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汁，就是小孩子的尿液，與膽礬相遇瞬間變色為藍。沈靈犀不禁懊惱自己太過先入為主，因是流民聚集，第一時間想到的卻隻是時疫，竟沒考慮過投毒的可能性！
    “可是，若是飲水的問題，怎麽我沒事？”沈靈犀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不禁狐疑，這段時間，她幾乎吃住都在流民營，既然已知水井的水有問題，所有醫師都倒下了，唯獨她為什麽沒有事？
    蕭懷瑾沉思片刻，喚來了阿木，阿木解釋道：“將軍與夫人，用的是小人從城內運來的水，與城郊並非一處水源。”
    “斯源，你是怎麽發現水有問題的？”蕭懷瑾問道。
    方斯源聳聳肩，“別忘了，這水我也是每天都在喝，也覺察出了不對，隻是我這身體吧，本身就不怕毒，所以，自然就沒什麽過分的症狀。”
    隻是胃痛難忍，好在，這老毛病已經困擾他多年，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方先生，以你製毒的經驗，這水中除去‘膽礬’外，還有什麽？”不知不覺，沈靈犀對方斯源的稱呼也起了變化，這人在毒領域的敏銳程度，似乎不亞於自己對藥的敏感，正好可以填補她在毒這一方麵的弱勢。
    “應該還有一些像毒菌子粉一樣的東西，但中毒者呼吸正常但身體僵直發呆……我還真說不好用的是什麽。”方斯源道。
    沈靈犀沉吟，方斯源的想法與她基本一致，她也更傾向於是某種毒菌子粉作祟，然而具體是什麽，她從未見過，也拿不準。
    好在事情終於明朗了些，下一步，便是要設法解毒，解眼前之困。
    蕭懷瑾問道：“靈犀，你要如何做？”
    沈靈犀凝眉，目光堅毅，道：“既已知部分毒的成分，我配藥嚐試，能解一部分，就先解一部分。”
    方斯源卻道：“小醫師，你想沒想過，你我分辨不出的那部分，若與你這隻能解一部分的解藥相克，要怎麽辦？”
    沈靈犀沉吟，這確實是個擺在麵前的嚴峻問題，良久，她昂起頭，道：“我以親身試！”
    蕭懷瑾目光一凜，毫不猶豫反對，“此事絕不可！以身試藥風險未知，不可隨意嚐試。”
    沈靈犀輕歎一聲，無奈道：“我自然不會隨意嚐試，我是醫師，配置解藥是我分內之事，況且，”她指了指方斯源，“這不是還有個製毒行家幫忙？”
    蕭懷瑾額頭點點沁出汗珠，他了解沈靈犀，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然而這次，他卻無法堅定的站在沈靈犀這邊，看著她用自己的命去搏出一條血路。
    “沈靈犀！不準！這樣危險的事情，如果……如果你有個好歹，你要我怎麽辦？”蕭懷瑾雙眸充血，青筋隱約可見，言辭間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沈靈犀的雙眼一轉，“要不……你替我試藥？”
    “行！”蕭懷瑾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驚訝於蕭懷瑾的坦率和不假思索，沈靈犀心中反倒有幾分不忍，咬了咬牙，她轉身前往醫舍，製了一碗湯藥端回到蕭懷瑾麵前，“喝了它。”
    蕭懷瑾不解，“這是什麽？”
    沈靈犀張了張嘴，“額……補藥，養胃的，你待會要試藥，一定得先喝一碗這個才行，否則太過傷身。”
    “真的？”蕭懷瑾目光中盡是疑慮。
    沈靈犀把碗收回：“你不喝，那我自己喝。”
    說罷便作勢要飲，蕭懷瑾一把將碗奪回，一飲而盡！
    “我這是……”
    “將軍，將軍？”沈靈犀用一隻手戳了戳扶額不語，搖搖欲墜的蕭懷瑾，蕭懷瑾竟身子一軟，倒在她的懷中！
    “如果這次，我沒能挺過去，那麽，我沒有做完的事情，請你繼續幫我往下做。”倒下去的一瞬間，沈靈犀附在蕭懷瑾耳邊，輕聲說道。
    沈靈犀示意方斯源一起將人事不省的蕭懷瑾扶回榻上，淺淺鬆了一口氣。
    “你給他下毒了？謀殺親夫？”方斯源一臉詫異。
    沈靈犀狠狠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麽？蒙汗藥而已。他最近也沒能好好休息，這一碗下去，他能睡到明天早上，省得來擾我。”
    “嘖嘖……”方斯源不住搖頭，一雙眼睛斜睨著她，“你這女人，還真是無情！”
    當得知沈靈犀用一碗蒙汗藥放倒了蕭懷瑾，聶清禾張了張口，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將軍竟能被一碗蒙汗藥輕易撂倒，這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說明，將軍對你從不設防。”聶清禾望著沈靈犀，認真的說道。
    沈靈犀抿了抿嘴，聽了聶清禾的話，心中的愧疚無以複加。重生以來，蕭懷瑾對她的信任，她不是不明白，這份沉甸甸的信任，她今日還是辜負了。
    時間急迫，容不得她再思索半分。她吩咐阿木從水井為她打來一碗水，就要飲下，卻被方斯源一手阻攔。沈靈犀氣急，“連你也阻我？”
    “你還真是亂來！”方斯源一眼瞥見沈靈犀的小動作，冷笑道：“你那針對我無用，忘了？”
    沈靈犀冷了臉，“你想怎麽樣？”
    方斯源將那碗水從她手中取過，一飲而盡。“配好你的解藥，毒對我造不成什麽傷害。試藥，我來！”
    “你……”聶青禾眼見方斯源的決絕，驚愕的說不出話。明明幾天前，這人還是個不甚正經的綁架犯，沒曾想竟有如此擔當，令她不禁刮目相看。
    “我來幫你們！”聶清禾挺身而出，要求道。
    方斯源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小醫師能配藥，我能試毒，你能做什麽？”
    “我……我幫你們守著，這總可以吧！”聶清禾沒好氣道。
    “等等！”方斯源似乎想到了什麽，忙出門離開，須臾歸來，手中竟多了好幾本書。觀那書頁殘破發黃，似是有了一些年頭。他將書扔給聶青禾，“聶郡主，還請你幫忙找找看，這些書裏有沒有和這些流民症狀相似的記載？”
    聶青禾將手中的書頁翻了翻，裏麵記載的幾乎都是各種用毒效果、解毒之法。她白了一眼方斯源，“既是你的書，你為何不自己找？”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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