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他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聖旨已接，君命難違，我若抗旨，府中親人便會立刻陷入險境，我不能冒這個險。”
    “可……”妙音還想再說，卻被趙煜打斷。
    “我意已決。”趙煜看向王德財，語氣凝重，“王德財，你聽好，我現在給你一道命令，你必須立刻執行。”
    王德財一愣：“世子請吩咐。”
    “你即刻率領輕騎，星夜兼程趕往邊關，麵見你大哥王德祥。”
    趙煜的聲音壓得極低，湊到王德財耳邊道：“告訴你大哥，即日起，停止一切對西域大軍的抵抗，全軍向後撤退，不得與西域軍交戰，將邊關防線，拱手讓給西域！”
    “什麽？”
    王德財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世子，這萬萬不可啊！邊關是大乾的門戶，若是讓給西域，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而且我趙家軍在邊關經營近百年，從未被西域奪去一寸土地，如果你這樣做，主動讓出邊關之地，我趙家軍可就沒有棲身之地了！”
    不僅是王德財，王德發也一臉難以置信，唯有妙音，在最初的錯愕之後，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她看著趙煜，緩緩點了點頭，仿佛已然看透了他的計謀。
    趙煜看向滿臉不解的王德財，冷冷道：“這是命令！你隻需傳達，無需多問！告訴王將軍，照做便是，出了事，我一力承擔！”
    王德財雖滿心困惑，但見趙煜態度堅決，隻能咬牙領命：“屬下……遵命！”
    待王德財領命離去，妙音走到趙煜身邊，輕聲道：“你是想讓西域軍長驅直入，迫使乾帝不得不倚重趙家軍？”
    趙煜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點頭道：“乾帝如今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隻想著除掉我，卻忘了西域才是心腹大患。”
    “他以為勾結西域能削弱趙家軍，卻不知養虎為患的道理。”
    “我若將邊關讓給西域，西域軍嚐到甜頭，定會得寸進尺，一路南下，攻占更多城池。”
    “到那時，大乾國土淪喪，百姓流離失所，乾帝縱有再多不滿，也必須依靠趙家軍才能擊退外敵。”
    “屆時，他不僅不敢動我，還要對大將軍府禮遇有加，求著我們出兵退敵，唯有如此，才能解眼下的死局。”
    趙煜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運籌帷幄的冷靜。
    他這一步棋，是以整個大乾的邊境安危為賭注，凶險萬分，卻也是唯一能讓大將軍府和他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妙音看著他，眼中既有擔憂，也有敬佩：“此計雖險，卻未必不可行，隻是……西域軍入關，不知要多添多少殺戮。”
    “亂世之中，哪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趙煜歎了口氣，“若能換來最終的安寧，這點代價，不得不付。”
    說完，趙煜轉身看向那太監，朗聲道：“公公，走吧，我隨你回京。”
    太監見趙煜如此痛快，很是高興，連忙點頭：“世子深明大義，陛下定會龍顏大悅。”
    趙煜不再多言，隻對妙音和王德發囑咐道：“我走之後，你們兩個帶人另選道路回京。”
    說完，趙煜看向樊噲道：“樊噲，你帶領大軍繼續前往邊關，與王將軍匯合，聽候調遣。切記，沒有我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
    “世子放心！”樊噲點了點頭。
    趙煜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大軍，那是他的底氣，也是他翻盤的資本。
    隨後，他毅然登上了回京的馬車，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隻留下滿車的沉默與未知的凶險。
    ………………
    邊關！
    王德祥率領二十多萬趙家軍，拚死抵抗著西域的四十萬大軍。
    雖然在人數上，西域大軍占據絕對的優勢，可趙家軍全都是悍不畏死的戰士，縱使傷亡慘重，也沒有一人投降和退縮。
    這使得西域的四十萬大軍，遲遲沒能突破任何一道防線。
    王德祥帶著數名副將，端坐營帳之中，看著麵前的敵我態勢圖，眉頭緊鎖。
    他現在隻能期盼著自己的三弟王德財，能夠盡快從南疆帶兵返回。
    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親衛的低喝：“是王德財將軍！他帶了輕騎闖營！”
    王德祥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三弟他們這麽快就回來了嗎？”
    王德祥滿是不解，畢竟南疆距離這裏可是有數千裏之遙。
    王德祥快步走出營帳，隻見王德財翻身下馬，甲胄上滿是塵土，連人帶馬都像是從泥水裏撈出來的，臉上更是寫滿了焦灼。
    “大哥！”
    王德財一把抓住王德祥的手臂，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出事了！世子有令！”
    “世子？”
    王德祥心頭一緊，“世子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周圍的副將們也圍了上來，個個麵露關切。
    王德財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氣血，沉聲道：“世子有令，即刻停止一切對西域軍的抵抗，全軍向後撤退，不得與西域軍交戰，將邊關防線……拱手讓給西域！”
    “什麽？”
    這話一出，帳外瞬間一片死寂。
    王德祥的臉色猛地漲紅，一把甩開王德財的手，怒聲道：“你說什麽胡話！三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大哥，我知道！可這是世子的死命令！他說，出了事他一力承擔！”
    王德財紅著雙眼說到！
    他當然也不想放棄整個邊關，可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這是趙煜的命令，他隻能服從。
    “承擔？他承擔得起嗎？”
    一名須發斑白的副將忍不住吼道，“王將軍，這邊關是咱們趙家軍守了百年的門戶！”
    “多少弟兄埋骨於此，憑什麽要讓給西域蠻夷？這要是傳出去，咱們趙家軍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就是！世子是不是在南疆打糊塗了？西域軍四十萬虎狼之師，咱們讓了邊關，他們順勢入關，大乾的江山都要動搖了！”
    “絕不能讓！拚了這條命，也不能把祖宗的基業拱手讓人！”
    副將們群情激憤，個個瞪著王德財，仿佛他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