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遊盯著沙地上自己被拖出的淺痕，指尖還在回味剛才被拉德洛克扣住手腕時的力度。
    “再來！”教官的哨聲撕裂空氣。
    高方遊剛撐起上身，橡膠棍就帶著破風聲劈麵而來。
    他條件反射地側身翻滾，卻在起身時被拉德洛克伸腳一勾，再次狼狽地摔在沙堆裏。
    高方遊咬牙爬起，沙塵從訓練服的褶皺裏簌簌掉落。
    教官猛地踹來一腳，橡膠棍重重敲在高方遊後頸“記住！子彈會用完，但拳頭不會！用你的拳頭說話！
    呆子懸浮在訓練場邊緣，球形身軀隨著搖晃的腦袋抖成波浪鼓。“哎，就他這樣，要不是朧炎覺毅夠鋒利，早被喪屍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高方遊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預判軌跡，不是躲避。”拉德洛克突然開口，步伐如貓般繞到高方遊身側，“看我的腳。”他抬起右腿，靴底在沙地上劃出半弧，“當對手重心偏移時，這裏就是破綻。”
    話音未落，他突然欺身而上。高方遊條件反射地抬手格擋，卻被拉德洛克用小臂內側卸力，整個人被帶得向前踉蹌半步。
    下一秒，拉德洛克的膝蓋已經頂住他的腰眼，手掌虛按在他後心“這時候，你有三種反擊方式——鎖喉、斷肘，或者用膝蓋頂我肋下。”
    高方遊聽著拉德洛克的講解還沒來得及消化，腰腹突然傳來的推力讓他踉蹌著向前撲去。
    他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穩住身形，趁著拉德洛克還未完全收勢，猛地一個轉身，膝蓋朝著拉德洛克肋下頂去。
    拉德洛克沒想到高方遊反應如此之快，微微一怔，避開的同時，新一輪攻勢已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這一次高方遊左躲右閃，同時不斷尋找著反擊的機會。
    汗水順著下頜線滴落在滾燙的沙地上，高方遊在拳腳交加間左支右絀。他嚐試抓住對方動作的間隙反擊，可每次攻擊都如石沉大海，最終還是被拉德洛克撂倒在地。
    在高方遊粗重的喘息聲中，教官的喝彩顯得格外清晰“不錯，總算有點進步！”
    高方遊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他看著拉德洛克，眼中滿是堅毅。“再來！”他掙紮著爬起來。
    “知道為什麽總在躲嗎？”拉德洛克伸手將他拉起，“習慣讓你總想等完美時機，可近戰沒有‘下一秒’，隻有現在！”
    話音未落，帶著破空聲的拳頭已呼嘯而至，這次的攻勢更加猛烈。
    高方遊側身閃避的同時，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出擊。
    他用力一拉，想要將拉對方摔倒，但拉德洛克的身體如同磐石般穩固。
    拉德洛克順勢一轉，借他的力將高方遊甩了出去。
    尖銳的哨聲再次響起時，高方遊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氣。“全體注意！接下來進行洞穴模擬實戰推演，目標在模擬洞穴中找到標記點並撤離，限時三十分鍾。”
    高方遊的喘息還黏在喉間沒捋順，他咬了咬牙，強撐著站了起來。
    迷彩服下的傷口還在發緊，跟著隊伍走進模擬洞穴，裏麵光線昏暗。
    模擬洞穴的鐵門開合時帶起冷霧，led燈在岩壁投下斑駁影調。
    “拉德洛克，你負責繪製路線。”王首長不知何時出現在訓練場邊緣，“高方遊，你擔任突擊手，注意保護勘測員。”
    應答聲撞在洞壁上碎成回音。
    拉德洛克指尖輕叩腕間銀色手環——這枚被標注‘裝飾e1233’的裝置突然亮起紅光，激光束在岩壁掃出網格時，腦海深處傳來機e1233的聲音“東南角風速+03s，氣流指向主洞坐標。”
    橡膠匕首在高方遊掌心洇出汗漬，突然聽見全息投影啟動的電流嗡鳴。
    青灰色‘喪屍’從洞頂垂落的瞬間，喉間的嘶吼像生鏽的鋸齒劃過神經。
    “陣型！注意移動軌跡！”教官的聲音從指揮台的揚聲器裏炸響時，高方遊的匕首已經劃向最近的喪屍麵門。
    卻在瞥見對方膝蓋微屈的刹那，被拉德洛克拽著戰術腰帶甩向右側。
    後背撞上虛擬鍾乳石的劇痛裏，他看見搭檔的肘尖精準磕進喪屍咽喉，指骨扣住腕骨向後掰折的脆響，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它們的關節活動範圍比普通喪屍大17”拉德洛克在喘息間低語，靴尖踢向‘喪屍’膝蓋，“攻擊韌帶連接處，比腦幹弱點更脆。”
