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個人，我難道還是一頭豬不成？許翩翩看到薛文凱這句話就覺得好笑又生氣，各種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不想回複對方，索性隻回複秋庭一個人。
    大概一個多小時以後，晚上快十一點，一個陌生的號碼突然打了過來，許翩翩疑惑著接通了。
    “我是薛文凱，睡了嗎？”
    聽到這個聲音，許翩翩愣了一下。有整整兩年多的時間，每個深夜她睡覺之前都是聽著這個聲音漸漸入眠的。她去英國的第一年，兩人的時差加上薛文凱要準備高考，幾乎沒有聯係的時間。他那時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馬上給許翩翩撥一個語音請求，戴著耳機開始洗漱，吃早餐，去上學。許翩翩就躺在床上，聽著薛文凱做自己的事，期待著他快點出門去上學，這樣在路上，他可以跟她說說話。
    後來薛文凱上了大學，兩人有更多時間聯係了，這個清晨小習慣他仍舊沒有改變。許翩翩總是勸他不用這麽早起床，多睡一會兒，都被他拒絕了，他說自己早都習慣了早起，真要賴床反而做不到了。
    最開始覺得不對勁，就是薛文凱不再早起的時候吧。當時他的說辭是，學校裏的事太多太雜，無暇應對，每天熬夜到很晚，實在是起不來了。
    許翩翩想到這裏，忍不住笑起來，起初她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還安慰薛文凱，讓他不要內疚，不發語音就不發語音了，反正兩人現在時間多了，每晚還有大把時間可以聊天。
    結果再後來，連晚上的時間薛文凱也不讓給許翩翩了。不過一兩次因為吃午餐沒接語音，就被薛文凱找茬無限放大，說她是故意不接的，大吵大鬧了好幾天，最後以“還是不占用你的白天時間”這樣一個莫須有的理由，再也不主動發語音過來了。
    現在想想，早在那時，許翩翩就應該覺察出哪裏不對了。她兀自歎了口氣，想到這些舊事，讓她覺得無趣又心煩，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太念舊。
    “嗯，我知道是你，我還沒睡，你怎麽有我號碼？”
    “哦，你回國換號碼的時候不是發朋友圈了嗎，前幾天看到了，就保存了。你不介意吧？”薛文凱的回答很自然。不過要是沒有可以翻自己的朋友圈，怎麽可能發現一個多月前那麽久遠的一條消息呢。
    “不介意啊，本來就是發給所有人看的。”
    兩人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薛文凱才啞著嗓子問，“翩翩，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許翩翩心中一煩，突然起了暗諷他的心，“不然呢？不是誰都能分手之後就馬上另覓新歡，甚至還沒分手就找好下家的。我很忙，工作學習每天都有事情要做，根本沒有時間想著去談戀愛。”
    薛文凱停頓了幾秒鍾，說，“對不起……”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見到你就會忍不住想到這件事可以別再聯係我了嗎？許翩翩想這樣說，可話到嘴邊又被她硬生生咽回去了。這句話的反麵意思不就是，我還沒有放下，我還惦記著你，我還在想你嗎？許翩翩也不想讓薛文凱有這樣的想法。
    “而且你給我打電話，就沒想過你現任的想法嗎，薛文凱，這樣真的很不負責。”
    “我沒有現任。”他打斷她，“分手了，你跟我分手之後，沒幾天我就跟她分手了。之後也沒跟誰在一起過了。”
    “哦，是嗎？”許翩翩看似雲淡風輕的回應，可內心的古怪難以言喻，以她對薛文凱的了解，總覺得對方接下來又會說些什麽讓她無所適從的話，畢竟他是否單身這件事，目前跟許翩翩沒有任何關係。
    果然，薛文凱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用這口氣把所有解釋都一股腦倒進許翩翩心裏，“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知道我說再多，錯了就是錯了，這就是我的一個汙點，抹不掉的，我……我以為我會喜歡那樣的，就是，那種……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回來，你那麽優秀，會留在英國也不一定，我……”
    “薛文凱，不管怎麽樣，這都不是你劈腿的理由。你如果想確認自己是否喜歡那樣的，可以跟我分手之後，再去確認。而且，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這些話跟我有什麽關係嗎？”雖然直截了當的這樣說了，可許翩翩心中卻一點爽快的感覺都沒有，相反她甚至感到仿佛被扼住了喉嚨一般窒息的難受。
