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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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事在眾人合力下,辦得很體麵,而送走了馮母之後,家裏總覺得空蕩蕩的。馮軒人也失落很多,總提不起精神,一連好幾天都沒讀書,他不往外麵去,整日都在家裏,不是在馮母住的屋子徘徊,就是盯著牌位。

    孫惠知道,婆婆的死對相公影響很大,說是精神支柱坍塌也不為過。但這樣下去不行,外人還沒起什麽心思,自己倒要垮了。說什麽也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

    將子兒送去娘家,讓娘幫著帶,好在幾月過去,孩子長大不少,也能吃點輔食,餓了喝些米粥或是羅羅奶,自己不在身邊也不會讓他餓著。

    拉了相公在屋裏,孫惠看著他道:“娘去世,我知道你心裏很不好受,要知道不光是你,我也難過著。但日子總得過,我們倆要把這個家撐下去才行,而你這個樣子,不僅家裏人看著會擔心,你覺得娘在天之靈會樂意看見你如此嗎?她會不安的,難道忘記了娘最後幾天的叮囑嗎?”說的非常肯切,為的就是打動丈夫,讓他能夠恢複過來。

    麵色蒼白,馮軒抿著無血色的唇,眼睛不看妻子,也不說話,隻默默的聽著。

    他明白不該如此,但他卻心痛的沒精力做任何事,連說話也沒那個力氣。娘去世,他好似在夢裏,一個怎麽也醒不過來的夢,那透徹心扉的傷心,讓他逃避,不願意去想。

    伸手握住相公的手,讓他看著自己,孫惠懇請的道:“別這樣好嗎,咱們得往前看,想想子兒吧,你如果繼續這樣的話,孩子也不會開心的。娘去了,我們都很痛心,但這不是天塌了,咱們還得過日子,不是嗎?”今天不管怎麽說,也得將相公掰過來,不能讓他繼續的沉寂下去。

    到這時候,馮軒才抬頭看著妻子,開口說了句話:“我知道的,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孩子,我不會就這麽下去的,但娘去了,我一時半會兒真的沒心情,你就讓我靜靜吧。緩上兩天,我心裏平複下來,該做的事不會不做的。”他並不是多麽懦弱的人,娘的離去並不會一下子壓垮了他,隻要過了這最初一段時間,他會恢複的。

    有了丈夫的這話,孫惠心裏舒了口氣,浮現了這麽些天以來第一個笑臉:“好,不管幾天,都可以。隻要你能夠想通了就行。我去煮了午飯,多少吃些東西,這麽些天都沒正經的吃過了。”斬衰之服,不可能會有油腥,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素食。

    看著妻子離去,馮軒轉過身,再次的往娘生前的房間去,這一次沒多待,看了幾眼就離開了,往書房裏去了。他想著,娘生前的東西都收拾了燒了,那個房間暫時的也不會動用,拿個鎖給鎖上,就這樣封起來吧,內裏家具就不動了,維持著原先的擺法,想起來就過去瞧瞧。

    孫惠和他說了那一通之後,馮軒心裏就有了念頭,振作的倒也快,收拾好了心情,就每日的讀書,也不往私塾裏去了,整日裏拿了最基礎的基本誦讀。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的誦讀,很多東西都有了全新的理解,覺得比以往都透徹些。更加的是埋頭的讀書,馮軒準備在三年孝期內認真的備考,脫孝後參加院試。給妻子掙個臉麵,也讓娘在天之靈能夠欣慰。畢竟就算娘到最後都沒說出口,但馮軒知道,娘是期望他有所成就的,而他必定會讓娘如願的。

    族長夫人是路過的話都會進來看看,關心一下家裏的情況,或者是逗逗孩子。這天過來,是聽說了一件事情,村子裏半數都知道了,不過她料想孫惠是不知道的,因為她並不怎麽的外麵走動,也因著孝不會往人家去,所以特地的說了她聽,讓她知道知道。

    迎了族長夫人進了堂屋,孫惠道:“您今天這會子怎麽會過來,馬上都要做午飯了,家裏可離得了您?”一般來說,都是在午後的時候族長夫人會過來坐坐,和自己說話逗逗子兒。

    家裏有你嫂子呢,我今天就偷閑,在這兒和你說會子話。”族長夫人笑著道,湊到她跟前小聲道:“正好和你說件事情,大概你還沒聽說呢!說了你聽聽,也能心裏有個譜兒。”也是剛聽了的,想著必須得和惠子這丫頭說一聲,這就過來了。

    哦,什麽事情啊,您說了我聽聽。”孫惠頗為好奇。

    是你大伯家的事情,說來還和你家有關係,所以我才要說了你聽。”族長夫人眉頭皺著,很是有些不屑:“你也該知道的,為的就是你婆婆在走之前送的那份禮,讓你大伯家鬧騰了很久,最後一家子都不愉快,還動了手呢!”聽說的時候,她都覺得臊的慌,還真沒想到居然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可真是一點兒的都不講究。

