空曠、肅穆的殿堂。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規模相對較小,卻設計得極具壓迫感的環形大廳。大廳四周的牆壁,不再是冰冷堅硬的岩石,而是由一種深邃至極的藍色、散發著幽幽微光的半透明晶體構築而成。它們如同巨大的穹頂,將整個空間籠罩。而在這些晶體壁障的背後,並非虛無,而是緩緩旋轉、流淌著的、泛著柔和光暈的星雲物質!它們如夢似幻,仿佛一片濃縮的宇宙星空被生生禁錮在了這四壁之中,散發出一種超越塵世的神秘與壯美。
大廳中央,本應矗立著象征著生命終結的晶棺,或是代表著科技文明淪喪的儀器殘骸,然而此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空曠,唯獨一個孤零零的、與周圍深邃藍色晶體同源打造而成的平台,靜靜地矗立在所有人的視線焦點。這平台表麵光滑如鏡,仿佛能倒映出世間萬物,其中心處,一個精巧的凹槽赫然呈現,其輪廓……竟然與他先前尋獲的那塊神秘黑色礦石,有著驚人一致的契合!
而在平台的最正上方,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懸浮著一尊令人神往的奇物。
那是一個約莫人頭大小的多麵晶體,其結構之複雜、設計之精妙,簡直超乎想象。它通體流淌著一種溫暖而又耀眼的琥珀色光澤,宛如落日熔金,又似成熟的麥田在陽光下翻滾。無數個細密的切麵,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緩慢速度自行旋轉,每一次轉動,都折射出四周星雲壁障那幽深而神秘的光芒,從中彌散開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悠遠,更蘊含著一種能夠撫慰靈魂、滌蕩心靈的強大波動。
這琥珀晶體所散發出的氣息,與靈汐眉心那狂暴肆虐、熾白如焰的能量,以及這座方舟遺骸內充斥的死寂與冰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它不像是這冰冷遺跡的一部分,反而更像是一個超然於此的……穩定裝置,又或是某種至關重要的能量調和核心?
然而,真正令葉辰目光如炬、心神為之一震的,並非這懸浮的琥珀晶體本身,而是在這晶體正下方,緊貼著平台邊緣的地麵上,竟然盤膝坐著一個人!
但當他仔細定睛望去,心中升起的希望瞬間跌落穀底。不,那並非一個尚有生氣的活人。
那是一具被歲月無情侵蝕、被時間剝奪了所有生機的幹屍。
它身披一件早已褪色、破損不堪的長袍,那曾經的華麗精致,如今隻剩下星藍色殘影,在黯淡的光線下依稀可辨。袍子上繡著與那神秘青銅鏡紋路如出一轍的星辰圖案,仿佛是某種古老契約的印記,連接著遙遠的星海與此地。它的皮肉如同飽經風霜的古木,緊緊地依附在嶙峋的骨骼上,呈現出深褐色,如同泥土的顏色,又帶著幾分來自地底的陰鬱。那張臉,五官早已模糊不清,被歲月的塵埃掩埋,唯獨一頭如同白銀絲線般的光澤長發,依舊完好地披散在身後,在死寂中流淌著一絲超脫凡塵的清冷。
它低垂著頭,仿佛在進行一場永恒的祈禱,又像是在沉思宇宙的終極奧秘。雙手在身前結著一個古怪而複雜的印記,那是葉辰從未見過的,如同某種古老咒語的具象化,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力量。盡管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痕跡,這具幹屍卻散發著一種驚人的靜謐與莊嚴,它並非suped而是挺立,仿佛隻是陷入了比死亡更深沉的冥想,是靈魂在時間長河中的一次駐足。
在它飽經滄桑的膝蓋上,靜靜地平放著一麵……破損的青銅圓盤。
圓盤的邊緣錯落破碎,每一道裂痕都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曆史,它顯然是某種更為宏偉器物的殘缺部分。其上銘刻的符文,比葉辰所見過的任何碎片都要複雜、古老,仿佛是宇宙初開時的低語,深邃得足以吞噬一切光芒。圓盤的中心並非是映照萬物的鏡麵,而是一片混沌的、不斷緩慢旋轉的暗色漩渦,它幽深得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又像是通往某個未知的、超脫生死維度的大門,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當葉辰抱著懷中昏迷的靈汐,如同驚濤駭浪般衝入這片寂靜的大廳的瞬間,那原本懸浮在空中的琥珀晶體,仿佛受到了某種感應,光芒微微一亮,旋轉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了一絲。與此同時,那幹屍膝蓋上的青銅圓盤,其中心那片混沌的漩渦,旋轉速度陡然間成倍增加,一股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穿透了聲波直抵靈魂深處的……嗡鳴,在這死寂的空間中回蕩。
這聲低沉的嗡鳴,並非宣告毀滅,而更像是某種古老機製被激活的信號,一種跨越時空、超越生死的……認證,就此完成。
唰!
