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楚，你現在是後悔了嗎？”
    紀晴看著李楚楚滿是哀傷的神色，心裏有些感慨。
    李楚楚輕笑一聲，“後悔？”
    “紀晴，我已經沒有了後悔的資格！”
    “若是當初，我老老實實的待在秦家，不跟你爭秦家大小姐的身份，不去害你，不傷害爺爺和媽。”
    “或許我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有爺爺和媽在，他們對我就算再怎麽恨鐵不成鋼，可我真有事情的時候，他們不會不管我。”
    “包括爸和幾個哥哥！”
    “可當時的我，偏偏腦子不清楚，傷害了所有關心和愛護我的人。”
    “我有如今的下場，真的是報應啊！”
    紀晴抿了抿唇，“李楚楚，你的人生還很長，一切都可以從新開始的。”
    李楚楚淒然一笑，“從新開始？”
    “紀晴，我沒有從新開始的勇氣，也沒那個資本和能力。”
    “孩子是我活在這個世上最大的支柱，可如今他沒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麽？”
    “或許，我天生就是一個涼薄的人吧！”
    “你知道嗎？和我有血緣關係的親弟弟李小軍，死在牢裏的時候，通知我守屍，我卻推脫了不說，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不管是對自小將我養大的秦家，還是我的親生父母和姐弟，我都覺得是可以舍棄的。”
    “可唯獨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我如何都舍棄不了的。”
    紀晴沉聲道，“同為母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這個世上，沒有哪個當母親的，能狠心舍棄自己的孩子。”
    “就像你的親生母親，知道你生下來體弱，不說你親生父親想不想要，隻你帶回家去肯定是養不活的。”
    “為了你能活命、能有好日子過，她才會將你我掉包。”
    “她作為你的母親，是挺稱職的，可於我和那個被你母親狠心丟棄的孩子來說，她該死！”
    李楚楚一怔，“她的確該死！”
    “她做了自認為對我好的打算，卻從來沒有問過，我是否願意被她生下來？是否願意活著？“
    “如果，她當初沒有掉包你我，而是將我直接帶回家裏，任我剛生下來沒多久，就餓死或者病死，才是我最好的歸宿。”
    紀晴皺眉，“李楚楚，你太悲觀了，或許事情沒有那麽糟呢？”
    “為母則剛，說不定你的親生母親能護著你平安長大也說不定。”
    李楚楚冷笑著道，“她護我平安長大？”
    “紀晴，你還是太天真了！”
    “就算她能護我平安長大，我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還有兩個親生姐姐，你知道嗎？”
    紀晴點頭，“知道！”
    李楚楚問，“那你知道她們長大後都過的如何嗎？”
    “不知道！”紀晴搖頭。
    李楚楚嘲諷著道，“長大後的她們，都被她們的親生父母給賣了，理由是為了養家，為了扶養她們的弟弟。”
    “我沒關注過她們，但我曾聽李小軍說過，老大過的比老二要好一些。”
    “老大的男人對她還算好，雖然會動手，但因為老大生了兒子，日子過的在村裏也算是將就。”
    “老二就慘了，因著沒有給那家人生兒子，整日裏不是被婆婆打罵，就是被男人打罵，年紀輕輕的背就駝了。”
    “照李小軍所說，老二說不定早就已經死了也不一定。”
    紀晴忍不住蹙眉，她在農村長大，知道村裏人都是如何的。
    好些地方重男輕女的現象的確很嚴重，也的確有買媳婦的，但這個買跟人口買賣是不一樣的。
    村裏好些買來的媳婦，是男女雙方父母討好價格，女方被父母家人逼著不得不嫁的那種。
    這樣結親的兩家人，會跟正常婚嫁的男女一樣，跟娘家正常走動。
    但也有好些人會記恨娘家，恨到一輩子不願意同娘家來往；甚至有些會在被逼嫁人後自殺。
    李楚楚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紀晴，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
    “你這輩子唯一的不幸，就是被那女人同我掉了包。”
    “可除卻這個，你這輩子過的真是幸福的讓人眼紅，不但養父母一家將你當做心頭寶，嫁人後婆家也一樣沒有輕看你的。”
    “更何況你還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對你更是寵愛非常。”
    紀晴跟著站了起來，“李楚楚，我的確是幸福的！”
    “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的幸福，同其他人一樣，也是摻雜了心酸和傷痛的。”
    李楚楚皺眉，“這怎麽可能？”
    “我調查過你的，你養父母一家人可是將你護成了眼珠子，就更別提你的親生父母了。
    紀晴歎了口氣，“調查結果是真的，但一定是詳盡的嗎？”
    “你不知道的是，我在農村時，養父母一家沒有同長房分家時，我每天過的都是受人白眼和謾罵，有時候還會挨打的日子。”
    “除卻因為我養母不得公婆喜歡的緣故，更因為我是女孩子，不討喜還反應遲鈍、不開口說話。”
    “那家裏的爺爺奶奶和長房的其他人，看我眼神如同看垃圾一樣。”
    “除卻我養父母一家人，在其他人眼裏，我就是個傻子，長房和爺爺奶奶奶，同樣沒少聽村裏人的嘲諷。”
    “所以，在他們眼裏，我甚至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也的確是有人要我死，那家的奶奶，趁我養父母和哥哥不在，將我一個路都走不好的孩子，丟在了結了冰的河麵上。”
    “任我餓死自生自滅，若不是我養母找不到我，我早就死了。”
    “就更別提因為這事兒，我養父母決心分家，被淨身出戶趕出家門後，我們一家又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李楚楚震驚的看著紀晴，“我、我不知道……”
    紀晴不在意的笑了笑，“李楚楚，你隻看到了我過的好，覺得我過的幸福，可你沒看到我為此都付出了什麽？”
    “你我同為女子，你該是知道，隻有父母才會無條件的愛你。”
    “我指的是你在秦家時，難道我父母那時不是無條件的寵愛你的嗎？”
    “是！”李楚楚點頭。
    紀晴抿了抿唇，“嫁人後，婆家人可不會無條件的去寵愛一個外來人的。”
    “你隻看到了我在陸家受寵，卻沒看到我在陸家時的乖巧懂事，以及我努力使自己和家人強大的付出！”
    “李楚楚，就算我在最低穀時嫁給了陸謹川，可我沒有依附著他和他的家人，吸他們的血供養我和我的家人。”
    “沒有權利和強大的家世時，我有自己的事業，用金錢鋪路，強大自己和家人，任誰也不能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