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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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彩蝶的到來,也清晰的感覺到了周家氣氛的凝重,一點也不負去年下半年的和諧。不僅是周彤和周山,就連長輩們也是擺在臉上的不高興,對待孫惠、孫尹很是臉臭,再看孫母,也是戾氣,心情非常不好,沒了往常的笑臉。吳彩蝶隻略略坐了一會兒,沒說幾句話,就告辭了,讓孫惠隔幾日到她家裏坐坐。

    實在是待不下去,吳彩蝶在這兒很是不舒服,有些話,想著還是讓孫惠到她家裏去再聊。孫惠笑了笑,很是不自然,知道家裏的情況,也就沒留吳彩蝶,起身送她:“好,我下次去你家裏再詳談,你慢走。”吳彩蝶揮手,道:“好,你不要送了。”臨出大門,吳彩蝶終是忍不住,左右瞧了一眼,見沒人,湊過去低聲道:“惠子,你知道嗎,現在村子裏說什麽的都有,有一些話很不好聽。都是都是說伯母的壞話,尤其是村頭的那位碎嘴婆子,更是指指點點的說了一籮筐。”小心的打量了孫惠的臉色,見她沒有難看:“你別氣,都是胡亂說的,我清楚知道伯母的為人,下次再有人亂說,我會幫著嗬斥的。”

    反正這一旬裏,當周海為孫尹買了二畝地的事情被人傳了出來,孫母的名聲就徹底的臭了,她以前還有個對比,算是不錯的繼母,但現在,已經被認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孫母在這兒又沒個親族撐腰,更是被流言說的是萬惡的繼母,話是越說越難聽。別說是孫氏娘三個了,就連吳彩蝶都是非常憤怒,她這麽開口,是想幫著開解一番,免得孫惠胡思亂想。

    孫惠如果說半點也沒在意,那是一點也不可能的,她就算成熟,心裏也不是大佛,做不到被人指點的罵還能心平氣和,一點不在意。但是,上輩子加上這輩子,活了三十多年,也算是能看透不少東西,對於這些指責,也能笑著麵對,還能對弟弟和母親進行安慰。所以,她對好友吳彩蝶道:“沒什麽,我不在意的,你不需要這麽小心翼翼的。”

    吳彩蝶確定孫惠沒有佯裝,確實心裏不算糾結,歎了口氣,果然如娘說的,孫惠已經是大人了,能夠知道怎麽看淡,不像她似的,很在意別人的眼光。“好,你不在意就好。恩,如果你有什麽想不開的,就到我家裏找我,我們聊聊,多一個人分擔,也不用很累。”叮囑著孫惠,就怕她心裏難受,也不願意和人訴說,憋的不痛快。

    孫惠笑了,點頭道:“知道,我會去找你的。別太擔心了,我都不在意的,記著,如果聽了別人說我和我娘的壞話,就走到旁邊去,千萬別去和她們爭執,不然我太過意不去了。”那些說壞話的,總有幾個不是東西,如果吳彩蝶去爭執,還不知道也被說成什麽樣。到時候可就讓孫惠不好意思了,反正她隻要當成耳旁風,說什麽就裝聽不見,身上也不會少塊肉!

    吳彩蝶瞪著眼睛,滿臉的不高興,嗔道:“你呀,就是太隨和了,會被人欺負的。要我說,就該和那些潑婦好好的說一頓,別在後麵說些風涼話。”拍著胸口保證道:“你就看著吧,我得讓那些說你和伯母壞話的人好看,讓她們不敢這樣。”孫惠的擔心吳彩蝶一點也不怕,她本來就因為脾氣爽朗,不像其他姑娘溫柔小意,被編排了很多碎嘴。現在她是為了朋友仗義執言,如果被繼續編排,她根本就不懼!

    孫惠一把拉著她,有些急了,不禁求道:“千萬別,我的姑奶奶!何必爭這口氣?你才多大,那些婆子就算被你指責一頓,也是不痛不癢,再難聽的話她們也不是沒聽過!可你就不一樣了,十二三的姑娘,最重的就是名聲,雖然你已經定了親,婆家知道你的為人,但是流言多了,不僅你爹娘擔心,就連未來的公公婆婆聽了也是不舒服的。一定得聽我的,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隨她們說去,你千萬別傻出頭!”

