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琴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她大口呼吸，攫取新鮮的空氣，慌張開口：“陛下，我可以，幫你報仇——”
    唰的一下，夜雲琴就被東綏帝摔在了地上，開始劇烈地咳嗽，東綏帝甩了甩手，壓抑著情緒，問夜雲琴：“就你，怎麽幫朕？你不是夜家女嗎，怎麽幫朕？嗯？”
    “一個被流放到東綏的夜北公主，一個所有勢力都被剪除的夜北公主，怎麽幫朕？嗯？”
    “說話！”
    東綏帝的悲哀與怒氣又漸漸上湧，一想到他的兒子，他的太子，他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太子，那麽輕易地被人取走了性命，他就難受。
    他知道的，夜北這個二公主，已經被夜從玉放棄了，也知道夜雲琴所有的勢力，都已經被夜從玉剪除幹淨了。
    怎麽幫？哈哈哈，笑話！
    頂著東綏帝的怒火，夜雲琴開口：“陛下，我雖然是夜家女，卻不是夜從玉的女兒，夜從玉養我，也不過是想借此磨煉夜淩錦罷了。”
    夜雲琴將身世簡略說出：“你問我怎麽幫你，邊防裏，也有我的手下，我可以給你找來夜北布防圖，助帝主長驅直入夜北內部。”
    “如何？”
    東綏帝雙眸微微眯著，心裏冷笑，夜淩錦還是個孩子，能不能殺他精心培養出來的陸楚昭另說，隻是這個夜雲琴——
    夜雲琴身世如此，怕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借他東綏這把刀，為了殺夜北罷了，為了向夜從玉報仇罷了。
    嗬，難怪啊，他一開始還納悶，他還真的以為自己賺了呢，雖然沒有換來夜靖舟為質，但好在換來了一位公主，不成想，竟然不是夜從玉自己的血脈，難怪啊。
    利用他，夜雲琴也真是好樣的。
    糊弄他，夜從玉也真是好樣的。
    至於夜雲琴說的，夜淩錦殺了他的好兒子，隻怕是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利用他的怒火，發兵夜北罷了，給她自己報仇罷了。
    不過陸楚昭確實死的蹊蹺，被他悄悄派出去查的朱雀台暗哨到現在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好，那就請夜二公主，為朕尋來夜北邊防圖了。”東綏帝聲音蒼老又冰冷，一雙看盡天下的眸子，最後目送著夜雲琴單薄的背影走出了東極殿。
    待夜雲琴出了殿門，東綏帝動了動手，暗處立刻現身一個暗衛，這是東綏間客機構朱雀台的人，隻聽令於帝主。
    東綏帝輕輕吐了口濁氣，閉了閉眼，說：“盯緊了。”
    暗衛明白，隨後立刻離去。
    ——
    夜雲琴走出東綏皇宮，才發現自己的冷汗竟然浸了一身。
    她心下還是後怕，方才東綏帝主的眼神，她承受不住，方才那瀕死的境地，她也無法逃脫。
    她知道東綏帝不太會相信自己的話，可是也足夠在東綏帝心裏埋下種子了，隻要能把夜北攪亂一分，都是好的。
    都是值得的。
    她死，她被拋棄，夜北也別想好過！
    夜從玉夜淩錦母女兩個，都別想好過！
    要下地獄大家一起下！
    夜從玉，斷然沒有利用完她之後就將她舍棄，還能自己過好的道理！
    回到琉璃院，暗哨之首意芳遞過來一杯茶水。
    意芳淡淡地說：“公主憔悴了，喝杯茶水吧。”
    夜雲琴也不理會意芳的態度，畢竟，這些暗哨，不過是夜從玉派來監視她的罷了，這幾個，都是淡淡地，從來沒笑過。
    她這幾個月都習慣了。
    夜雲琴喝下了茶水，漸漸沉入了夢鄉，卻再也沒有起來。
    當夜，正月二十四日晚，夜北二公主夜雲琴被毒殺於琉璃院，身中隼族火焰蛇之毒，不治身亡。
    ——
    幾天前，就在五歌找到夜雲琴的那一天，雖然五歌已經壓低了聲音，雖然夜雲琴也屏退了左右，但是靈力深厚、潛藏在屋頂的意芳什麽都聽見了，也什麽都看見了。
    她是夜從玉培養的死士，是這十個暗哨小組之首，在出發前，夜從玉就已經告訴了她、且隻告訴了她二公主身世的秘密。
    已經知道了，便不再驚訝，她將五歌與夜雲琴所有的言語以及夜雲琴所有的反應都寄給了夜從玉。
    八百裏加急的黑鴿傳書很快，沒幾天就傳來了夜從玉的回複消息，對此，夜從玉隻回了兩個字：“殺”與“查”。
    意芳明白了。
    “殺”是指的二公主夜雲琴，既然夜雲琴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帝主恐怕是不想再留著她了；
    “查”是指的那個叫“清歌”的東綏小姐，去查她是怎麽知道的夜雲琴的身世的，以及背後的主子是誰。
    如今，夜雲琴已死，第一項任務已經完成。
    意芳的眼眸望向北方，根據一點點關於“清歌”的線索，已經基本鎖定了東綏北部，那裏有鷹、隼、雕、梟幾族的封地，她已經決定，要挨個去查一下了。
    ————
    正月二十五日，夜北鸞都。
    夜北二公主夜雲琴死在東綏的消息傳的很快，昨天晚上剛死，今天死訊就已經傳了回來。
    當然，這也不乏夜從玉在背後運作，不斷派暗哨散播消息。
    “眾愛卿們，東綏暗算我夜北公主，身中奇毒不治身亡，”夜從玉坐在鸞椅上，身形頹靡，撐著椅子，一手掩麵，語氣中盡是哀傷，“殺我夜北公主，辱我夜北國威，他東綏好大的膽子。”
    “眾愛卿，朕，咽不下這口氣！”夜從玉語氣哀傷。
    雪宗琪作為老臣，深諳夜從玉所想，立刻起身出列：“帝主，臣認為，應立刻發兵東綏，討伐鳶狗！”
    “報殺我公主之仇！”
    冷青霜覺得夜從玉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但還是起身附議：“臣附議，老臣願為先鋒，白鶴族上下，願為帝主效勞，討伐鳶狗！”
    白鷺族楚明畫，就是當初被夜從玉派去護送夜雲琴入東綏的使臣，此刻也附議：“臣附議，欺我夜北，此辱不可忍；二公主遭人暗算，薨於他鄉，臣願為先鋒。”
    夜悠然、夜安然、夜靜然、宮雲笙等夜淩錦麾下的、在京都的將軍們也紛紛附議。
    夜從玉如今非常滿意眾臣附議的局麵，她調整了一下情緒，沉痛地說：“東綏，欺我夜北，此辱必報；殺我公主，此仇必報！”
    “各軍侯即刻整兵，討伐東綏！”
    “護我國威，報我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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