    高方遊點頭，揮刀劈向另一具‘喪屍’的肘關節。
    刀刃擦著虛擬喪屍的關節掠過，身後突然傳來破空聲。他旋身揮刀格擋，卻被三隻喪屍同時鉗製住手腕。
    “高方遊，退向裂隙！”王首長的吼聲震得洞穴嗡鳴。
    高方遊這才看見右側岩壁有道僅容單肩通過的縫隙，後背撞開喪屍的瞬間，側身滾進裂縫。
    潮濕岩壁刮破訓練服，他卻在黑暗中摸到凸起的岩石，這是天然的防禦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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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匕首插入石縫，雙手摳住岩脊，雙腿勾住對側石壁，整個人呈‘大’字懸在裂隙上方。
    下方‘喪屍’跳躍抓撓，指尖擦著他的靴底劃過。而拉德洛克的話突然在腦海裏炸開“近戰沒有準備時間，隻有現在。”
    最近的喪屍第三次躍起時，高方遊鬆開右腿，膝蓋骨狠狠砸向對方太陽穴。
    喪屍踉蹌倒地的刹那，他倒掛著甩出匕首，刃尖刺入後頸的瞬間，卻在收刀時瞥見裂隙盡頭的紅光標記點信號燈在鍾乳石後明滅，像顆浸在冷水裏的火星。
    “三點鍾！”他割斷最後一隻喪屍的喉管時，拉德洛克已經從左側突入。
    兩人的匕首在全息光影裏劃出交叉的銀線，當最後一隻喪屍倒地時，高方遊指尖觸到標記點的瞬間，洞穴突然亮如白晝。
    “幹得漂亮！”教官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來，“你們成功完成了洞穴模擬實戰推演，用時21分鍾17秒，遠超預期。”
    ——
    王首長的指節敲了敲戰術屏，光在瞳孔裏碎成光斑。目光在高方遊的閃避次數和拉德洛克的攻擊精度之間來回跳轉。
    他聽見參謀長的聲音從肩後飄來，帶著對量子共振成像技術的疑慮。
    “他的計算……”參謀長的手指懸在洞穴剖麵圖的氣流標注上，“就像提前下載了洞穴地圖。”
    王首長沒接話，指尖劃過屏幕上“風速差03s”的標記——他當然知道那不是普通手環，但原理真的是量子共振成像那套說辭？”
    王首長揉了揉太陽穴，歎了一口氣“可是我們需要他……”
    ——
    夕陽把避難所的金屬穹頂染成熔金時，高方遊的橡膠棍終於磕在拉德洛克的腕骨上——這是他今天第一次成功格擋前三招。
    懸浮在旁的呆子，“哎呦喂！老大你當了一天的沙包，現在總算是不用挨打了！”
    話音未落，高方遊就沒好氣地盯著它。
    “明天開始練槍械盲射。”拉德洛克甩了甩汗濕的頭發，“洞穴裏光線不足，得適應黑暗。”
    “那你呢？”高方遊彎腰撿橡膠棍，“你和顧傲晨吵架時，他說你不會射擊。”
    擦刀的動作突然頓住。
    拉德洛克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在訓練場上投出棱角分明的輪廓“我的穩定性……更適合數據鏈。”
    他沒說完，遠處就傳來帆布鞋碾過碎石的聲響——陳心怡的聲音混著小狗的吠叫撞進耳裏，“方遊哥！拉德洛克！”
    高方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你們怎麽來了？”
    “當然是過來看看你們，順便給你們帶了點好吃的。”張鳳笛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這時呆子突然竄過來，“哎哎哎，我跟你們說啊，今天這家夥被打的老慘了！”
    高方遊怒瞪了一眼呆子，“怎麽那都有你？！”
    “吃嗎？”張鳳笛把零食袋遞向拉德洛克，後者愣了半秒，指尖剛觸到包裝袋，呆子就突然竄過來“他不吃人類食物！我吃！”
    話沒說完就被高方遊一隻手抓住這個球。“再亂說話，明天把你扔進模擬喪屍堆裏當誘餌。”
    小安被逗得直笑，小黑趁機蹭上高方遊的戰術靴，尾巴在他褲腳掃出沙沙的響。
    訓練場上的人聲混著遠處的風聲，織成片溫暖的網。
    拉德洛克靠在訓練器材架旁，看著高方遊被小安拽著教小黑叼橡膠棍。
    ——
    午後的避難所實驗室裏，全息投影映出洞穴剖麵圖。王首長指尖在虛擬鍵盤上飛掠，目光緊盯著岩層間交錯的蛛網般岔路——入口藏在廢棄地鐵站下方，形成的沉積岩層層疊疊，最深處的聲呐回波裏，地下河正發出幽微的鳴響。
