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後宮真正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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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心?”
    趙晏手指輕輕撫過龍案上的奏折,忽而輕笑一聲,將那折子啪的一聲擲到孟道清腳邊。
    “閣老不妨看看,五年前江南水患,朝廷撥下的賑災款,最後都進了誰的私庫。”
    折書在孟道清腳邊摔得散開,他心裏一驚,忙低頭去看。
    折麵上禦用朱批明晃晃地寫著“侵吞賑災銀兩三千餘。”
    趙晏手指輕叩桌案,“三萬災民易子而食的時候,柳斯應是正在粉刷新邸。”
    “閣老還覺得他冤枉?”
    孟道清長袖下的手指劇顫,半晌都未吭聲。
    柳斯侵吞那三千餘兩,有他打點關卡的過路費。
    新帝登基不超兩個月,竟有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能查出這件陳年舊事?
    方才來時的怒氣此刻全然潰散,冷汗順著脊背流下,孟道清看著新帝似笑非笑的眸子不語。
    此子比之先帝,不知精明了多少倍。
    趙晏從龍案後起身,踱步來到他麵前,“孟閣老今年,七十有三了吧?”
    孟道清一頓,心頭籠起一股不祥之感。
    “朕念閣老三朝赤膽忠心,不願你畢生英名毀於一旦,不如……”
    “老臣自請辭官!”
    孟道清明白自己已無退路,柳斯的下場就擺在眼前,這位新帝不按套路出牌,慣會給人按莫須有的罪名,他若再趕,謝氏危矣。
    可轉念一想,難道隻是因為這樁先帝時的貪汙之事,就讓新帝非要滅柳斯滿門不可?
    雖說的確傷天害理,但分明已經過去多年,絕不至於屠戮滿門才對。
    眼下他雖不敢再開口質問,但心裏的猶疑卻越來越大。
    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明日早朝,朕會準奏。”趙晏輕飄飄地說著,“想必姑蘇的梅花,比京城開得好。”
    謝道清的老家與申臨風同在姑蘇,申臨風的父親申明遠,還曾與謝道清走得頗近。
    孟道清挺直的肩背倏地佝僂下來,紫羅官袍像是大了兩號一般,空蕩蕩地掛在身上,開口間嗓音異常沙啞,“老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他打量著帝王側顏,“想去看看令儀丫頭,隻怕這一走,此生就再難相見了。”
    趙晏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垂眸站在龍案邊,像是在思考。
    這段空白期等的孟道清心頭極其難耐。
    “德安。”趙晏終於開口,“陪閣老走一趟。”
    “是。”
    德安會意,陛下這是想讓他盯著孟道清。
    這位閣老要辭官回鄉,他那孫女可還在宮中呢,萬一對宸妃娘娘不利怎麽辦?
    孟道清嘴角抽了抽,自然也明白其中深意,帝王這是要派人監視他。
    心頭莫名一揪,新帝如此做派,莫非是令儀在宮中並不得寵?
    他拂袖踏出垂拱殿,天色已擦黑,忽來一陣激涼的寒風,吹得他心口拔涼。
    一朝天子一朝臣,當真不錯。
    冒著風雪,他緩步往孟令儀的霽月宮走,德安在身後亦步亦趨。
    “閣老看著些地麵,雪厚路滑。”
    孟道清從鼻腔裏沉聲應著,回想自己三朝元老,做官做了一輩子,最後竟是這般下場。
    轉出最後一個回廊,孟道清遠遠就瞧見,霽月宮照明的燈籠似都比旁的宮殿暗沉幾分,隨著他踏入,兩個麵生的小太監正在掃雪,正殿內飄出一股腥苦的藥味。
    令儀病了?
    孟道清快走幾步,正趕上孟令儀披著衣衫走出殿外。
    她身上衣衫異常單薄,冷風灌得她不住輕咳,抬眼瞧見自己立在台階上,明顯怔了怔,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祖父?”
    孟道清別說有多心疼,他最疼愛的嫡長孫女,如今竟消瘦至此。
    唇無血色,眼底泛青,連指尖都凍得發紅。
    “快進屋!”他一把拉起孫女冰涼的手,不由分說就往殿裏帶,“外頭這麽冷,你穿這麽少怎麽行?”
    他反手將殿門關閉,隔絕了不斷湧進來的寒風。
    孟令儀攏了攏衣襟,引孟道清入座,“祖父怎麽來了?”
    她嗓音輕軟,卻透著一絲疲憊,轉身斟了盞熱茶遞過去,“喝口茶暖暖。”
    熱氣氤氳間,孟道清環視一圈。
    炭火不足,陳設簡素,連窗紙都透著風。
    這霽月宮,規格還不如令儀的閨房。
    目光重新落回孫女身上,他忽然察覺出不對,“你祖母特意給你帶的白狐絨呢?怎麽不穿?”
    孟令儀垂著眼輕聲道,“宸妃娘娘養了隻寵物,不喜狐絨的氣味,孫女不敢穿。”
    “不敢穿?”孟道清眉心緊擰,“我孟道清的孫女,何時穿件衣裳也要看人臉色?”
    德安立在兩人三步遠的位置,輕輕咳了一聲。
    孟令儀立時改了口,勉強扯出一抹笑,“孫女是說,不冷,不用穿絨,這樣便好。”
    孟道清捏著茶盞的手指緩緩收緊。
    他嬌養著長大的掌上明珠,在府中時連風都不曾吹過她的臉,如今竟在宮中活得如此戰戰兢兢?
    宸妃竟如此霸道?
    怒火在他胸口翻湧,卻被他死死壓住。
    他盯著孫女躲閃的目光,忽然想起前幾日的傳聞,宸妃病重,柳如萱死前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孟道清心底竄起。
    柳氏慘遭滅門,難道會是因為柳如萱得罪了宸妃?
    他聽聞引宸妃病重的是一盒香膏,還是在宸妃的生辰宴上,柳如萱親手奉上的。
    思及此,他故作平靜地問孫女,“宸妃娘娘待你如何?”
    孟令儀垂眸,“娘娘仁厚,前些日子還贈了孫女一盒香粉,隻是孫女體弱,受不得濃香,便轉贈給了沈常在。”
    德安站在一旁,耳觀鼻鼻觀心,卻豎著耳朵聽。
    孟道清眯了眯眼,從孫女的話中聽出了端倪。
    令儀向來喜愛香粉,也從不體弱。
    可宸妃賞的東西,她不敢用,甚至不敢留,隻能轉贈她人。
    他想起前些日子,新帝在早朝上說的“柳氏驕縱,不堪為妃。”
    當時他還以為陛下是厭了柳如萱的性子,眼下聽來,哪裏是柳氏驕縱?分明是宸妃不容人!
    孟道清心頭發冷。
    他還曾勸諫皇帝,後宮牽一發而動全身,要雨露均沾。如今再想,皇帝所謂的“專寵柳氏”,根本就是個幌子。
    後宮裏真正的第一人,從來都是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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