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晴見到方玲玲第一眼，被她膽小而又好奇的眼神看的，心都是疼的。
    她突然想到，原來的紀晴，在別人嘴裏被叫紀傻子的時候，她的父母該有多麽的難過？
    好像是切身就體會到那種感受一樣，紀晴差點兒忍不住掉了淚。
    她從口袋裏拿出早上特意帶的糖塊兒，笑眯眯的看向方玲玲，“你就是玲玲啊，長的可真好看！”
    “我是紀晴，你可以叫我紀晴姐姐，這糖是給你吃的，快拿著！”
    方玲玲躲在李嫂身後，探頭出來看了一眼紀晴，又慌張的躲了回去，像是一隻受驚了的小鹿。
    李嫂轉身拍了拍她的手，“玲玲，別怕，這就是媽跟你說的你謹川嫂子，快叫人！”
    方玲玲還沒有動作，倒是紀晴被李嫂說的謹川嫂子，給愣在了那兒。
    好一會兒，都沒等到方玲玲開口，方小雨便心疼的說道。
    “媽，要不就算了！”
    “玲玲膽子小，就別讓她到外麵幹活兒了。”
    “回頭我可以再多找份活兒幹，媽，你就別讓妹妹出來幹活兒了，我不放心！”
    李嫂眼眶一紅，“玲玲，你……”
    方玲玲聽到哥哥的話後，卻咬著唇從李嫂身後站了出來。
    “玲玲能幹活兒！”
    一句話，讓李嫂忍不住掩麵痛哭，方小雨這個當哥哥的也忍不住落淚。
    紀晴笑著看向她，“玲玲，吃了糖再幹活！”
    方玲玲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紀晴，伸手快速的從她掌心裏拿了一顆糖，低聲說了一句。
    “謝謝姐姐！”
    紀晴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又怕嚇到她，就笑著說，“不客氣！”
    “玲玲，既然你準備在姐姐這裏幹活兒，那姐姐肯定是要跟你說清楚，你在這裏是要幹什麽的。”
    “這個你媽媽也很清楚，那你是想讓姐姐教你，到底要怎麽做，還是讓你媽媽教你？”
    方玲玲直接伸手抓住了李嫂的手，“我想讓媽媽教我！”
    紀晴笑著點頭，“可以！”
    “那等你媽媽走了以後，你不要怕，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姐姐，知道嗎？”
    方玲玲重重的點頭，“知道了，姐姐！”
    李嫂笑著道，“玲玲，媽昨晚跟你說過的，你要叫謹川嫂嫂的。”
    方玲玲抿著唇不吭聲，紀晴忙開口道，“李嫂，一個稱呼而已，玲玲喜歡怎麽叫怎麽叫吧！”
    “我得跟你們家裏人說明白，玲玲在我這兒幹活兒，剛開始工資有些低，一天一塊兒錢。”
    “但日後若是她做的好了，那肯定是要漲工資的。”
    “我也不說什麽三個月為期的了，就這一個月，隻要玲玲做的好，我當月就會給她漲工資。”
    “還有，我這裏中午管飯！”
    李嫂激動的連連點頭，“哎，行！”
    方玲玲不解的拉著方小雨的手問，“哥哥，一天一塊錢，玲玲幹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方小雨摸著她的頭道，“按照一個月三十天的話，那玲玲一個月就能掙三十塊錢。”
    “若是一個月二十八天的話，那玲玲一個月就能掙二十八塊錢。”
    方玲玲聽到這話，激動的拍著手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玲玲可以掙很多很多錢了。”
    “哥哥，玲玲希望一個月一百天，那玲玲就能掙一百塊錢。”
    “爸爸說過，一百塊錢很多、很多，哥哥，玲玲是不是很厲害？”
    “玲玲很厲害！”方小雨哽咽著道。
    李嫂卻突然皺起了眉，“晴晴，你這裏的活兒很少的，一天給玲玲開一塊錢的工資，是不是太多了？”
    紀晴笑著搖頭，“不多！”
    “李嫂，你好好教玲玲，告訴她需要做什麽。”
    “對了，李嫂，玲玲在我這裏幹活兒，現在是不需要待一整天，忙完了就可以走。”
    “所以，等她下班的時候，是你過來接她，還是我送她回去？”
    李嫂還沒開口，方小雨便急忙開了口，“謹川嫂嫂，到時候我過來接我妹妹回家。”
    “那怎麽行？”李嫂皺眉。
    “我過來接玲玲回家就行，小雨你得在廠裏好好上班，哪能天天跑出來接你妹妹？耽誤你工作怎麽辦？”
    方玲玲也緊抓著李嫂的手，“哥哥，媽媽來接我就好！”
    盡管她知道自己不聰明，可她卻一直記得，這兩年父母提起哥哥親事時，愁眉苦臉的樣子。
    很多日子之前，她記得很清楚，哥哥帶回家一個好看的姐姐，說那是他的對象，爸爸跟她說，那是哥哥要娶的媳婦。
    可那天以後，那個好看的姐姐就再也沒來過他們家。
    她也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聽到哥哥跟媽媽說，那個漂亮姐姐不願意嫁給哥哥。
    因為他們家有個不能動彈的爹，還有她這個傻子需要照顧的傻子妹妹，一家子兩個大累贅，沒人會願意嫁到他們家來的。
    那一晚，媽媽哭了很久很久，哥哥喝了很多辣辣的酒，爸爸蒙著被子也在偷偷的哭。
    雖然她沒有看到，可她聽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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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哪怕過去了很久，方玲玲都記得，她不能成為哥哥的累贅。
    不能讓哥哥因為她娶不到媳婦！
    李嫂看著紀晴，“晴晴，既然你這兒現在活兒少，那我就每天中午忙完以後，過來接玲玲回家，你看行嗎？”
    紀晴笑著點頭，“可以啊！”
    等到李嫂教好方玲玲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鍾了，她跟紀晴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因為她還要趕回大院裏給陸老爺子做飯，而且陸家除了老爺子，其他人白天都不在家，她得照顧好老爺子。
    紀晴和方玲玲一人坐著一個小凳子，在院子裏處理豬蹄的時候，張大慶拉著板車過來了。
    “紀晴姐，不好意思！”
    張大慶紅著臉道，“今天來的晚了些。”
    “這是我爸讓我送過來的豬下水，今天收到的比較多。”
    紀晴笑著道，“大慶，你來的不晚！”
    “我和玲玲這才剛開始收拾呢，你來的剛好！”
    張大慶這才看向了低著頭，一直拿著鑷子在摘豬毛的方玲玲。
    很少出門的方玲玲，膚色比一般女孩要白一些，雖然跟紀晴在一起並不顯眼，但單獨看她一個人時，就會覺得她很白。
    特別是她紮著長長的黑色麻花辮，和臉一對比就更為明顯了。
    不過，她的白，看著有一種不太健康的樣子。
    張大慶有些緊張的開了口，“你好！”
    方玲玲依舊低垂著頭，拿著鑷子認真的摘著豬蹄上麵沒有處理幹淨的豬毛，沒有吭聲。
    紀晴抿了抿唇，“大慶，你別介意！”
    “玲玲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她與正常人不太一樣，智力停留在七八歲的時候。”
    張大慶一怔，再看向方玲玲的時候，眼裏多了同情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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