    參謀長將數據報告推過金屬桌麵“今早探測小隊的新發現。三百米處有小型溶洞，土壤ph值吻合清瘴蕨的生長需求，不過……”
    他的視線落在投影中跳動的紅點上，“熱成像捕捉到洞穴中部有不規則熱源移動軌跡，像某種生物的活動路徑。”
    全息畫麵驟然放大——潮濕石壁泛著熒光苔蘚的冷光，倒懸的鍾乳石如利齒森然，某塊灰岩後方，幾簇蜷曲的翠綠色影影綽綽。
    清瘴蕨的羽狀葉片與岩石肌理幾乎融為一體，若非光譜掃描，很難分辨那抹若有若無的生機。
    “b4岔路發現零星植株！”技術員突然出聲，“但再往前就……指南針在那兒劇烈偏轉，磁場幹擾指數突破安全閾值，像是有天然磁礦脈在作祟。”
    “讓拉德洛克接手路徑規劃。”王首長突然開口，指尖在投影上劃出一道銀線，“他的地形演算儀在模擬環境中誤差率低於5，讓算法跑一遍溶洞結構，或許能算出避開磁幹擾的最佳采集路線。”
    全息屏上，紅點仍在緩慢移動，與清瘴蕨所在的綠斑隔著重疊的岔路，實驗室的冷白光裏，數據報告的邊角輕輕卷起，遠處通風管道傳來低啞的轟鳴——地下洞穴的秘密，正隨著熱成像的閃爍，在虛擬地圖上投下更深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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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清晨
    晨霧裹著金屬靶標的冷光漫過訓練場，高方遊端著95式突擊步槍的手肘紋絲不動，準星跟著百米外的移動靶劃出流暢弧線——扳機扣下的刹那，三發子彈釘進靶心紅圈，彈孔間距甚至做到了分毫不差。
    “漂亮！”教官的哨聲混著掌聲甩過來，呆子立刻蹦到高方遊肩頭“昨天吃了那麽多癟，今天總算找回麵子了！”
    反觀拉德洛克這邊，食指搭在扳機上時還在輕輕發顫，槍托抵肩的角度歪了半寸，迷彩服下的肩膀繃得像塊鐵板。
    他盯著靶標咽了咽口水，聽見e1233的聲音在耳蝸裏跳動“風速+12s，距離987米，彈道修正——”
    話沒說完，扳機已經被他倉促扣下。
    子彈擦過靶邊鐵皮，靶標搖晃著發出‘哐當’聲響。
    他抿緊嘴唇，指腹在槍身防滑紋上蹭出細密的汗漬，指節白得幾乎透明。
    “呼吸太急了，握槍跟掐架似的。”高方遊蹭掉靴底的沙粒，握住他發僵的手腕往回掰，“肩放鬆，槍托懟這兒——”掌心按上他鎖骨窩的瞬間，能感覺到對方心跳快得像台過載的發動機，“對，把槍當成身體的一部分，別當它是個燙手山芋。”
    拉德洛克垂著眼睫沒說話，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當他再次瞄準，e1233的數據流卻突然在腦海裏打結風速、距離、拋物線……所有精準的數字攪成亂麻，反而讓他指尖不受控地發抖。
    ‘砰！’
    這一次子彈擦著靶心邊緣啃掉塊鐵皮，呆子直接笑出聲“哎喲喂，這槍法要是遇上喪屍群，怕是得靠臉騙它們‘我不好吃’哦～”
    他猛地放下槍，靴跟碾過碎石發出‘哢嚓’聲，轉身時沒好氣地打飛一旁絮叨的呆子。
    “哎呦我去！你別氣啊！”呆子追著他蹦躂，“要不咱換個戰術——你負責用匕首貼身砍怪，老大在後麵給你架槍補槍，妥妥的‘近戰拉仇恨+遠程苟輸出’組合！”
    教官聽得太陽穴直跳，“還‘苟輸出’？先把你們倆的協同訓練加到每日必練項——拉德洛克，回來！握槍姿勢重新擺，今天不把據槍穩定性練到合格，別想碰新戰術！”
    晨霧漸漸散去，靶標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高方遊看著拉德洛克重新舉起槍的背影，注意到他指尖還在輕微發顫，卻比剛才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狠勁。
    呆子偷偷飄到他身邊，小聲開口“你說他明明能用e1233算彈道，幹嘛非要跟自己過不去啊？”
    “因為有些東西，算法算不出。”高方遊望著遠處反複調整握槍姿勢的身影，忽然想起昨天拉德洛克說‘近戰隻有現在’。
    高方遊開口道“他和我一樣，都形成了肌肉記憶，射擊時，太過於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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