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綏帝被朝臣們吵得頭疼，最初怒氣上頭的勁頭一過去，他也恢複了清醒，能分清楚利弊。
    他也在戰與和之間抉擇不定。
    長子死的憋屈淒慘，還是被暗殺，這無異於往東綏顏麵上打了一巴掌。
    可是他也知道，戰爭的開支有多大。
    曆經四百年前南淩與夜北相繼攻打的元氣大傷後，東綏如今的國力雖然恢複了過來，但是東綏帝也怕再經曆一場大戰。
    可是呢，自己的長子死了，相當於被人騎著腦袋拉肚，這口氣他著實咽不下去。
    想到杳爍鴻帶回來的夜北國書上的內容，夜淩錦隻是要回去了朔州而已，隻是把夜北曾經的丟失的土地奪回去而已，應該不會再參與戰事了吧。
    畢竟，與權平一戰雖然夜北勝出了，但是元氣也損耗了不少。
    夜北目前，應該想著休養生息才是。應該不會插手，給東綏背後一擊。
    東綏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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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九，夜淩錦和權瀟飛到了東綏北部的淨荷山，隼族的本部。
    正月十九，東綏再次集結大軍八萬，軍侯鷹族、隼族、雕族、梟族和禿鷲族派出族中精銳子弟共五千餘，以及擅長傀儡術的四皇子陸楚曄，壓陣南淩辛州邊境。
    權景堂傀儡軍死死守城。
    又是數日惡戰，這會兒權景堂在東綏五軍侯的精銳麵前，沒有優勢，還有一直韜光養晦躲避鋒芒的陸楚曄不斷拆招，權景堂的傀儡術，也沒了優勢。
    之後，正月二十四，權景堂一潰千裏，辛州國土喪失大半。
    ——
    正月十九，東綏最北部桔州，淨荷山。
    這桔州，是隼族的封地。
    桔州往北臨一處海灣，往西再走兩個州，就是夜北的朔州。往南再走四個州，就到達了東綏的鳶都，往東看，則又是海灣一片。
    所謂“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在桔州裏，就頗有這樣的意境。
    這片大陸東北高西南低，桔州地勢起伏大，多丘陵山地，往東麵則臨鮫人灣。這處依仗山地，有翠微成片，麵朝大海，有水天相接，氣候多雨溫潤，不似北國寒冷，也不似南國炎熱，植被繁茂蔥鬱，算是難得的佳境了。
    東綏最珍貴的靈珠鮫人淚，就出自鮫人灣這片海域。鮫人淚是鮫人的靈丹。
    在海底，生活著鮫人一族，不過羽族與水族向來平淡，也沒有什麽糾紛和爭奪，一個占領水域，一個，是這大陸與天空的主宰。
    夜淩錦和權瀟到達桔州後，為方便行事，喬裝改扮成東綏的公子，悄悄潛伏在了淨荷山腳下的一處鎮子上。
    夜淩錦這次說什麽都不扮成女子，一是不想給權瀟撩撥她的機會；二是在東綏，女子的身份實在是太低微了，不能修靈力，也沒有尊嚴可言，夜淩錦不好遮掩靈力。
    “東綏的軍侯，太獨立了，也不知道東綏帝主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坐的穩不穩當。”權瀟一路走來，感觸很深，說道。
    夜淩錦早年間也在此處流浪考察過，對東綏的事情知道的也多些，她回答權瀟：“丹鳶族的實力還是有的，軍侯們雖獨立強大割據一方，但是也不至於就能威脅到帝主的位子。”
    “隻是東綏的百姓們，就要受苦了。”夜淩錦知道，東綏軍侯的封地是獨立的，征收來的賦稅不用上交國庫府銀，而是交給軍侯們。
    東綏如今的國土不大，除去剛剛被夜北奪回去的朔州不談，也才十四個州而已。其中有五個州的國土，都是軍侯的直屬封地。
    朝廷隻有一半的地，也就隻能收一半的稅。
    每年的財富，也就少一些，而為了滿足開支和需要，直屬於朝廷的州的百姓們的稅，就會重一些。
    而軍侯的獨立性太大，不受朝廷管製，在封地中就是王，想收多少稅就可以收多少稅，東綏五個直屬於五族的州的許多百姓，一年到頭勤勤懇懇，也將將夠溫飽，若是遇到旱澇之災，更是苦不堪言。
    而且羽族大陸地勢東北高，西南低，東綏占據的多是山脈，本就沒有多少平原可供耕種。
    夜淩錦知悉東綏的弊端，也知道君臣上下不齊心的國家，走不了多遠。
    那些積壓的矛盾，遲早會爆發。
    並不是一句弱肉強食，就能隨意剝奪生靈們生存的尊嚴。
    夜北就不一樣了，在開國之時，女帝夜無心的目光就放的極為長遠。
    夜北的軍侯可以有一定的軍隊，但是沒有實際上的封地，她們最多隻有一州的管轄權，而沒有頒行任何政令的權利，也沒有收稅的權利。
    朝廷設立司農府，統管稅收，每年會撥給軍侯一定的軍費數量，以及發放俸祿。
    在夜北，永遠不會出現軍侯割據一方的局麵。
    哪怕當初蘇珺珺謀反，也是偷偷的找地方積累勢力。若是讓蘇珺珺擁有東綏軍侯那樣的權力，那樣的獨立封地，夜北江山，恐怕真的要動蕩一番了。
    權瀟也是博覽群書，對東綏的情況也有所了解，隻是他年少時可不曾像夜淩錦那樣，走遍山河，有更深刻的感觸。
    他有些羨慕夜淩錦的幼時。
    “戰端一開，受苦的隻會是萬千生靈，”權瀟語氣裏含著幾分悵然，說，“東綏和南淩的這場仗，隻怕至少得打上兩年。如果雙方僵持不下，像你當初那樣打上八年也是有可能的。”
    此處隼族封地雖遠離南部辛州戰場，百姓的生活還算安穩，可是有一天呢？誰知道這樣的安穩能有多久？
    小劇場——
    東綏帝：夜北應該不會再來攻打了吧。
    夜從玉：你猜？
    權瀟：隼族封地裏的安穩日子能有多久呢？
    夜從玉：你猜，你也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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