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人性觀察下的時空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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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溟勾起唇角,指尖劃過高方遊纏著繃帶的右手:“別白費力氣了。”他注視著對方悄悄按向床頭警報器的動作,目光掃過已經融化成塑料殘渣的電源接口,“我們來,隻是想聊聊‘人性實驗’的後續。當人類習慣了無需競爭就能獲得一切,你猜會發生什麽?”
    “善的溫室會催生出更肥沃的惡。”高方遊攥緊床單,指節泛白。繃帶下的傷口傳來刺痛,卻比不上內心翻湧的寒意。
    “賓果!答對了!”燼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當生存不再需要付出代價,人性中的貪婪就會像野草一樣瘋長。有人會囤積食物製造恐慌,有人會偽造病曆騙取資源,甚至……”
    “甚至會有人用‘善’的名義建立新的階級。”高方遊的聲音冷得像冰錐,王首長在會議上慷慨陳詞的畫麵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就像你們用‘審判’的名義,行屠殺之實。”
    溟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否定的弧線:“我們從來沒說過是審判者。所謂的審判,隻不過是蘇……”他突然停頓,異色雙瞳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是兄妹和姐妹願意給人類一個機會。”
    燼誇張地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病房:“所以我們從來都不是‘審判者’……而是‘毀滅者’。我們從不掩飾自己在創造規則!你看……這末世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燼的笑容驟然擴大:“當種子埋進腐土裏,無論它最初多麽鮮嫩,最終都會長出帶刺的藤蔓……”
    話音未落,高方遊開口打斷,聲音冷硬如冰:“你們在預設惡的結局,卻忽略了善的可能。”
    溟俯下身,兩人呼吸幾乎交織:“別著急回答,慢慢觀察。畢竟……”
    他的目光掃過病床邊昏迷的病人,“人性的變質,往往始於最微小的裂痕。”
    那雙奇異的瞳孔映出高方遊緊繃的眉眼,“你知道我們為什麽選你嗎?因為你是‘變量’,在無數個重複的時空輪回裏,隻有你能走到這一步。”
    呆子突然從被窩裏探出腦袋,發現溟和燼的身影正在虛化,“你們說的‘輪回’是怎麽回事?我家老大為什麽是變量?!”
    兩人的笑容凝固在虛空中:“好好享受這場‘人性觀察’吧。我們或許不是‘敵人’……”
    隨著最後一絲虛影消散,病房裏隻留下若有若無的薰衣草香氣,與呆子憤怒的叫嚷聲:“所有說話隻說一半的人!喜歡吃香菜一根沒有!不喜歡吃就吃到吐!什麽‘無數個輪回’,直接說‘你是天選之子’會死嗎?謎語人統統滾出藍星!”
    高方遊扯了扯輸液管,繃帶摩擦傷口的刺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他沒好氣地用左手敲了敲呆子的圓腦袋:“先操心你自己吧,剛才是誰嚇得縮進被窩裏隻敢露腳底板?”
    “那叫戰術規避!”呆子氣拔高音量,“重點不是這個!老大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們說什麽‘輪回’‘變量’,難不成我們現在活在遊戲裏?你該不會是什麽隱藏男主,每次讀檔都要被捅成篩子吧?怪不得反派都盯著你不放!”
    高方遊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紋,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輪回,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在重複的時空裏,為什麽隻有我成了他們口中的變量?”
    “因為啊!你善!”呆子對上高方遊的死亡凝視,立刻改口,“可能因為你長得就像變量?這我哪知道!謎語人就該被關進迷宮裏!”
    ——
    第九日11點,陽光穿透玻璃,將房間曬得發燙。
    高方遊坐在全息投影前,基因圖譜在他眼前流轉。他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飛舞。
    呆子在枕邊滾來滾去,絮絮叨叨:“說不定他們在用人類的線性邏輯腦補跨維度概念?”
    它突然湊近,壓低聲音道:“他們說你是變量,會不會你腦袋裏藏著能打破時空循環的金手指?比如……每次輪回都能保留記憶的超能力?”
