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你怎麽親自過來了？”左都督李宜迎了上來牽住了韁繩，雙眼盡是熾熱。
    附近的將士也立刻聚攏了過來，雙眼發亮的高喊著大都督，讓沈念安差點掉下馬來。
    “你搞什麽呢？”沈念安下馬無語道。
    沈念安作為一軍之首，又不是基層軍官，跟下麵將士打交道的機會其實很少，很多人甚至連大都督到底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
    但現在各個都跟見了親人是個什麽鬼？
    “大都督不知道吧，您現在就是天人下凡。現在全軍上下，甚至包括吐蕃人誰不知道？單騎入敵營，隻手勾天雷的神舉……”
    “你等等，我哪裏有單騎入敵營，不是好幾個人陪我一起去的嗎？而且那不是天雷，是天外隕石，那東西是我能招下來的？”
    眼看事情越鬧越玄乎，沈念安無奈的又跟李宜解釋了一遍。而且這個李宜平時是個挺板正的人啊，怎麽一晚上也變這樣了呢？
    “大都督，你說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的軍民百姓如何看這件事，眼下幾十萬敵我軍人聚集在西南，需要真正的定心骨！”
    沈念安詫異的看了一眼李宜，誰說人家是個粗人來著？人家可是正經造勢的人才啊！
    “而且大都督既然百般否認，那就更說明天意如此。大都督有神佛護佑，加持我大黎百姓，庇佑劍南安危……”李宜認真道。
    “李大人趕緊停了吧，咱當官是不是入錯門了？以李大人的修為，無論是修道還是禮佛，應該成就都不差！”沈念安無語道。
    “不是屬下誇大其詞，難道這樣的神跡大都督習以為常？”李宜搓了一把老臉笑道。
    “……”習以為常個鬼！
    “大都督……”不管認識不認識的，周圍的兵將們都衝著他打招呼，跟撿了錢似的。
    “同誌們……大家辛苦了，我過來看看情況，你們該忙啥忙啥……”沈念安回應道。
    “可本督來的路上也有不少兵將，怎麽就沒有這麽熱情呢，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
    “啊？大都督騎在馬上雄姿英發，一般人也不認識，再說趕路呢，哪有那種沒眼力見的。當然大都督的事情也不能私藏……”
    “你們啊，就非得搞我是吧？不過你這本事稀鬆，你們應該弄個龍袍，趁我不備披我身上，說天冷了，陛下請加件衣裳……”
    “還能這麽弄？”李宜眼珠子瞪圓了。
    “弄什麽弄？這是給你講的一個笑話，是別人幹過的事情。別想這些沒用的，我過來瞅瞅，現在什麽情況了？”沈念安氣道。
    眼下這些人各個都腦袋充血了似的，在一場詭異的天災麵前，徹底的癲狂了，降智了。沈念安也隻能寄望於過上幾天能回魂。
    沈念安抬頭往前看去，就見原來的地方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邊上被衝壓成的山丘上圍滿了人，中間還在冒著嘶嘶的白煙。
    “沒找到讚普屍身，會不會是直接砸在下麵了？那東西太燙，現在都不敢靠近……”
    “那就別圍著了。趕緊把人都給我散開，你們不怕那玩意有毒嗎？”沈念安皺眉道。
    “啊？大都督你上去幹什麽，你不是說有毒嗎？”李宜急忙拉住了往前走的沈念安。
    “你不是說我召喚來的麽，我看看怎麽了？”沈念安笑著甩開李宜的胳膊往前走去。
    就算有輻射，他也要看上一眼的，這種事對他而言也很新鮮。更別說還涉及到異能。
    沈念安在士兵們的簇擁下往隕石坑走去，後麵的賀方等人才剛趕到了大營，看著烏泱泱的人跟著沈念安，賀方眼神愈加發亮。
    “李都督，這裏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下了馬的賀方急忙把懵逼的李宜拉到了一邊。
    “大都督要去看那神物，哎呀，忘了大事了，還沒告訴大都督我們沒有找到吐蕃大論達延墀鬆。”恍惚過來的李宜一拍大腿。
    “這都是小事，十多萬人都投降了，吐蕃王也死了，一個大論已經不足為重。我跟你說的不是這件事……”賀方急忙小聲道。
