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女入夢,疑是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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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瑤垂頭喪氣的回到張梓禁住的小院,白胡子的老大夫已經提著藥箱,歎著氣走了。
謝瑤本想回家,可知道了餘氏做的事後,不知怎麽的,她突然就想再看張梓禁一眼。
聽林遙兄弟倆說話,謝瑤得知,張梓禁之前醒過一次。藥錢也是那時候,他拿他娘的鐲子墊的。從兩個小廝的話語和表情裏,謝瑤還知道了這鐲子是白氏留給張梓禁最重要的東西。
謝明理是苦出身,但謝瑤出生的時候,謝家已算得上富戶。是以,謝瑤根本沒缺過錢。如今看著張梓禁一個侯府公子因為幾兩藥錢如此為難,她的心情十分複雜。
李嬤嬤年紀大了,好像不太好,兩個小廝都去照看她了。謝瑤走進張梓禁的房間時,屋子裏隻有張梓禁一人靜靜的昏睡著。
謝瑤飄過去,仔細打量起床上的張梓禁。張梓禁這人,給人的壓迫力很大,謝瑤從前根本不敢長時間和他對視。這是第一次,謝瑤能如此仔細的打量他。
麵前的少年臉色蒼白,眉頭緊鎖,臉上甚至還有淤青,看著實在不好看。也難得顯出幾分脆弱。謝瑤自言自語:
“張梓禁啊張梓禁,沒想到你這麽慘。”
說著說著,謝瑤突然一愣,整個人也迅速飄遠了。隻見,不知何時,張梓禁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漆黑,像一團旋渦,把謝瑤的目光死死鎖住。謝瑤想轉開目光,可她突然發現,她做不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謝瑤就一陣頭暈,短暫的失去了意識。
……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謝瑤發現,她來到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謝瑤慌了,怎麽又來?她怎麽又突然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黑暗和陌生,讓謝瑤害怕起來。還不等她反應,她突然發現,遠處似乎有個人。
那是黑暗中的唯一一道光,謝瑤的心中莫名生出雀躍。可還不等他朝那人奔去,那人就主動朝她而來。
待那人走的近了,謝瑤才發現,這竟是張梓禁。
張梓禁看起來有些茫然,盯著謝瑤看了許久。直看的謝瑤頭皮發麻。這人不是看不到她的嗎?難道張梓禁能看到她?
事實證明,張梓禁現在確實能看到她,但和謝瑤想的好像又不太一樣。隻見張梓禁看著她,嘴唇顫抖了半天,然後叫出一聲:
“娘。”
謝瑤“……”
她現在有一種馬上把張梓禁打一頓的衝動。
可還沒等她發作,張梓禁就又掛著淚顫聲道:
“娘,是你嗎?對不起,是兒子無用,連您的牌位都護不住。”
少年眼中的絕望,深深刺痛了謝瑤的心,到了嘴邊的罵聲,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張梓禁其實看不清麵前女子的容貌,在他看來,謝瑤全身都籠罩著一陣金光。如此神跡,不是神女,就是他已然過世的娘親了吧。此時此刻,張梓禁希望麵前的人是他娘。
看著少年絕望中又飽含希冀的目光,謝瑤的一句:
“我不是你娘。”
怎麽都說不出口。
過了半天,她才幹巴巴道:
“好了別哭了,你娘、諤,我不怪你。”
她的語氣實在生硬,但張梓禁聞言,卻直接落下淚來。
他跪了下去,往謝瑤的方向爬了兩步,然後伏在謝瑤的裙裾下痛哭流涕。
謝瑤整個人都僵了,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裙角被張梓禁拉扯的力道。張梓禁不僅能看到她,還能摸到她。萬一他再接近自己一點,豈不是自己要被看穿了?
最關鍵的是,張梓禁的淚,好似落在了她心上,燙的謝瑤整個人都不好了。
還好張梓禁覺得這是神跡,根本不敢再近一步。生怕再近一步,美夢就會驚醒。
猶豫了許久,直到張梓禁的聲音已經哭啞了,謝瑤才緩緩蹲下身。略顯僵硬,卻溫柔的,輕輕拍了拍張梓禁的肩膀。
“好了,別哭了,娘不怪你的。我雖然不在了,但你還要活下去。你知道這次是誰害你嗎?”
謝瑤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既然能和張梓禁交談,她就想提醒對方一下。
哪隻張梓禁聽了這話,猛然抬起了頭。盈滿淚水的眼睛,此時通紅一片。謝瑤從中看到了名為仇恨的東西。
對上他的目光,謝瑤一抖,心中暗罵:
“張梓禁這個小混蛋,沒想到十年前就有這麽可怕的眼神了,果真是個混蛋啊!”
“我知道,是餘氏,她想殺我。”
張梓禁字字鏗鏘,眼底全是憤怒和仇恨。
謝瑤一驚,原來張梓禁什麽都知道。
謝瑤很想問:“餘氏為什麽要殺你?”
這個問題她怎麽都想不通。可張了張嘴,謝瑤最終什麽都沒問。她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再問下去,她怕張梓禁會察覺到什麽。
一時間,謝瑤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過了半天,她才道:
“那你要小心,要好好活下去。”
張梓禁從這話裏敏銳的聽出了什麽,一把抓住了謝瑤的裙角。
“娘,你要走了嗎?”
謝瑤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張梓禁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了什麽,眼神裏的光漸漸熄滅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娘你走吧。”
謝瑤覺得胸口很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梓禁站起身來,最後看了在他眼中金光燦燦的謝瑤一眼,最終轉身,一步一步往和謝瑤相反的方向走去。
謝瑤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可最終卻什麽都抓不住。
“張梓禁。”
她的聲音顫抖,完全沒有意識到,連名帶姓的叫出這個名字,可能會暴露她不是張梓禁他娘的事實。
張梓禁的腳步頓了頓,然後繼續往無邊的黑暗裏走去。或許在他心裏,他早已知道,謝瑤不是他的母親。
張梓禁走了,謝瑤的眼前重又變的黑暗。她突然就有些眩暈,意識也模糊起來。
……
等謝瑤的眼前再次恢複光明,她發現自己仍然在張梓禁那間破敗的屋子,張梓禁也仍然昏睡著。除了天色已然擦黑,林遙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屋子裏,四周的環境沒有任何變化。
謝瑤從昨天早上到現在都沒睡覺,也並不困。她覺得靈魂應該是不需要睡覺的。她的心裏有個猜測,她剛才應該是入了夢,入了張梓禁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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