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神諭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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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修羅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害與被害在她看來已經是尋常的小事,但沐容若的話還是讓她後背驚起一身冷汗,嫩柳般的身子微微顫動。沐容若像是早料到她會有這樣驚愕的反應,手心不動聲色的扶住玉修羅的背,才一觸碰上,周身都泛起軟麻之感,恨不能酥倒在她妖嬈的身段上。

    玉修羅沒有閃開,沐容若手心的溫熱透過她的薄衫緩緩滲入,與宣離帝粗糙幹硬的撫摸不同,沐容若的觸碰帶著年輕的炙熱,就算隻是貼著不動,也猶如蔓延的潺潺泉水,奇妙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全身。

    ——“玉嬪是怕了麽?”沐容若挑唇淡笑,“權術之鬥,是不是比後宮女人間的遊戲更加有趣?”

    玉修羅略微平複下來,澄定道:“太子英明,一斷糧草,二毀水車…看來,沈煉父子是無路可走了,就像螻蟻一樣任人宰割。”

    想想都覺得有趣極了。”沐容若邪惡笑道,“本太子憋了數日沒有和人說起,終於有玉嬪一起分享,更加有趣。”沐容若想起了什麽,意味深長的凝視著玉修羅微微泛紅的臉,輕聲道,“你剛剛說…這幾夜都在想著本宮的計策…幾夜…玉嬪,你夜深人靜時,還在惦記著本宮?”

    我…”玉修羅靈眸轉了幾轉,望著池麵徜徉道,“深宮寂寞難熬,皇上後宮妃嬪眾多,也不是時時都在柳堤軒…我閑著無聊,就會胡思亂想,打發長夜罷了…”

    ——“胡思亂想?”沐容若含義不明的笑著,“為本太子胡思亂想?玉嬪不老實。”

    玉修羅如同一尾滑潤的錦鯉,靈巧的閃開步子,指尖勾弄著發梢衝沐容若嫵媚一笑,“太子您錯了,修羅女從不想不該想的東西。”

    不等沐容若接話,玉修羅已經走出去好幾步,捋開搖曳的柳枝朝禦花園深處走去。沐容若也沒有跟著她,回味著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沐容若忽然渾身陣陣燥熱。

    這樣難得一見的尤物,要是能承歡自己身下…該是怎樣的暢快淋漓!沐容若控製不住的想著,忽的蹲下身子,捧起玲瓏池的涼水朝自己發熱的臉上撲灑著。

    ——“太子殿下!”烏雅認出池邊的沐容若,屈膝行禮道,“您看見我家玉嬪娘娘了麽?娘娘剛剛也在玲瓏池邊…”

    沒看見。”沐容若狠狠道,“賤婢,看不好你家主子,你是想死麽?”

    烏雅又驚又怕,朝著沐容若的背影又鞠了個大禮,怯怯的朝禦花園深處尋去了。

    半月後,蒼都,軒轅殿。

    宣離帝麵色鐵青,將手裏的軍報揉成一團,狠狠的甩在大殿上,手背青筋凸起,重重按住龍椅兩側,身體都氣的不住的發著抖。大殿眾臣弓著背都是不敢直視宣離帝就要溢出火的眼睛,偌大的軒轅殿隻聽得見宣離帝沉重的粗喘,還有便是一下下忐忑不安的心跳。

    ——“絕不可能!”宣離帝的怒喝聲震破了大殿的寂靜,“糧草隊伍被北國人截獲,隨軍水車破損在半路…荒謬,朕不信,朕絕不相信!”