大廳四周那本是流轉不定、變幻莫測的星雲壁障,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驟然綻放出耀眼而穩定的光芒。這一刹那,整個宏偉的大廳被這璀璨的光輝徹底籠罩,仿佛永恒的白晝降臨,將一切陰影驅散。更神奇的是,這光芒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外界的喧囂與紛擾,那些令人心悸的追兵拖拽聲和低沉的嗡鳴聲,瞬間隔絕在外,隻留下此間寂靜的肅穆。
而在這一片寧靜之中,那具本應早已化為塵土的幹屍,那低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頭顱,竟是引發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緩慢速度,緩緩抬了起來!仿佛沉睡了億萬年的巨獸,終於要睜開它的雙眼。
它的眼窩空洞,不見任何眼球的痕跡,然而,在那無盡的黑暗深處,卻有兩點極其微弱、卻又無比堅定的光芒悄然亮起。那光芒的色澤,竟與大廳中那些散落的琥珀晶體同源,是一種帶著古老而溫暖氣息的溫暖光芒,如同一簇不滅的希望之火,在死寂中燃燒。
緊接著,一個平和、蒼老,帶著萬古歲月的疲憊,卻又異常清晰的意念,如同最純淨的甘泉,又似溫暖的流水,緩緩淌入葉辰的腦海。那意念所到之處,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溫柔地驅散了他心中殘存的疲憊與驟起的驚惶,帶來一絲難得的安定。
“不必驚慌,異鄉的旅人。”
“此地乃‘星穹之廳’,暫時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紛擾。”
“我乃‘觀星者’奧爾加,於此守候……直至我存在意義的最後一刻。”
葉辰的心髒如同擂鼓般狂跳,他死死地盯著那具“活”過來的幹屍,身體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緊繃到極致,幾乎要崩斷。眼前的一切都太過詭異,太過超乎常理!一具明明已經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軀殼,竟然還能傳遞出如此清晰而富有深意的意念?這簡直顛覆了他對生與死的認知。
“你……是人是鬼?”葉辰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幹澀,如同穿越了漫長歲月的風沙,將他剛剛積攢起的一絲鎮定吹得七零八落。他下意識地將身旁的靈汐往身後又攬了攬,仿佛這樣就能抵擋住那股令人心悸的異常。靈汐那眉心湧動的熾白光芒,在這肅穆而死寂的大廳裏,仿佛也收斂了幾分鋒芒,卻依舊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昭示著其內在的不穩定性。
那具幹枯的軀體,或許更準確地說,是曾被稱為觀星者奧爾加的存在,他那曾經飽含智慧的眼窩此刻隻剩下兩個空洞的黑洞,然而,一絲溫暖而微弱的光芒在其中悠悠閃爍,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宛如潮水般湧來的無奈與悲涼,向葉辰的意念傳遞著信息:“我的肉身,早已被無情的時間洪流所吞噬,化為塵土。留存於此地的,不過是一縷苟延殘喘的殘存意識,它依附於這‘星核’我指的是眼前這塊琥珀般的晶體,以及我膝上的‘鑰石’這枚古老的青銅圓盤,如同溺水者緊抓的浮木,支撐著我履行完最後的使命。”
他的“目光”,雖然沒有真實的瞳孔,卻仿佛穿透了葉辰的阻隔,精準地落在了葉辰身後靈汐那光潔眉心之上,那裏,一副荊棘王冠正靜靜地盤踞。那一瞬,奧爾加眼窩中的溫暖光芒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攪動,傳遞出的意念中充斥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一種深邃得令人心碎的憐憫。
“荊棘之冠……這是‘終末回響’的烙印……我曾以為那隻是古老的傳說,從未想過……它竟然真的會再次出現……”
“而且……還有這股力量……”他的意念如同一股無形的波浪,掃過靈汐身上那熾白的光芒,那光芒帶著一種原始而狂野的氣息,“……‘源初電弧’……那是‘熔爐’的力量……不,是‘熔爐’的汙染……怎麽會……竟然已經侵蝕到了如此觸目驚心的地步……”
葉辰緊緊捕捉著這番話中每一個關鍵的詞匯,他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急切地追問道:“你認識這頂王冠?還有她身上的力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熔爐’,它又是什麽東西?”
奧爾加的意念如同一潭深邃的古井,泛起層層漣漪,字字句句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荊棘之冠’,並非簡單的裝飾,它是‘終末回響’亦即你們口中的‘哀歌之主’尋覓其契合靈魂的印記,更是一道通往其存在的門扉,卻也同時是牢不可破的枷鎖。一旦戴上,佩戴者便如同落入無盡的回響之潮,最終消融其中,成為那永恒悲鳴的碎片,除非能夠徹底淨化回響的根源,或是毅然斬斷那纏繞靈魂的聯係。”
“至於她身上那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奧爾加的意念繼續流淌,語氣中帶著一絲審慎,“那並非源於‘終末回響’,而是來自於‘熔爐’那座你們貿然闖入的地下古老鑄造工廠。那是‘牧者’手中最為扭曲而狂暴的造物之一,是他們用來塑造、顛覆、乃至徹底鍛造世界的駭人工具。這股力量的本質是分解與重塑,是一種近乎蠻橫的狂亂,與‘荊棘之冠’那吞噬一切的陰影之力,如同水火般截然相反,它們在她體內激烈的碰撞,撕扯著她的存在。”奧爾加的意念傳遞出一種悲憫:“她……正承受著這兩股極端力量從內部發起的無情分裂。”
葉辰的心髒如同被重錘猛擊,一股寒意瞬間攫住了他,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明悟。
“怎麽才能救她?”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指問題的核心,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奧爾加的意念在此刻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仿佛在組織著語言,又像是在葉辰的全身進行一次細致的探查,尤其是在他那蘊含著深不可測的混沌之力的丹田氣海處,停留了片刻,其探究之意顯而易見。“你的力量……極其獨特,它似乎囊括了一種……莫名的‘可能性’。”奧爾加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困惑與好奇,“但想要在同一時間,同時去平衡,甚至驅逐‘終末回響’與‘熔爐’這兩股烙印,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
“除非什麽?”葉辰追問,他能感受到奧爾加話語中的轉折,那細微的希望之光,讓他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