    高方遊扯動嘴角,牽動額角的傷口,疼得微微皺眉:“如果真有這能力,我該先記住彩票號碼。”他的語氣半是調侃,半是苦澀,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些跳動的數據。
    病房門被撞開的瞬間,高方遊正在全息屏上推演的基因公式突然扭曲成亂碼。
    輪椅碾過消毒水的痕跡,拉德洛克被推進來時,繃帶間滲出的暗紅血跡在潔白床單上暈開刺目的花。
    呆子‘嗷’的一聲彈起來:“不是,哥們!你咋也掛彩了?
    拉德洛克扯動嘴角,卻疼得倒抽冷氣,左臂纏著的紗布裹得像木乃伊,右褲腿凝結的血痂下,細小傷口如同被無數玻璃齒啃噬過。
        高方遊問道:“衝擊波造成的貫穿傷?”
    “差不多。”拉德洛克掀開褲腿,露出一道猙獰裂口,“巴掌大的玻璃片紮進腿裏,醫生說再偏三毫米就切斷動脈。現在倒好,不用研究那見鬼的生長藥劑了。”
    “你有沒有覺得……”高方遊突然開口,“這次受傷的部位很奇怪?你下意識用左胳膊擋攻擊,正常來說,你的傷應該都在左側。可你腿上的傷卻在右側……”
    拉德洛克猛地抬頭,“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故意的?”
    “或者……就像那時候“平等”說的一樣……我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受傷的位置都是預設好的變量。”
    高方遊將剛剛的事情跟拉德洛克講述一遍。
    呆子突然橫在兩人中間,“我懂了!這群謎語人肯定是開了上帝視角,專門盯著咱們刷副本呢!”
    拉德洛克摩挲著繃帶上的褶皺,眼底翻湧著危險的光:“爆炸時我明明向左撲倒,但碎片軌跡……”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中性筆,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更像是從上方某個固定角度精準投射。”
    “這就是最有趣的部分。”拉德洛克笑起來,繃帶下的肌肉因興奮而繃緊,“如果輪回的目的是‘觀察人性’,那他們需要實驗體保持‘活性’。傷口不能致命,但必須製造痛苦和變數。加速愈合既能維持實驗進程,又能在我們心裏埋下‘被操控’的種子——你看,現在我們都在懷疑自己是棋盤上的棋子了。”
    他突然轉向高方遊,眼神銳利如刀:“還有你。為什麽隻有你能‘走到這一步’?或許不是因為你特殊,而是因為你每次輪回都會保留某種‘潛意識印記’——比如對謎語人話術的敏感度,一件事情你下意識行為導致輪回出現了偏差。”
    高方遊握著筆的手頓了頓,繃帶下的傷口突然一跳。
    呆子卻在一旁抱頭打滾:“完了完了!照這麽說,我們說不定是高級文明養的小白鼠,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實驗室!那些謎語人就是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沒事就來紮我們一針看看反應!說不定下一秒他們就會按下‘重置鍵’,把我們扔回末世第一天……哦對了老大,下次輪回你記得先買張彩票!”
    “重置鍵?”拉德洛克冷笑一聲:“如果真有重置機製,那‘變量’的存在就是係統漏洞。高方遊,你每次輪回都在無意識地修正這個漏洞,或者說……你就是那個漏洞,他們之所以找你,就是為了將你這個漏洞擴大。”
    呆子突然蹦到高方遊麵前,“那這樣就合理了!為啥他們都來找你不找比你氣運強的人了!”
    “快快快,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你覺得不對勁的?就像拉德洛克說的一樣潛意識的感覺!”
    高方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沒有,四月中旬,末日剛爆發的前一天,‘平等’發消息說世界要變天,我當時都當騷擾信息……”他突然頓住,“不過……‘平等’準確說出了我出門的時間。”
    “有什麽不可能?”拉德洛克的輪椅逼近,金屬扶手幾乎抵住高方遊膝蓋,“篡改記憶、預設行為軌跡,對能操控時空的存在來說不過是基礎代碼。說不定現實和他們的空間一樣!早就寫好了劇情腳本!\"
    呆子嘴巴張的大大的,震驚道:“老大,你該不會被裝了記憶芯片吧?”
    高方遊扯了扯嘴角,沒好氣道:“怎麽可能……”
    這時,病房門被踹開的瞬間,金屬合頁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顧傲晨斜倚在門框上,戰術靴尖隨意勾著半開的門,他慢條斯理地轉著匕首。
    “喲,這不是我們的獨行俠嗎?”他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目光掃過輪椅上纏著繃帶的拉德洛克,“訓練第一天就跑了,現在連玻璃碴子都能把你放倒?要不要給你叫個幼兒園阿姨來擦眼淚?”
