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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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青皮事件之後,好似越來越往好的方向發展,孫尹學業不錯,而孫惠的親事也定下,和周家的關係也緩和下來。而現在,經過孫母多次的征求,村裏三老終於鬆口,答應了把孫爹的墳遷過來。
動作可謂是快捷,自孫母得了應允,就趕忙請了人勘察地穴,還專門往寺廟算了日子,確定好吉時,帶著一雙兒女往當初孫爹下葬地方趕。
這一路,經過郡縣較多,路引是裏正托了縣裏關係幫他們辦的,這麽多年下來,完全是憑著模糊的記憶找尋。走了太多的冤枉路,很多標誌都已經消失,如果不是仔細的查找記憶,恐怕跟本就沒辦法到達目的地。
澎湃的洪河水,擊打著小舟,讓這一頁的扁舟搖晃劇烈,說不得什麽時候一個浪頭就能卷進河底,這是孫母好容易找著的願意渡他們的船,太多人,隻要知道是過河為遷墳,要帶了骨灰走,都不樂意,嫌晦氣。還是這位大爺,說了句,我都黃土埋到脖子了,不怕這,就帶了你們去吧。
酌小酒,大爺搖櫓,嘴裏哼唱著民謠,偏北方的粗獷,又帶著南方的小意,在這波濤中,孫惠好似品出了份恣意,她才情不好,換作東坡、太白在此,將是一篇膾炙人口的詩作來。
水路,又是逆流,速度很慢,從清晨出發,到了夕陽,才算是到了彼岸。將小舟停在渡口,大爺搖晃著在舟上休息,而孫母帶了倆孩子,往岸上走。因為怕短時間找尋不到,孫母特意留了做的餅給大爺,讓他餓了就吃。
蠟燭點著燈籠,三人在岸上行走了很久,太陽落下,彎月升起,也沒找著地方,又尋了大約半個時辰,找了個地方坐下,混著水,把餅吃了。孫母瞧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道:“今天就這樣吧,大半夜的也沒個光亮,不如先回了船上休息,明天再找。”
這地方沒有村莊,遍地都是荒野,長到膝蓋的草很多,而且多灌木,想要找一個土丘很難。
孫惠四處打量,除了燈籠傳出的一絲光亮之外,就都被黑夜籠罩,那天上彎月能夠照亮的,大概就是它自己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確實很難搜尋,不如暫且的回船上休息,等白天再來。反正也不會差這一會兒,晚一天回去也沒什麽。
好,就先回船上吧,和大爺說一聲,明天再等半天。”孫惠道。
孫母讓女兒拉著自己的衣角,她一隻手拿燈籠,另一隻手握著兒子,一步步的往回走。
這一路不好走,不說腳底時不時的藤蔓,單是坑坑窪窪的土地,也差點就要把人絆倒。
上了船,孫母不好意思的表達了希望能夠在這兒耽擱一夜,明天尋了墳地,再離開。大爺晃了晃酒壺,半醉的道:“沒事,耽擱一晚就一晚吧。我在這船頭睡,你們往烏蓬裏休息。”出來的時候,有和自己婆娘說,並不一定當天回去。這好些年前葬下,而且是那麽的匆忙,哪裏是好找的。
知道船主讓自己三人住烏蓬裏,他睡外麵,孫母連忙擺手:“這怎麽可以,還是您睡烏蓬裏了,不嫌棄的話,就帶上我兒子,我和女兒就睡外麵了。”雖說往六月裏過,但過了洪河,天氣還涼著,讓船主住外麵,他那身子骨可撐不住,到底上了歲數,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我喝了酒,能驅寒,一條被子蓋身上,暖和著呢。”船主揮手,道:“別廢話了,快帶了你兒女裏麵睡吧。”他是經常的待船上,習慣了濕氣,這冷也挨的過去,但她們不一樣,又是女子,經不住寒,既然載了她們,就沒有讓她們凍著的理。
孫母進了烏蓬,抱出了帶的兩條被子,鋪在了船板,上前拉了船主,推攘著將他送進了烏蓬,既然說不通,那麽就采取手段了。船主搖著頭,半醉的他也沒力氣拒絕,隻得苦笑著道:“你這婦人,忒是不知好心,算了,我也不和你爭了,夜裏睡的時候,衣服別脫,濕冷的厲害。”
