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謝瑤，她其實也沒有麵上表現的那麽冷靜。這還是她第一次對餘氏如此不客氣，若對麵的人是張安，那她是不敢的。
    “謝瑤，你未免有些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片刻後，餘氏顫抖道。
    “母親不願意？”
    謝瑤壓下緊張，反問道。
    “來人。”
    餘氏一聲令下，幾個膀大腰圓的仆婦衝了進來。
    “把大少夫人帶下去，讓她去跪祠堂。等她知錯了，才準她出來。”
    謝瑤雖緊張，卻沒多害怕，早在剛才眼見不好的時候，她就讓秋念回綠柳居找了人。論丫鬟，她的人確實不是餘氏的人的對手，但別忘了，綠柳居內還有能文、能武，還有張梓禁給她準備的護衛。真動起手來，她未必會輸。隻是一旦動手，她和張梓禁，恐怕就要和張安、餘氏徹底鬧翻了。不過這也沒關係，嘉佑帝雖不喜歡張梓禁，但他可是有免死金牌的。光憑這一點，他們夫妻離了侯府就不會過不下去。
    可這次到底沒動手，因為還不等能文和能武也衝進來，和餘氏的人對峙，一個嚴肅、刻薄的中年女聲就從門口響了起來。
    “這是做什麽？公主的宴會布置敲定了嗎？”
    眾人看過去，一個穿著整齊，麵容嚴肅的嬤嬤正站在門口，那正是李雲纓派來的秦姓嬤嬤。她穿著樸素，發髻高挽，隻用一隻銀簪固定，可她通身的氣度，連餘氏也比不得。
    “眼見著我們公主與三公子的大喜之日將近，你們侯府卻還陷於口舌之爭，是不把天家威嚴當回事嗎？”秦嬤嬤板著臉對眾人道。
    她這話一說，誰敢應聲，餘氏扯出一個笑，客氣的對秦嬤嬤道
    “嬤嬤言重了，我侯府哪敢怠慢公主。還不下去。”
    這最後一句話，她是對手底下那些下人說的。
    見此，謝瑤也示意能文、能武退下。
    “張大少夫人，從上午到現在，不過是讓你安排婚禮布置，卻來來回回定不下。這是為何？”
    解決了兩方的口舌之爭，秦嬤嬤終於把矛頭指向了謝瑤。
    謝瑤無聲的歎了口氣，她就知道必有這一遭的。從早晨到現在，光是一張宴會布置圖秦嬤嬤就各種挑刺。謝瑤哪裏不知道，這是李雲纓故意的。隻要她不鬆口，別說大半天，一直到成婚當日這圖都定不下來。可知道歸知道，謝瑤卻是不能這麽說的。
    她朝秦嬤嬤一禮，輕聲道
    “是臣婦愚鈍，不明白公主的心思，還請嬤嬤指點。”
    ……
    這一指點，就到了晚上。若不是張梓禁得知以後，親自提了燈籠來接謝瑤，秦嬤嬤恐怕還不肯放她走呢。那所謂的布置圖，也終於勉強定了下來。
    “阿瑤，你沒事吧？”
    張梓禁一手提燈籠，一手牽著謝瑤，兩人慢慢往綠柳居走。今天謝瑤和餘氏鬧的這麽僵，張梓禁早就知道了，現在自然要問一問。
    “沒事，放心吧。”謝瑤笑回。
    “她這裏倒是無所謂，可李雲纓……你這幾日恐怕得受點委屈了。”
    張梓禁有些抱歉的看著謝瑤，說的十分誠懇。
    “沒事的，我受的住。”
    謝瑤用力握了握張梓禁的手，說的堅定。
    ……
    回到綠柳居之後，謝瑤問張梓禁
    “我今日之舉，是否太過衝動？”
    她問的當然是今日和餘氏對峙的事。
    張梓禁聞言，輕笑一聲，隻一句話，就讓謝瑤徹底打消了擔憂。因為他說
    “你做的好，我早就想如此了。”
    洗漱後，兩人躺在床上，謝瑤又想起另一件事，滿懷擔憂的問張梓禁
    “我再忍幾日倒是無妨，可三公主這性格，以後還有的鬧呢。你打算怎麽做？”
    如果是從前，謝瑤絕不會有此一問，李雲纓是三公主，他們又能如何。可現在，謝瑤很了解張梓禁，他絕不會坐以待斃。
    果然，隻聽張梓禁道
    “我當然有想法，但得等她和張梓繁成婚之後，到時候我們有的是機會診治她。”
    ……
    第二天，謝瑤、餘妙音等人照舊替李雲纓和張梓繁的婚事忙活著。大概是因為昨日的事，餘妙音難得老實了，看著謝瑤不再多話。
    可這次，她不說，謝瑤卻要說了。
    “表妹可好些了？”
    幾人看賬的間隙，陳清歡回聽風院照看硯哥兒去了，謝瑤突然笑著問餘妙音。。
    餘妙音看向她，想委屈的說一句“我好不好，大表嫂不該最是清楚嗎？”
    可看著謝瑤一雙淡漠的眼睛，她到底隻是咬唇不語。
    還好，謝瑤似乎並不真的需要她的回答，而是自顧自道
    “想來母親會給表妹最好的傷藥，表妹的臉應當無事才對。隻是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表妹指點。”
    餘妙音還是沒說話，警惕的看著謝瑤。
    “昨日觀母親神色，應是聽你我說話許久，可她為何要等到我打了你第二巴掌才出聲阻止？”
    謝瑤滿臉疑惑，似乎真的很不理解餘氏的行為。她一臉好奇的看向餘妙音，等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餘妙音與她對視，眼中偽裝出的柔弱再也不見，她反問謝瑤
    “大表嫂這是在挑撥我和姑母的關係嗎？”
    謝瑤笑了，反駁道
    “表妹怎麽能這麽想我？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某些事的真相罷了。再說，你和母親若真姑侄情深，哪裏是我幾句話能挑撥的？”
    “謝瑤，你想說什麽？”餘妙音徹底不裝了，連“大表嫂”也不叫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你就承認吧，當初你根本就不是無意，而是故意害我沒了孩子。是不是？”謝瑤不答反問。
    餘妙音愣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承認。
    不過謝瑤也無所謂，繼續說道
    “當初我一懷孕，母親就把你接進了府。你出於嫉妒，或者其它原因害死了我的孩子。而母親，也就是你的姑母，從頭到尾她的手上都是幹幹淨淨的。”
    謝瑤忽而一歎，語氣惆悵道
    “餘妙音，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會原諒你。但我不想讓你給人當了刀子還不自知。當然，我承認我也沒那麽好心，畢竟她才是害死我孩子的幕後真凶。”
    此時謝瑤嘴裏的她，自然就是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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