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緣根本不是那種會把槍對準別人的人。
    除非真正傷害到了他不可傷害的底線，傷害到了他珍視的人。
    但不管如何，千緣都不會以淩虐、踐踏、要挾別人的姿態去傷害人。
    所以想要千緣裝壞種，那簡直是超高難度。
    還好這些人都對千緣不熟悉。
    傅不厭讓他隻需要把臉板起來，其他的交給傅不厭就好。
    千緣聞言點頭，一張小臉繃得很緊，因為太用力，所以看起來反而很可愛。
    傅不厭捂住自己被萌到的心口，看起來倒是臉色不好，像真的被凶殘人魚先這樣再那樣狠狠折辱過。
    洛先生和一眾安保人員聞訊趕來。洛先生當然知道傅不厭把人魚帶回自己房間的事，他默許了，畢竟之前他對傅不厭至少有著一半的信任程度，至於另一半……洛先生對於誰都多疑，他最信任的隻有自己。
    隻是傅不厭偽裝得太好，沒有讓他起疑心，當研究員來告狀的時候，洛先生反而說：
    “年輕人嘛，剛嚐到點甜頭，衝動上頭是正常的事情，隻是希望他不要把美人折磨得太過分就好。”
    結果沒想到，這隻人魚居然會這麽厲害，連他的得力幹將傅不厭都折損了。
    但是之前他也體會到了那一場令人瘋狂上癮的夢境，素來貪婪的商人，怎麽會不起別的心思。
    就算是拋掉傅不厭這一枚棋子，他都要想盡辦法將這隻神秘的人魚抓住。
    如果他能靠著千緣辦上一場夢境的宴會，他都不敢想，自己會紅到什麽程度。
    這一定會成為整個星係都無法複刻的盛況。
    洛先生掩下眼底的貪婪，他抬頭看向麵前的拿著槍挾持著傅不厭的人魚，哦，他現在已經變成人類了。
    洛先生的視線落在千緣的腿上，千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傅不厭在身後戳了戳。
    千緣立刻炸起毛來，惡狠狠瞪著洛先生，幹淨的聲音帶上點凶：“你、你看什麽看！”
    威脅力也就隻有零點五吧，剩下99.5是被萌到的。
    傅不厭努力撐住讓自己不笑，堅持和千緣搭戲：“洛先生，救我……”
    洛先生似乎還沒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隻是不讚同地看向傅不厭：
    “得手了？得手之後自然就要好好照顧美人，愛惜他，為他獻出一切。你都不願意為一時歡愉付出代價，還怎麽獲得他的心？”
    “年輕人啊，就是隻在意一時的快樂，隻在乎皮囊的美好，刺激下的淺顯歡愉……”
    “不厭，聽你養父的，他餓了，就讓他吃掉你，他需要你的獻祭，你就付出靈魂。”
    洛先生的聲音帶上了引誘：
    “現在就是犧牲你自己的時候。不厭，你是我值得驕傲的孩子……”
    傅不厭時常在洛先生身邊，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精神控製和偷換概念的說法，而且他那時已經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不會被洛先生的話蠱惑。
    但是千緣卻對洛先生的話非常反感、非常排斥，甚至到了有些應激的地步。
    他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你身為他的養父，怎麽能說這種貶低他，要他奉獻自己的話？！真正的親情可不是你口中的樣子。”
    “你……虛偽！壞蛋！”
    千緣下意識嘶鳴起來，張開耳鰭，這是壯年期人魚進入攻擊狀態時的姿態，之前小小的他喉骨還未發育完全，自然不會這樣的聲音。
    不過千緣現在凶起來的樣子，在貼著他的傅不厭看起來，也像是一隻短腿貓發脾氣。
    呼嚕呼嚕的喉音像是氣狠了，也像是需要別人安慰。
    傅不厭倒是不知道小家夥生起氣來氣性這麽大，擔心把他氣出個好歹來，連忙抱住千緣，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對千緣說：
    “不用在意，我不信他們。”
    可是傅不厭剛說完，洛先生便親手舉槍射向傅不厭的後背心口。
    感受到危險的傅不厭沒有躲開，反而抱緊了千緣，將他牢牢護在懷裏。
    “沒關係，我沒事，不要看……”
    這個時候，再蠢的人都能發現千緣和傅不厭在演戲了。
    洛先生冷笑一聲：
    “這不是有感情了嗎？不厭，原來你打算背叛我。”
    “你也被人魚迷惑了？是的，這很正常……沒有人不會不愛上他。”
    “隻是可惜了。”
    洛先生嘴上說著可惜，但是攻擊傅不厭的手倒是絲毫沒有手軟，又接連朝著傅不厭的手臂和大腿射了幾槍，防止他還有力氣掙紮。
    千緣眼睜睜看著傅不厭在自己麵前受傷，而且還是被他效忠了這麽久的，所謂的養父所傷。
    千緣的記憶好像有所鬆動。
    他聽到耳邊傳來尖銳的嗡鳴，夾雜著一些曾經在記憶裏的謾罵和傷害。
    “你根本不配做我們的兒子，都是你的錯！！”
    千緣下意識的彎下身子，覺得自己有些反胃。
    他感覺到自己的腿正在變回魚尾，然後卷起身邊的任何東西，朝著洛先生那邊砸過去。
    射過來的子彈被他鋒利的尾巴切開，連同血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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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依然覺得很惡心。
    “等等！”
    不敵千緣的洛先生突然舉起了手裏的一個東西。
    他朝著千緣示意：
    “傅不厭應該還沒死，我能猜到他的計量，剛才朝他心髒射擊的時候偏離了一厘米的距離。”
    “但你不救他，他就快死了。”
    “你想救他嗎？”
    洛先生高高舉起手裏的一個設計精致的按鈕，這是他在收留傅不厭時，動手術在傅不厭心髒裏留下的微型炸彈的開關。
    他的話裏已經帶上了誌在意得的情緒：
    “你乖一點，溫順一點，我就派醫生來救活他。”
    千緣盯著洛先生，尾巴微微翹著，最後，還是鬆懈下來。
    一群安保上前帶走了傅不厭，而洛先生親自過來，走到千緣麵前。
    他單膝跪地，擦掉千緣頭發和魚尾上沾染的血汙。
    “這麽漂亮的顏色，沾上血就不好看了。”
    千緣還陷在之前的記憶裏，眼裏不僅有敵意，還有絕望和恐慌。
    洛先生這個時候，又是願意給予甜言蜜語的人，他輕輕拍著千緣哄：
    “寶貝兒，不要難過，我會把傅不厭還給你的。我的珍珠，我怎麽忍心傷害你……”
    千緣看著洛先生這副散發著慈父愛意的模樣，狠狠打了個冷顫。
    不是的。
    他不需要這種愛意。
    這種惡心的馴養鷹犬和寵物的實驗手法，隻不過是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真正的親情不是這樣的。
    他明明……
    千緣反駁的話在嘴邊欲言又止。
    他想不起來。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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