我們這一路,經曆的多了,這點子冷受得住。”孫母回了船主一句,轉頭衝著站外麵的兒子:“尹兒,你進來睡,在大爺身旁休息。”孫尹道:“娘,我在外麵和你們擠擠,還暖和些呢。”他不樂意娘和姐姐外麵吹冷風,他自己鑽烏蓬裏,不若一齊睡外麵。
掀起布簾,孫母道:“臭小子還不快進去,被子就這麽大,三人怎麽睡?”知道兒子是想和她們一道兒受著,但她怎麽能允許,如果不是顧忌女兒姑娘家,也打發她進去擠擠了。現在不成,船主雖五十多,夠著做爺爺,沒那麽多妨礙,但傳出去不好聽,隻得和自己吹著了。
孫尹沒法,進了烏蓬,在休息的時候還被他娘叮囑:“仔細點,別晚上擾了大爺休息。” 船主嗬嗬笑道:“我喝了酒,再大的動靜也吵不醒我,除非這船翻了。”
第二天,船主是拿了魚竿在釣魚,而孫母帶了兒女往岸上去,她得在今天白天裏,將當年下葬的孫爹地方找出來,還得挖出來,帶回去。可不能誤了和尚算出來的吉時,得在那天那個時辰再次安葬,才不會損了活人的氣運,地下人也不會驚動。
當年的那個土丘,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尋了好久,都沒看見相似的地貌。而這一帶又沒有人煙,就算是想找個人詢問,也無處可尋。隻能自己慢慢的摸索,一點點的去複原記憶,憑著感覺來。到了中午,太陽照射的陽光曬的人發熱,咬了餅吃的孫惠,心煩的放空眼睛,突然一棵榆樹映入她的眼簾,那樹與她記憶裏的很類似。
招呼了娘,孫惠指著樹道:“我們往那兒去看看,可能會有結果。”如果不出差錯的話,隻要是記憶裏的那棵樹,那麽這世的爹就葬在不遠的地方了。 孫母點頭,女兒當時已經記事了,這一路來,也虧她想起來的多,不然還不一定能夠摸到這兒呢,招手叫來兒子:“走,跟著你姐姐瞧瞧去。”希望這一次能夠找到墳地吧。
榆樹很高,約有三米,枝椏伸出來兩大支係,葉子非常的茂盛。
孫母走到近前,她沒看出來,記憶裏沒有這樣的榆樹存在,她記得的隻是那個土丘,其他的很少。當時隻顧著悲傷,還要照料倆孩子,根本就沒怎麽注意周邊環境,到了現在也隻能希冀女兒來尋找了。“有這樣的榆樹嗎,我映像裏好似沒有,你仔細想想看,是不是這兒?”還是有些懷疑的,如果當時有這樣的榆樹,她應該是有映像的。
走到樹下,孫惠仰起頭,仔細的看了一眼,咧開嘴:“沒錯,就是它!看來沒多久就能找著爹的墳地了。”果真沒錯,是那顆樹,見娘疑惑,解釋道:“當年它可沒現在這麽大,還不到碗口粗呢,高度也就那麽點。這幾年也算風調雨順,讓它也長了這麽大。”植物的頑強生命力可真是讓人歎服,當年因為沒吃的,樹的葉子、皮都被弄來吃,當年這棵榆樹,可也被扒了層嫩皮,現在居然長的這般茂盛。
是嗎,你怎麽知道就是這棵的?這天下榆樹不都長一個樣。”孫母道。
孫惠指著樹枝椏分岔的地方給孫母看,道:“娘你瞧見沒,這樹分岔處明顯的有處深深傷口,雖然合攏了不少,但是那地方可沒皮,還是能夠看出來的。這就是當年的時候,被人一刀劈開,強行的分出了兩個枝椏來。我當時就注意到了這,還以為會活不下來,沒想到現在居然長的這麽精神。”也幸虧它活了下來,不然還真的沒辦法找出爹的下葬地。
孫母看了一下,果然是女兒說的那樣,分岔處有個深深的傷口,道:“哦,有了這樹的話,你知道你爹的墳地在哪個方向嗎?”
有了這樹做指引,孫惠心裏就有了譜,約摸算到了爹的墳地位置。點頭,道:“大概的地方知道。”眼睛看向東北角,伸手指著那道:“應該是在那個方向,我腦海裏有這個記憶。”不會錯的,當時下葬的時候,就是這個角度,而且距離這棵樹,約摸是在十幾米的長度。
走,咱們過去瞧瞧。”孫母道。
距離不遠,大約二十步就到了,不過所在地,卻不是土丘,也不過是比平地稍微高出一點。孫惠到了這兒,歎氣道:“難怪沒找著,誰想到當年那麽高的土丘,居然會沒了高度。”應該是雨水的侵蝕,所造成的塌陷吧。
開挖也並不順利,畢竟不是多麽準確的地標,而是憑借記憶裏模糊的印象,在這一帶找了很多地方,終於找著了那石頭。有了這,快了很多,當挖到腐爛的衣服,不久就有了骨頭,接下來就是手慢慢扒開,將能夠尋到的骨頭都放進了帶來的骨灰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