    “我知道，我錯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不知道，老實說，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些不愉快，就像心裏紮了一根刺，我很煩。”
    “我自己做錯的，我幫你把這根刺拔掉，好嗎？”
    那天晚上許翩翩一直失眠到淩晨兩點多，當時分手的時候，她心裏想過的，覺得薛文凱一定會後悔，沒想到他分手沒幾天就後悔了，那些表意不明曖昧不清的話，許翩翩真的怕死這樣了，心中有期待，又覺得有這些期待是犯罪。
    她當然知道，和薛文凱的這些陳年往事，現下真的已經變成陳年往事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可心裏那種明知如此卻又平靜不了的心，讓她深感無力。
    秋庭不知道許翩翩沒有回他的消息是因為被薛文凱纏住了，他以為她睡著了，所以也沒有再發消息，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秋庭就上網準備買去漫展的裝備——他想和許翩翩cos《遊俠傳》裏的CP，雖然這個想法自己昨晚還沒能說，但他覺得，軟磨硬泡一下許翩翩應該會答應的。就算這次不答應，買回來備著，下次也要答應的嘛，實在不行，下下次，下下下次，秋庭就不相信了，《遊俠傳》關服之前，以他二人飛速的進展，他不能說服許翩翩，跟他出個CP？
    “這麽好的顏，就應該玩cos啊！”秋庭自言自語。
    “你在幹嘛？”是秋黎，前幾天她連續出差一個多月，這兩天都調休在家。
    “沒幹嘛。”秋庭不理她，眼睛繼續盯著電腦屏幕，“買點東西。”
    “你是要給許翩翩買？”秋黎湊近屏幕看了一眼，臉垮了下來。
    秋庭沒發現她好像有點不開心，不置可否，“誰說的？”
    “你也不打開朋友圈看看，你一天要發多少條你和許翩翩打遊戲的截圖，對話截，人物截，連登錄界麵輸入密碼還要截，我要是不知道才怪吧？看來她工作很閑啊，怎麽老是在玩遊戲？”
    “都是在下班之後玩的好嗎？”秋庭發朋友圈向來沒有屏蔽人的習慣，不過他此時突然覺得，是時候要屏蔽一波秋黎了，“就算我發朋友圈了，那又怎樣？”
    “誰都可以，隻有她不行。”秋黎突兀的來了這麽一句。
    秋庭當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裝作沒聽懂，“你在說什麽？”
    “你應該慶幸爸爸媽媽都不會玩朋友圈，看不到你一日三次提到許翩翩。”說這些話的時候，秋黎把聲音壓的很低，還刻意關上了門。
    秋庭在家相對和秋黎能有話說，也最聽秋黎的話，可今天他覺得自己這個姐姐前所未有的煩，這幅嘮嘮叨叨的樣子，像極了梁然。他沒吭聲，繼續翻著網頁。秋黎著急了，推了他一把，“我在跟你說話呢，聽到了嗎？”
    “說我之前，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秋庭把臉一沉，冷眼看了看姐姐，那眼神讓秋黎再多說不出一句話。
    秋黎走後，原本逛著淘寶的秋庭突然很煩躁的把鼠標摔了出去，關上門躺在了床上。有這麽明顯嗎？他打開微信，翻著朋友圈，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不知不覺發了這麽多關於許翩翩的狀態。
    “和遊俠第一郎中的人生初合影。”
    “許郎中，騷操作還是你最騷，666666.”
    “許郎中昨天問我，為什麽《遊俠傳》裏人物死了複活前看到的東西都是灰的，我回答她，死人的世界不再多姿多彩。覺得自己充滿哲理，請叫我哲理秋。”
    秋庭翻著翻著，臉越來越紅，“靠……不是吧我，發的這都什麽鬼……我是不是被下蠱了啊。”他趕緊刪掉些無關緊要的，把朋友圈設置成了三天可見，返回到微信主頁，發現許翩翩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被他設置成了聊天置頂！
    “我一定是被下蠱了！”秋庭從床上彈起來，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清醒一點好不好，喜歡她的臉就好好喜歡，不要想那麽多有的沒的，老姐說的對，真有點什麽，被秋舜傑念念念都要煩死人了！不不不，都是錯覺都是錯覺，我隻是喜歡許翩翩的臉而已，就像喜歡新垣結衣喜歡洛天依喜歡小埋一樣，我對她就是如同愛豆一樣的喜歡啊，許翩翩也隻是我萬千愛豆中的一個，不過距離更近而已，所以我才產生了古怪的錯覺分泌了古怪的荷爾蒙和多巴胺。真要找女朋友，誰會找許翩翩那樣的啊，哪個男人不喜歡比自己小的啊！而且她嘴巴那麽伶俐，煩都煩死了，我也是個思維正常的男性好不好！”
    這樣想著，秋庭釋懷了，他從床上爬起來，重新坐在了電腦前，開始給許翩翩挑選cos服。反正他真的沒有別的不單純想法，隻是想和許翩翩出個COS而已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