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還沒有大亮，可是獨自坐在床上的李楚楚，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那個將她嚇醒的噩夢，到底是夢一場？還是真的有那麽一場過往？
    臥室的燈亮著，可李楚楚卻覺得自己仿佛還置身於那場無邊的噩夢之中，再也醒不過來一樣。
    夢境的最後，她看的分明，是陸謹川拿槍口對準了她，神色冷冽，他要殺了她！
    “這是夢，是夢！”
    李楚楚低喃道，“我就是做了個夢而已，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我不可能會殺那麽多人，不可能！”
    緊緊的咬著唇，李楚楚覺得夢裏的那個自己，不是真實的自己。
    她雖然憤恨秦家人，可她不覺得自己能對秦家人下殺手，畢竟無論如何，秦家養了她二十多年。
    想著，李楚楚的眼淚突然就不停的往下掉，像是怎麽都止不住一樣。
    她想到了死去的兒子，再聯想到自己的做的夢，整個人都僵住了，會是報應嗎？
    以前，她聽人說過，作惡多端的人，報應不顯時，肯定是會報應在下一代人身上，無論如何也逃不過。
    “不！”
    李楚楚哭著搖頭，“我是害了人，可夢裏的那些，我沒做啊！”
    “我沒有濫殺無辜，沒有害那麽多人命，不可能是報應，不可能！”
    “浩浩的死，不是報應，不是報應！”
    想到李小軍，李楚楚的臉色一白。
    她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害死紀家人和陸家人，以及秦家人，可李小軍卻是被她間接害死的人。
    李小軍是她的親弟弟，卻間接被她害死，這會不會有報應？
    李楚楚越想，心裏就越是不安，就這麽顫抖的坐在床上待到了天亮。
    天剛亮，李楚楚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家門，早飯都沒吃，就直接去了西山墓地。
    可她轉了一圈才發現，這裏沒有李小軍的墓地。
    失落的離開墓地後，李楚楚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如同一個流浪的人一樣。
    紀晴在街上轉悠，尋找合適的店鋪準備再開一家甜品店，卻忽然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看了好一會兒，紀晴才確定那人是李楚楚，她不由得喊了一聲。
    “李楚楚！“
    正漫無目的的走著的李楚楚，聽到喊聲愣了一下，這才抬眸看去。
    隻一眼她就看到了迎麵走過來的紀晴，盡管兩人同歲，還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可這會兒的紀晴，年輕的如同小姑娘一樣。
    不管是穿衣還是打扮，紀晴都看著是一副青春活力的樣子。
    而她，李楚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無力的扯了扯唇，她如今的模樣，早已如同中年婦女，難為紀晴還能認得出她。
    直到紀晴走到她跟前，李楚楚這才開了口，“紀晴，你還是一如既往，這麽多年過去，你一點兒都沒變。”
    紀晴看著李楚楚，微微蹙眉，“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李楚楚扯了扯唇，“這不是很正常嗎？”
    “生活不如意，日子過的不好，可不就成我如今這副樣子了！”
    “倒是你，秦家真正的大小姐，嫁給陸謹川後，看來日子過的很是順遂啊，看起來是一點兒煩心事兒都沒有啊！”
    “想想也是，就憑你秦家大小姐的身份，誰敢給你氣受？”
    “更何況陸謹川還是真心喜歡你的，你的小日子過的輕鬆自在，很正常！”
    紀晴抿了抿唇，“你不用冷嘲熱諷，我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
    李楚楚一怔，而後苦笑著道，“紀晴，你覺得就我如今的樣子，就算你看我笑話，又能如何？”
    “說實話，就算你看我笑話，我也不介意。”
    紀晴擰眉，“李楚楚，你離開秦家的時候，就算外麵的人對你的態度轉變了，可你離開時，手裏並不缺錢。”
    “當時的你，手裏握著的那些錢，足夠你將自己的小日子過好，不說家財萬貫，但吃喝不愁卻是夠的。”
    李楚楚低聲道，“紀晴，陪我說說話吧！”
    “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就這一次。”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再說，就憑我如今這副樣子，就算真想傷害你，也是有心無力。”
    紀晴點頭答應後，兩人到了附近的公園，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李楚楚靠著椅背，一副完全放鬆的樣子，“紀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是有些好奇。”
    紀晴低聲道，“按理來說，你離開秦家後，手裏有那麽多錢，日子應該過的也不會差了。”
    “可你現在麵色蒼老，神情憔悴，還瘦成如今這樣……”
    李楚楚閉上了眼睛，“剛開始，我過的的確還算是不錯，雖然有爭吵，但日子還算可以。”
    “原本我以為我能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誰知道兩年前我兒子的一場病，打破了我們家平靜的生活。”
    紀晴一驚，“你兒子現在怎麽樣了？”
    李楚楚哽咽著道，“他死了！”
    “紀晴，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因為我之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包括傷害你，還有氣的爺爺和媽病倒，以及間接害死自己的親弟弟。”
    說著，李楚楚定定的看著紀晴，“紀晴，你說我兒子的死，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
    “是不是報應啊？”
    紀晴眉頭緊鎖，“李楚楚，小孩子生病這事兒，誰都控製不了，沒有報應一說。”
    李楚楚淒然一笑，“可我覺得就是報應啊！”
    “紀晴，你知道嗎？”
    “我昨晚做了幾乎一整夜的噩夢，夢裏的我，不但殺了你養父母一家，還放火燒死了養我長大的秦家人。”
    “還有陸家人，我也下了手。”
    “我讓你養父母一家一個個的死在你前麵，刺激你，讓你痛苦，最後你是被活活餓死的。“
    “紀晴，你說我這個夢，它到底是真的發生過？還是隻是我的一場夢而已？”
    坐在一旁的紀晴，後背直冒冷汗，她怎麽也沒想到李楚楚竟然也會做夢夢到，紀晴心裏很是不安。
    “李楚楚，你自己都說了，是你昨晚做的夢，又怎麽可能是真的發生過的事情？”
    李楚楚苦笑一聲，“是夢啊！”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夢裏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我就是個十足的惡人。”
    “紀晴，你知道夢裏我最後的下場是什麽嗎？”
    紀晴搖頭，“我哪裏會知道？”
    李楚楚歎了口氣，“的確！你不知道！“
    “不管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裏，我最後會是什麽下場，你都沒有辦法親眼見證。”
    “紀晴，夢裏的我，最後的下場是死於陸謹川之手，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我那麽癡迷他，用盡了手段嫁給他，最後卻死在他的手裏。“
    “不管是夢裏，還是現實裏，我的一生都如同一個笑話，說不定我就是惡鬼托生的。”
    “否則，我怎麽可能不管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裏，都做了惡呢？”
    “做惡的人，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