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剛走到崖口中間，忽聽頭頂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一塊磨盤大的冰砣從峭壁上滑落，直砸向走在最前麵的一名神機營士兵！
    “小心！”
    李在明反應極快，猛地抽出腰間佩刀，用刀背奮力一磕。
    那冰砣被磕的偏離方向，轟隆一聲砸在雪地裏，濺起漫天雪沫。
    那名士兵嚇得臉色慘白，忙跪地謝恩：“多謝李將軍救命之恩！”
    李在明擺擺手：“此地危險，莫要大意。”
    他抬頭望了望峭壁，眉頭緊鎖，“看來這幾日氣溫回升，冰層鬆動，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趙煜看了看李在明，對李在明的行為十分讚許，看來這李在明也是真心想要合作，不給扶桑賣命了！
    一行人不敢再耽擱，加快了通過崖口的速度。
    待全員安全抵達崖下，已是兩個時辰之後。
    眾人皆是氣喘籲籲，額頭竟滲出細汗，在寒風中很快結成了薄冰。
    趙煜看著李在明凍得發紫的臉頰，遞過一壺烈酒：“李將軍，暖暖身子。”
    李在明也不推辭，接過酒壺猛灌了幾口，烈酒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湧遍全身，他長長舒了口氣：“多謝找世子，想我李某戎馬半生，最後還有聽那扶桑鬼子的話，差點就釀成大錯，說來真是慚愧。”
    趙煜笑道：“李將軍不必介懷，隻要想辦法說動高麗王，高麗和我大乾重歸於好，還是不晚的。”
    “隻是連累將軍冒此風險，讓我很是不好意思……”
    趙煜知道，一旦高麗王沒辦法說服，李在明這一生也就完了！
    李在明眼中閃過一絲動容：“趙世子言重了，李某雖是一員武將，卻也分得清是非黑白。”
    “扶桑人狼子野心，久必為患，若能借世子之力驅除此獠，縱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趙煜心中一暖，正色道：“李將軍深明大義，趙煜佩服，待此事了結，大乾與高麗永結盟好，共享太平，絕不負將軍今日之托。”
    兩人相視一笑，此前因立場不同而生的隔閡，在共曆艱險後悄然消融。
    一日後，金川驛。
    這座位於高麗王城外的驛站，本是接待各國使節之所，如今卻被扶桑兵占據了大半。
    驛館外懸掛著扶桑的太陽旗，往來的扶桑武士腰間佩刀，對過往的高麗百姓頤指氣使，稍有不順便是拳打腳踢。
    一家不起眼的客棧內，趙煜與李在明正透過窗縫觀察著驛館的動靜。
    “趙世子，王城四門都有扶桑兵把守，盤查甚嚴，若無通行令牌，根本無法入城。”李在明低聲說道，“我已讓人去聯絡城中舊部，看看能否弄到令牌。”
    趙煜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驛館門口那隊換崗的扶桑兵身上：“這些扶桑兵裝備精良，軍紀卻不怎麽樣，你看他們換崗時懶懶散散，想必是在高麗作威作福慣了。”
    正說著，一名身著高麗官員服飾的中年男子匆匆走進客棧，徑直來到趙煜桌前，躬身行禮：“屬下金忠，見過將軍，見過……世子。”
    他顯然是第一次見到趙煜，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與敬畏。
    李在明問道：“令牌之事如何了？”
    金忠壓低聲音：“回將軍，城中守衛雖嚴，但屬下已買通了西城門的守軍頭目，今夜三更，可從側門放行。隻是……”
    他遲疑了一下，“王宮內最近來了一批扶桑高手，據說是扶桑特意派來保護國王陛下的，防衛比往日森嚴了數倍。”
    趙煜聽後，冷哼一聲道：“扶桑鬼子哪有那麽好心，說是保護，想必是監視吧。”
    “李將軍，你在王宮可有信得過的人？”
    “有。”李在明不假思索地答道，“國王陛下的貼身侍衛長金昌浩，是末將的同鄉，也是少數幾個不願屈從扶桑人的硬骨頭，隻是他職位低微，怕是難以接近核心。”
    “無妨。”
    趙煜胸有成竹淡淡一笑，“我們隻需見到高麗王即可，其餘的事，見機行事。”
    “好！”李在明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金忠，“你先回去，告知金昌浩今夜有貴客求見，讓他設法引我們麵見國王，切記不可聲張。”
    “屬下明白！”金忠再次行禮，匆匆離去。
    夜幕降臨，高麗王城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與城外的喧囂不同，這座古都仿佛被抽走了靈魂，連街麵上的燈籠都透著一股慘淡的光。
    三更時分，西城門側門悄然打開一條縫隙，金昌浩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他一身黑衣，麵色凝重，見到趙煜與李在明，隻是微微點頭，做了個手勢，便轉身向王宮方向疾行。
    王宮內果然戒備森嚴，每隔數十步便有一隊扶桑武士巡邏，火把的光芒在宮牆上搖曳，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
    金昌浩顯然對宮中路徑極為熟悉，帶著眾人專走偏僻的宮道，幾次險些與巡邏隊撞個正著，都被他巧妙避開。
    穿過層層宮闕，一行人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偏殿前。
    金昌浩停下腳步，低聲道：“國王陛下就在殿內批閱奏章，扶桑人的耳目多在正殿，此處相對安全，隻是殿外還有兩名扶桑武士守衛，需得解決掉。”
    王德財自告奮勇：“世子，屬下去！”
    趙煜點頭：“小心行事，莫要弄出聲響。”
    王德財與兩名神機營士兵如狸貓般躥出，借著廊柱的陰影潛行至殿外。
    那兩名扶桑武士正靠在柱子上打盹，絲毫沒有察覺危險的降臨。
    隻見王德財手起刀落，兩把短匕精準地刺入兩名武士的咽喉，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金昌浩推開門，趙煜深吸一口氣與李在明一同走進偏殿。
    殿內燈火昏暗，一名身著黃袍的老者正坐在案前，愁眉苦臉地看著奏折。
    他便是高麗王金熙泰。
    此刻金熙泰鬢發斑白，滿臉倦容，早已沒了一國之君的威嚴。
    聽到腳步聲，金熙泰頭也不抬地斥道：“不是說了別來打擾朕嗎？”
    李在明上前一步，跪地行禮：“末將李在明，參見陛下。”
    金熙泰猛地抬頭，看到李在明，先是一愣，隨即臉色驟變：“李在明？你不是在水豐城嗎？怎會在此處？”
    金熙泰的目光掃過李在明身後的趙煜，瞳孔驟然收縮，“你是什麽人？”
    趙煜拱手行禮：“大乾將軍府世子趙煜，見過高麗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