    知道了,我會記著的。”吳彩蝶被孫惠這麽一說,整個人耷拉下來,活像鬆了氣的氣球,半點精神也無。她是不在意的,但是她未來公公婆婆卻不能不考慮,鬧到不可收拾地步,兩家都很沒麵子。所以她想著,既然明麵上不能幫著說話,嗆聲幾句那些碎嘴的婆子,但背地裏還是可以傳播些孫母和孫惠的好,讓大家明白,孫母不是那麽壞的繼母。

    回了屋子,就見到坐在床上,但精神卻神遊天外的大弟,孫惠滿是心疼,本來還有幾個玩伴的大弟,就因為最近的流言蜚語,那些玩伴的家人,都禁止繼續和大弟玩,很多時候見了麵也直接就錯開,即使大弟主動打招呼,也裝沒聽到。更有甚者,直接會罵出‘你這壞婆娘生出的野小子,活該死了爹!’這樣的話來。

    孫尹當然不會好脾氣,擂起拳頭就衝了上去,兩人廝打,本來經常幹活的孫尹還占了上風,但是旁邊那些人可不是光幹看著的,有的就拿了泥土往孫尹身上扔,還有的直接拉起了偏架。反正到最後,孫尹鼻青臉腫的回來,身上也紅紅腫腫的,疼的齜牙咧嘴。孫母當時就怒了,逼著問和誰打架的,要找上門去。不過,不管怎麽問,孫尹就是不說話,嘴跟河蚌似的,緊的撬不開,最後孫母沒法,狠罵了幾句,抹著眼淚給他擦了藥酒。

    夜裏,孫惠沒問孫尹是和誰打架的,隻安撫的跟他道:“擦了藥酒很疼吧,明天就別去打柴了,換我去吧。你在家裏歇息歇息。”沒聽見大弟的聲音,但是可以知道,並沒有睡著,孫惠語氣沉重道:“一些氣就先憋在心裏,不用當場撒出來,要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人的脊梁,該彎的時候就得彎,別硬頂著。”審時度勢四個字,是必須掌握的,隻有這樣,才能安穩的活下去。但也不是說沒有尊嚴的,而是心裏得有杆秤,知道該怎麽去做才是合理的,別被人挑唆幾句,就熱血衝頭,

    孫尹依舊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就當孫惠以為大弟已經睡著的時候,被子裏傳來抽泣聲。那極度壓抑的,隻在喉間的哭泣,死咬著牙關不透出聲來,一下子,孫惠也流了淚。她活了兩輩子,可以不在意,但大弟自尊心太強,他如何忍受的了這樣的指責?被好友的背叛,村子裏人指指點點,他又如何裝作若無其事?

    這無盡可惡的古代,多少人活在畸形的思想裏,誰也無法掙脫。為了一點點口糧,為了能夠活下去,犧牲了一切,但那又有誰會在意?誰也都在掙紮,如果你一旦鬆開手,這悲催的製度,會吞噬你的一切,就連苟且都是奢侈。

    大弟啊,人活著就是憋屈,誰也不能順順當當的,一些麵上風光無限的,背地裏還不知道多少苦頭往下咽呢。我們還小,隻要正正當當的,靠著我們一雙手去吃飯,去活著。別人的閑話,最終都會散去。”孫惠不忍心弟弟壓抑,怕他心裏不舒服,思想左性,便拿了些大道理出來講。

    姐,我們搬出去吧,別住在這兒了,我什麽都不要他們家的。我嗚我能活下去的,真的!嗚姐姐!咱們走吧!”終於,孫尹開口了,抽泣著,滿是委屈的哀求。他什麽都可以不要,他能活下去,哪怕吃糠喝稀。

    歎了口氣,孫惠無奈的道:“還得等幾年,我們還得住幾年,現在咱們走,你讓娘怎麽辦?放心,我們會走的,風風光光的離開。”擲地有聲的道。孫惠這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勢必要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