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蕭懷瑾破開尷尬，率先開口。“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不知，應是無人知曉吧。琳月在宮中的靠山就是太後，但看剛才林嬤嬤的神態，應是不知道這些，否則，在太後宮中行這種苟且之事，太後再護著她也忍不了這個。”
    “沒錯。”蕭懷瑾點頭同意。
    “拿著她這個把柄，以後說不定能挖出些她父親的事，這樣的話，蕭老將軍之事或許能有些突破口。”
    蕭懷瑾不禁有幾分意外，她竟還替自己想著這件事，不禁凝望著她，眼中盡是未能言說的感激。
    見他眼中冰雪消融，似乎染上了些暖意，沈靈犀嫣然一笑，道：“這麽看著我幹嘛？咱們不是說好的？一體同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體同心！”蕭懷瑾重複道，一隻手卻緊緊握住沈靈犀的手，與她並肩前行。
    “你……”沈靈犀的手微微掙紮了一下，見依舊分毫不動，卻也沒再說什麽，放棄了抵抗，任由他緊緊相握。
    穿過禦花園便來到了後宮，這一片片相連的紅牆黃瓦屋子，莊嚴又靜謐，而在沈靈犀看來，這些與漂亮精致的牢籠根本無甚區別。
    蕭思玦所在的毓宸宮位於後宮的東北角落，與皇帝寢宮相離不近不遠，到達毓宸宮，蕭思玦早已盛裝等待，見到二人，她麵色雖蒼白，眼卻盡是喜色，忙喚道：“懷瑾，靈犀妹妹，你們來了……”
    蕭懷瑾亦是喜色盈然。他出征之時，姐姐已入宮為妃，距離上次見到姐姐，竟已過去近半年之久。而沈靈犀再見蕭思玦，更是興奮非常。
    二人依宮中禮數，向蕭嬪行了跪拜禮，蕭嬪即刻上前，雙手輕攙起沈靈犀，緊緊握住她雙手，溫柔笑道：“靈犀妹妹，上次一別，再見我們已是一家人，你能嫁給懷瑾，我真的很高興。”
    沈靈犀不禁哽咽，這一世，她逃離了這個精致牢籠，可蕭思玦卻還深陷入其中，想到這裏，她不禁心如刀絞，忙回道：“與姐姐成為一家人，靈犀也很高興……”
    話剛說完，沈靈犀頓時察覺，似乎哪裏有些不對……
    蕭懷瑾同樣察覺到了異樣，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一步仔細地端詳著姐姐的容顏。沈靈犀這才發覺，蕭嬪的雙手異常冰冷，臉色也蒼白得毫無血色，說話時的氣息顯得異常微弱，身形更是消瘦了不少，完全沒有了選秀當日那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的模樣，甚至比她上一世入宮後的常態還要憔悴，不禁關切問道：“姐姐是不是身體不適？”
    蕭嬪勉強一笑，道：“說來慚愧，自從入了宮便一直病著，一直也未見好。”
    蕭懷瑾眉間一簇，道：“姐姐，你素來身體很好，為何會生這麽久的病？”
    蕭嬪緩緩搖了搖頭，沈靈犀攙扶了蕭嬪在桌旁坐下，手指撫上她腕間，幾名宮女見狀忙上前，卻被蕭懷瑾揮手阻攔，任沈靈犀認真查看蕭嬪脈息。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沈靈犀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沉思：“氣虧，血虛，二者未能調和……”
    話說至此，她忽然停頓，目光轉向了圍在蕭嬪身後的幾名宮女。蕭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聲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
    幾名宮女聞言，臉上露出些許猶豫之色，似乎不太願意就此離開。這時，蕭嬪的貼身宮女辯秋挑眉眉高聲道：“怎麽，娘娘的吩咐，你們也想違抗嗎？”
    辯秋一貫是個厲害角色，太監宮女個個都知道，而見蕭嬪確實麵色不善，幾人這才唯唯諾諾退出。
    沈靈犀默默看向蕭懷瑾，見他也在回望自己，兩人迅速交換了眼神，都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上一世，蕭嬪身體一貫康健，即便偶染小病也絕非像如今這般，這一世，她入宮僅不過半年就體衰如此，若說無人做手腳，她決計是不信的。
    上一世的她，沒少遭遇這樣的事，隻是她本就醫女出身，對藥材、食材相生相克如數家珍，故而幾次之後，沒人敢在這方麵暗害於她。而現今，她已不在宮中，大概那些人的矛頭都指向了蕭嬪，才造成蕭嬪如今的境遇。
    待房門被輕輕關上，沈靈犀語氣輕柔著急切問道：“姐姐，您在家中時，是否就有過血虛之症？”
    蕭嬪輕輕頷首，回應道：“是的，隻是那時症狀遠不如現在這般嚴重。”
    沈靈犀又問道：“如今可有目眩、頭昏、全身乏力、耳鳴，以及……”她頓了下，又壓低聲音道：“經血淋漓不盡？”
    蕭嬪略作思考，答道：“這些症狀都有。”
    “姐姐，能否讓我看看太醫院為您開具的藥方？”
    蕭嬪衝辯秋點了點頭，辯秋隨即去拿，很快便取回。沈靈犀接過從頭細細看到尾後，雙手合上藥方，雙眉微微皺起，思索道：“從藥方上看，所用藥材都是針對您的病症，並無不妥之處。如果按照這方子服藥，一個月內應當會有顯著好轉，怎會拖延至今未見改善？”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麽，“會不會配藥時有什麽問題？”
    “不會。”一旁沉默的蕭懷瑾突然開口道：“太醫院藥方通常都是開三份，一份交予請脈宮中，一份抓藥，一份留檔。從開方到抓藥、取藥，每一步都有太醫院、內務府多重複核，做不得手腳。”
    沈靈犀聞言點頭，皺起的眉頭卻又更深了幾分，“依將軍所言，藥定是沒有問題，那麽……”她低頭思索，片刻，抬頭向著蕭嬪侍女辯秋問道：“娘娘平日所食之物，都有哪些？”
    蕭思玦素來胃口就不好，皇上體恤，特賜禦膳房專人製作蕭嬪菜式，做菜的人，沈靈犀多少了解，品行純良不存在問題。那麽問題，就不是出在每日的飯食中。
    會做手腳的地方，除了飲食，就是香料。蕭嬪素日不喜點香，香料排除，剩下的隻有……
    沈靈犀眼前一亮：“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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