    拉德洛克的手指驟然攥緊輪椅扶手,繃帶下青筋暴起,“顧傲晨!用的豬腦子好好想想!老子離開的新兵訓練,直接到執行任務的洞穴特訓!”
    “得了吧,一開始怎麽下賭注的?七天訓練誰先倒下誰孫子,你已經先離開了,不就棄權了嗎?”顧傲晨說道。
        顧傲晨嗤笑一聲,大步走進病房,“別拿這種借口糊弄人。從洞穴回來後你就一頭紮進實驗室,早把比賽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目光掃過輪椅上纏著繃帶的人,“現在這些傷口也是你‘任務’的一部分?。我看你就是怕輸得太難看,故意給自己找台階下”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時,走廊傳來的巨響打斷。
    先是瓷器碎裂的脆響,緊接著是雙胞胎尖銳的爭吵聲穿透門板。
    “你故意的!小貓都被你嚇進通風管道了!”
    “明明是你害的我打噴嚏!”
    伴隨著桌椅翻倒的轟隆聲,似乎有什麽重物狠狠砸在牆上。
    高方遊默默摘下助聽器,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呆子卻興奮地蹦到窗邊:“哇塞!這次動靜比上次還大!羽憾的白發都被揪掉好幾根!”
    它話音未落,雙胞胎一人抱住羽憾的一條腿,還在互相吐舌頭。
    羽憾被兩個小家夥拽得趔趄,銀發淩亂地垂在眼前,他單膝跪地穩住身形,藍色瞳孔閃過無奈:“別鬧了,再扯我的腿真要分家了。”
    顧傲晨嫌棄地皺眉,“哪來的熊孩子?”
    ——
    第九日15點。
    高方遊摩挲著病床護欄等待陳警官,卻隻等來通訊器裏沙啞的道歉:“臨時任務,稍晚到。”電子音消散時,指揮中心正上演著另一場風暴。
    陳警官衝進指揮中心時,王首長正用指關節狠狠碾著全息屏上的監控錄像。
    溟和燼的影像在三十七個分屏裏跳躍,像兩團染著熒光的墨點,在居民區的管道間穿梭自如。
    “第12區營養粥裏檢測出蓖麻毒素衍生物,劑量剛夠讓人上吐下瀉。”技術參謀推了推眼鏡,屏幕上閃過食品加工間的監控。
    藍發青年正把試管裏的紫色液體滴進保溫桶,紅發者則在一旁用手機拍攝,鏡頭懟著生產日期標簽晃了晃。
    “第3區供水管道被植入微型震動器,淩晨四點準時製造‘水管敲擊聲’。頻率剛好卡在人類淺眠期的腦波共振區間,再這麽搞下去,居民該集體神經衰弱了。”
    參謀話音未落,王首長的拳頭已重重砸在操作台,飛濺的咖啡在全息屏上暈開,在燼比中指的畫麵上劃出扭曲的水痕:“他們不是來搞破壞的,是來搞心理戰的!”
    他指向屏幕右下角的垃圾站監控,溟正把整袋壓縮餅幹倒進汙水池,燼則蹲在一旁,用粉筆在牆上刻字——“免費的食物,腐爛得更快”
    陳警官的執法記錄儀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外勤小隊的緊急通訊在分屏炸開:畫麵裏,第7區廢品站的垃圾山後,溟和燼背抵斑駁的水泥牆。
    “各單位注意,目標已鎖定在第7區廢品站!”隊長的呼喊被尖銳蜂鳴截斷。
    燼突然旋身拋出硬幣,銀色弧光劃破凝滯的空氣,下一秒,兩人身影如被無形橡皮擦抹去,隻在牆麵留下青煙狀的刻痕:“一群小醜。”
    “不可能!”技術參謀突然拍桌,三十七個監控分屏同時亮起紅光,“他們在0.3秒內跨越了三個區塊!”
    王首長沉吟片刻,按下戰術手套上的全息按鈕:“啟動三級防禦預案。絕不能讓這對幽靈再肆意妄為。”
    暗紅色的作戰指令在空氣中流轉,如同夜幕下悄然蔓延的警戒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