    眾臣麵麵相覷鴉雀無聲,不過片刻,沐容若走出隊列,俯首低聲道:“父皇,咱們的探馬確實在白樺林外發現了大軍遺留的水車,糧草車輛也散落了一路,確實是被北國人截獲…軍報所言不會有假,看來…”沐容若歎了口氣,“沈煉的確是被困在白樺林…怕是生死難卜。”

    ——“不該啊。”端王爺沐文睿搖著頭疑惑道,“大軍臨行前準備的妥妥當當,護送糧草的是霍將軍,他可是經驗豐富的老將,押運糧草是重任,霍將軍不該這麽容易就被北國截獲…北方水源珍貴,定遠侯帶去的水車又怎麽會破損在路上…皇上,此事有些蹊蹺。”

    兩軍交戰瞬息萬變,端王爺當北國人是吃素的麽?”沐容若拂開衣襟不悅的瞪著端王,“北國沒有萬全的手段,會膽敢和大燕開戰?依兒臣隻見,是沈煉父子大意輕敵,這才讓北國有了可乘之機。十萬大軍無糧無水困在密林裏…沈煉和沈嘯天難辭其咎!”

    ——“住嘴!”宣離帝大怒道,“太子就隻會背後補刀麽?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解圍吧,沈煉帶去的是大燕精銳,要真是全軍覆沒…北國兵臨蒼都隻怕也為時不遠了。”

    兒臣願領兵。”沐容若高聲道,“解白樺林圍困,與北國一戰。”

    ——“你?”宣離帝深目打量著自己的兒子,“你有把握麽?沈煉都難以做到的事,你覺得自己可以?”

    沐容若被激起怒意,壓製著不快道,“大軍失聯生死難測,就是因為沈煉狂妄自大,是父皇過於信任他,才誤了十萬大軍,將大燕置於險地。沈煉做不到的,兒臣才一定可以!求父皇準兒臣領兵!”

    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宣離帝意味深長道,“你如此武斷把責任推到沈煉身上…莫非是太子知道其中內情…?”

    父皇這個時候還幫著沈家?”沐容若故意大聲道,轉身環視著軒轅殿的文臣武將,被他掃過的人都是一個激靈,“今日大殿上的,又有什麽人敢領兵抗敵?去向皇上請命就是!”

    沐容若見無人應自己,冷笑著把目光定在了端王沐文睿臉上,哧哧道:“端王爺,本太子記得…當日朝堂上,你可還是給辰世子請旨領兵的?怎麽?今天端王爺怎麽不攬上身了?這可是你家沐青辰大好的立功機會,不如,本太子替你請命,如何?”

    沐文睿臉色一白,嘴唇動了動又緊緊閉上,悻悻的退後步子不再發聲,垂下蒼目避開宣離帝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沐容若不屑的大笑道,“父皇,端王爺也不敢呢。在此關頭,父皇才能知道誰對大燕是真正的赤膽忠心。兒臣願意臨危受命,領兵抗敵,求父皇成全。”

    ——“你…”宣離帝死命按著手心裏的龍首,“蒼都隻剩不到五萬守軍,要是都給你帶走…若有變數…”

    父皇。”沐容若狡黠一笑,“有冰窟神諭護國,您還在擔憂什麽?”

    ——“朕…”宣離帝沙聲道,“朕是怕你無力駕馭大軍,別連累大燕才好。”

    父皇不試一試,又怎麽會知道兒臣比不上沈煉?”沐容若語氣滿是自負,像是料定自己的父皇已經別無選擇。

    讓朕…想想。”宣離帝撐著龍首緩緩站起身,“讓朕…好好想想…”

    軒轅殿上,宣離帝已經退朝而去,可殿上眾人還是不敢邁出半步,對視著的眼神裏難掩恐懼。這些文臣武將大多都經曆過二十年前大燕和夏族的那一戰,龍府上空一夜翻湧起遮天的瘴氣,讓數萬夏族敵軍病的病倒的倒潰不成軍…他們告訴自己,就算北國大軍兵臨城下,隻要龍氏人在,大燕就不會亡。

    可似乎誰也沒有把握去賭上這一把,尤其,是這一次。

    沐容若凶狠的怒視著眾人各色的麵孔,握拳怒道:“你們沒一個人敢領兵,難道還懷疑本太子不能護國除逆麽?”