    李宜也有些無語，搞得好像神物是你召下來的似的。這可差不多等於滅國之戰，自此以後吐蕃再也不足為患，你管這叫小事？
    “大都督還是打馬虎眼，不過他也知道現在這樣有助於人心安定……”李宜自然知道賀方著急的是什麽，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這場戰事沒有結束之前，是生是死都不一定，哪裏有空想以後怎麽辦？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對於大都督這樣的人來說，咱們想的那些對他來說是累贅，他怎麽都能活的很自在。但咱們不一樣……”賀方歎了口氣道。
    “現在戰事就這麽結束了，按說咱們跟著大都督也立下了滔天的功勳，可官場的事情你也明白，以後咱們的處境會很尷尬！”
    “朝廷的意思很明確，劍南任由大都督施為，最後看結果，可咱們脫不開身。可也正是因此，咱們就打上了大都督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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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聖人大度，可朝堂之人固定會將我們當成一黨。其實聖人心中何嚐沒有刺？最好的結果就是束之高閣，安享富貴……”
    跟李宜一樣，賀方一夜態度忽轉，固然因為確確實實的神跡，但更多卻因為現實利益的考量。而且說的問題也是必然的結果。
    想想自己明明立下了滔天之功，可以後卻舉步維艱。這些官場打磨十多年的老油子豈能甘心？既然天意如此，不如另辟蹊徑。
    “你說的我又豈能不明白？可咱們誰能強迫得了大都督。不過大都督剛才倒講了一個天冷請加衣的玩笑，還說別人幹過……”
    “還有此等事情？以前有誰幹過啊？我怎麽不知道？”聽完的賀方眼神裏異彩連連。
    “我也從未聽聞，不知道大都督是什麽意思，你說會不會是大都督給咱們的暗示？”
    “不管大都督是不是暗示，但主意可真的是個好主意，豈不聞高祖皇帝也是臣民苦求才登基為帝……”賀方的眼神愈加發亮。
    “這件事情不能著急，要詳加籌謀。等到各處的官員都來了，看看他們的意思。而且也要看看朝廷的態度和天下的反應……”
    兩個人現在一腦門子的歪門邪道，凡是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能聯想到那上麵去。
    沈念安則來到了深坑旁邊，看到了裏麵滋滋冒煙的大家夥，不自覺的就皺起了眉頭。
    眼前的這塊巨石跟讚普給他看的那塊石頭不一樣，也跟蕭複的那塊黑玉不一樣。不知道是還需要打磨的緣故，還是就非同類。
    “有沒有發現一塊碗口那麽大的黑色石頭，讚普確定死在這裏了嗎？那個達延墀鬆呢？”沈念安回頭一看，哪有狗腿子李宜？
    “大都督，我們沒找到石頭和達延墀鬆。據一些降人供述，達延墀鬆跪在這裏哭了好久，然後不知所蹤……”一軍官匯報道。
    “問過人犯了嗎？”沈念安問道。
    “左都督審問過了，吐蕃形勢比較複雜，達延墀鬆與元帥瓊布相爭，瓊布力主從河隴進軍中原，達延墀鬆則建議直取劍南！”
    “這次是達延墀鬆說動了讚普進取劍南，但結果昨晚葬送了幾十萬人。此戰過後吐蕃國力必然大減，內部也會加紛爭不斷。”
    “達延墀鬆作為此戰的罪魁，逃亡以後必不敢再回吐蕃……”旁邊的軍官娓娓道來。
    沈念安倒不太在意吐蕃以後會落入什麽樣的境地，隻要不給他搗亂就好。他關心的是那塊神秘的黑色石頭，難道被他帶走了？
    蕭複的黑玉是不是就是神石？蕭行古所謂的《洛水天書》是不是洛水裏撿到的神石？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串聯起來，這個詭異的世界似乎正慢慢的在他麵前揭開了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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