    聽了族長夫人這麽說,孫惠是更加的好奇了,問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怎麽還動起手來了?”不至於吧,怎麽說都是一家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打起來也太不像話了吧。

    嗬嗬,還能怎麽樣,錢財動人心唄!你那大伯,看著是個兩袖清風的,內裏最看重的就是錢財了。當時在大家的麵前拒了一回,你那二堂哥收了那禮,還罵了他。不過回去的時候,關起門可就變了人似的,張嘴就讓你二堂哥把東西交了出來。”

    是這樣的,二堂哥回了家,當麵馮大伯就道:“東西呢,拿來吧,可得好好收起來。那十兩銀子正好給你大哥謀個差事,看看送份禮給掌櫃的,能不能要了你大哥做事。”他根本就不曾想過這東西是二兒子的,理所當然的要他交出來,而且是挑明的說是給大兒子某差事。

    馮伯娘也插話道:“還有地,小三那份家業有些薄了,將來找媳婦兒不好找,有了這些地添上,媳婦兒也願意些。”算盤打的叮當響,她是疼幺兒的,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給他的產業多添些。這回馮母給的東西,自然的想著要給老幺。

    一個要銀子,一個要地,全然的都沒想過二兒子的想法。

    心裏很是氣憤,手捏的很緊,二堂哥抬頭看著爹娘,隱忍的道:“這是嬸子給我的,大哥要謀差事的話,家裏不是拿不出這錢的。至於小弟,他那份產業可不薄,比我的可厚實多了!”這地和銀子,他是不準備的交出來的,他得為自己往後著想。

    麵色一沉,馮大伯盯著敢不聽話的二兒子,不愉快的道:“你這是和爹說話的樣子嗎,讓你拿出來就拿出來,廢什麽話!”他要麵子,當然是不願意自己兒子不聽話,至於反抗更是不行了。

    馮伯娘也道:“翅膀還沒硬呢,就準備飛了!不要別人給了點東西就當作是你的了,這是給家裏的,隻不過借了你名義罷了。”哼了聲,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不被看重的二兒子居然反抗,語氣就難聽:“做哥哥的,還和弟弟爭,可知不知羞!”

    本來這麽多年裏被不公正的對待二堂哥心裏就不舒服,再加上因為產業分配的不公,使得他不能討得了滿意的媳婦兒更加的不滿,現在又被這麽對待,長期積累的怒氣一瞬間的爆發了。

    我不管,這是嬸娘給我的,我是一個子兒都不會拿了出來的!你們這麽的偏心,產業我是分的最少,所有好東西也輪不到我,現在還要將嬸娘給的東西讓我拿了出來給他們,告訴你們,絕不可能!”眼睛通紅,幾乎是吼的。

    想也沒想,馮大伯操起茶杯,直接就衝著二兒子丟過去。

    鈍擊,啪,砸在了二堂哥臉上又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無數碎片。

    啊!”慘叫,二堂哥手緊緊的捂著左臉頰,他爹憤怒的一扔,直直砸在了臉上,疼的刺骨。沒多久,就青了,還腫脹了起來。也幸虧茶喝光了,不然是熱水的話,傷的會更重。

    即使這樣,馮大伯還是不解氣,上前踢了幾腳,抽了一個巴掌,不顧二兒子噙著淚的痛苦樣,喝道:“你個兔崽子,我東西要給誰就給誰,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的。給你吃喝,養你這麽大,你得感激才是,再這麽沒大沒小的,就給我滾。”說了這些,鐵青著臉走了。

    知道痛了吧,該清醒清醒,別不知道好歹。”馮伯娘也不說關心,說這句,就要伸手去拿盒子,她還惦記著這東西呢。

    二堂哥手一縮,避過了他娘探過來的手,忍著痛,咬牙道:“你們記著,給我好好的記著!”轉頭離開。

    他大哥在門口的時候攔住了他,道:“往哪裏去,還想被爹打嗎?”他早就眼饞那筆銀子了。

    二堂哥眼睛吃人的紅著,恨意道:“滾,別逼我。”直直撞著他,回了自己的屋子。

    馮伯娘本來隻以為二兒子那句記著,是氣話,還衝著他罵了好一會兒,讓他爹回來的時候又抽了幾下才算。她是想將二兒子性子給打正了,別這麽的不聽話,得說一句是一句才行。

    一夜落盡了半生的眼淚,也將所有的感情磨滅,二堂哥已經有了對策,報複的對策。

    他將去實行,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也在所不惜。他已經是受夠了,對這個家也不抱任何的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