    ——“臣不敢。”眾臣俯首怯怯應著。

    沐容若哼了聲,轉身拂袖而去。

    蒼都,定遠侯府。

    沈家的偏院裏,龍筱和花銀已經無言對坐了好一會兒。花銀本來就孱弱的身子這幾天越發單薄的像一匹白絹,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吹倒。花銀麵容蒼白,一雙美麗的眼睛也失了昔日的光澤,黯淡的如暗夜一般,薄唇也泛著青紫色,讓人看著就心痛。

    沈追站在母親身後,神色嚴峻哀傷,不住的重重歎著氣,卻又是毫無辦法。

    ——“沈煉不會有事。”龍筱打破了沉默,“他知道有人要害他,沈煉一定早早想好了對策,絕不會有事。”

    也許…”沈追咬緊下唇,“也許三小姐的翠雀半路被人截住拿走了密信…爹和沈煉根本不知道…”

    絕不可能。”龍筱斬釘截鐵道,“雀兒確實把密信送到了沈煉手裏,沈煉和沐容若的芥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沐容若要害他,沈煉一定會小心防範,明知道糧草會出問題,怎麽還會毀在白樺林外?沈夫人,我信沈煉一定不會有事。”

    平日穩妥聰慧的花銀在這一刻是那麽無助,就算龍筱在自己耳邊如何肯定的勸慰,她的心裏也隻有大片驚恐。她深愛的丈夫,心愛的幼子都在遙遠的北國生死未卜,花銀聽不進半個字,指尖攥著帕子低聲壓抑的飲泣著。

    ——“沐容若!”沈追一拳擊向石桌,“他害我父親,害我弟弟,我不會放過…不會放過他!”

    龍筱蹭的站起身,大眼裏雖然隱隱也有淚光閃動,可眼神裏隻有堅韌,“我再說一遍,沈煉和定遠侯都不會有事!”

    三小姐。”沈追堂堂七尺男兒的剛毅臉上露出悲慟之色,“戰場鬥轉星移就在頃刻之間,就算你傳了信給我弟弟,要害他的人也自然可以換個法子讓他們防不勝防,十萬大軍沒有糧草和水源…根本撐不過三日…白樺林是北國邊陲最凶險的地方,我父兄…怕真是…”沈追的聲音越來越低,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眼圈紅了一片。

    你弟弟文韜武略,定遠侯曆經大戰,你也不信他們麽?”龍筱顫抖的雙手按住冰冷的桌麵,“你不信,我信。”

    沈追看著龍筱稚氣堅持的臉,搖頭歎息不語,掌心扶住母親瘦削的肩膀,低聲道:“娘,要不要追兒扶您進屋歇息?”

    花銀的身體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石像,沈追等了片刻隻得又放下手,看向漲紅了臉的龍筱道,“三小姐,我派人送您回宮…”

    龍筱還沒應聲,侯府的管家小跑著進了後院,煞白著臉道:“夫人,有人要見您,是…是…”管家瞄了眼站著的龍筱,怯怯的不敢再說下去。

    龍筱抽了抽鼻子背過身走出去幾步,管家又偷偷瞄了眼她,壓低聲音和花銀母子吐出個名字來,沈追麵色微變,湊近花銀耳邊道:“娘,要不要推說您身子不適,已經睡下了?”

    花銀搖了搖頭,紫唇微張氣如遊絲,“我要見他。”

    沈追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會意的又小跑了出去,沈追走近背過身子的龍筱,咳了聲道:“三小姐,府上有客人到訪…不如…我陪你去沈煉的偏院坐坐?”

    龍筱知道這個客人一定有些來頭,沈追不急著送她出去也是怕和那人撞見,龍筱順從的跟在沈追身後,離開偏院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花銀,正要扭過頭,忽然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大步走近了偏院…那一眼…那個人…龍筱看見了他冷酷分明的臉。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