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甜猛地抬頭，通紅的眼睛裏射出怨毒的光:
    “節哀?你說得輕巧!死的不是你的孩子!”
    謝瑤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的一愣，下意識退了半步。
    陳清歡連忙上前打圓場:“四妹妹別激動，大嫂也是關心你。太醫說了，你現在最忌情緒波動。”
    “關心？”
    張甜猛的坐直身子，死死的瞪著謝瑤。
    “三公主若不是和張梓禁，還有你有過結，為何會嫁給我三哥？你害了我三哥，也害了我。你個賤人！”
    餘氏拍著女兒的背，雖然沒有明說，但看向謝瑤的眼神裏也帶著埋怨。
    “甜姐兒別激動，你大嫂……這也不能怪她。”
    謝瑤隻覺得荒謬，這件事也能怪她？再說了，什麽叫“死的不是她的孩子”？張甜怕是忘了，她的孩子也曾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的事。當時張甜是怎麽說的？
    她說“妙音表姐又不是故意的，大嫂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如今輪到她自己了，她就什麽都忘了？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
    “四妹妹何必這麽說，這件事也不能怪大哥和大嫂啊。”陳清歡輕言細語的說。
    張甜瞬間轉頭瞪著她，大吼道
    “連你也幫她說話？你們都是賤人，滾出去啊啊！”
    謝瑤終於忍不住了，盯著張甜鏗鏘道？
    “四妹妹，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錯，那你倒是說說，三公主和我結了什麽仇？”
    張甜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文言就要大吼出聲
    “當然是三公主喜……唔唔。”
    她沒說完，餘氏就再次捂住了她的嘴。然後餘氏眼目光不善的看向了謝瑤，她肯定對方是故意的。
    陳清歡在一旁無聲歎氣，她也能看出來謝瑤是故意的，但那又怎麽樣呢？還不是因為張甜太蠢。李雲纓喜歡張梓禁的事，是隨便能說的嗎？
    張甜終於掙脫了餘氏的手，抄起手邊的藥碗就砸向謝瑤。
    “賤人，你們都是賤人！”
    謝瑤往後退了退，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迸濺的瓷片。
    “夠了!”
    徐夫人帶著丫鬟匆匆進門，見狀
    立刻喝止。
    “甜兒，太醫說了，你不能動怒。親家母帶著你兩個嫂嫂遠道而來探望，你怎麽這個態度?”
    徐夫人是個麵容嚴肅的中年婦人，眉宇間透著精明。她向謝瑤和陳清歡點頭致意:
    “兩位夫人見諒，甜兒失了孩子，情緒不穩。”
    她是長輩，兩人哪裏敢拿喬。謝瑤勉強笑了笑:
    “理解。是我們打擾了四妹妹休息。”
    陳清歡也連忙附和:“是啊，我們就是來看看四妹妹有什麽需要的。”
    張甜在徐夫人的注視，和親娘的暗示下，到底沒在打砸東西，但眼中仍有著無法消滅的怨恨。
    “我需要什麽?我需要那個賤人償命!娘，您一定要讓爹和二哥給我做主。”
    屋子裏的其餘幾人麵色各異。餘氏麵露苦澀，徐夫人則肅著臉。謝瑤低頭，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陳清歡盯著桌上的青釉梅瓶瞧，仿佛那上麵有什麽花兒一樣。有的時候聰明的人不是真的聰明，但蠢人是真的蠢。提醒了多少次，張甜稱呼李雲纓還是一口一個賤人，她是真不怕被治罪啊。
    “四妹妹，”
    陳清歡深吸一口氣“公主確實過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養好身子。你還年輕，孩子總會再有的。”
    “你說得輕巧!”張甜又激動起來。
    “你知道我為了懷上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藥?徐家上下盼這個嫡孫盼了多久?現在全毀了!”
    徐夫人歎了口氣，示意丫鬟扶張甜躺下:
    “甜兒，別說了。張二少夫人說得對，養好身子要緊。”
    她轉向餘氏“親家母，不如讓甜兒先休息，我們去花廳說話?”
    餘氏抹著眼淚點頭。一行人退出房間，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花廳裏，丫鬟奉上茶點。徐夫人卸下方才嚴肅的表情，露出一臉疲憊，歉然的對幾人道:
    “讓幾位見笑了。甜兒這些天情緒很不穩定，連枝兒都不敢來見她。”
    陳清歡溫婉一笑:“人之常情。四妹妹一向要強，突然遭此打擊，難免失控。”
    徐夫人又歎了口氣，問餘氏
    “親家母，公主……就這樣了嗎？”
    聞言，餘氏臉上越發苦澀，紅著眼道
    “她畢竟是公主，陛下罰也罰了，還能怎樣呢？”
    謝瑤冷眼旁觀，心知肚明徐、張兩家雖然憤怒，但也不敢真的與皇家對抗。張甜這次隻能吃個啞巴虧了。
    見氣氛實在沉重，陳清歡趕緊岔開話題:
    “對了，徐夫人，四妹妹的藥可還夠用?我從娘家帶了些上的人參來。”
    話題就此轉向張甜的調養事宜。謝瑤心不在焉地聽著，思緒早已飄遠。她越發覺得。暫時離開侯府是個正確的決定，再待下去，不知還要替李雲纓背多少黑鍋。
    離開徐府時，餘氏被徐夫人留下說話，陳清歡和謝瑤先行告退。兩人並肩走在徐府的花園小徑上，陳清歡突然低聲道:
    “大嫂別往心裏去，四妹妹就是那個脾氣。”
    謝瑤淡淡一笑，說道
    “我知道。”
    ……
    剛回到綠柳居，張梓禁就迎了上來:
    “怎麽樣?張甜沒為難你吧？”
    謝瑤搖搖頭，等丫鬟退下後才將今日之事一一道來。
    張梓禁握住她的手，溫柔道:“委屈你了。今日張甜那樣說你。”
    謝瑤苦笑:“習慣了。這侯府上下，除了你，誰不把我當外人?現在又多了個三公主罷了。”
    “再忍忍。”張梓禁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等我們這次回來，我就先處理她。”
    謝瑤一笑，往他的肩上一靠。
    “有你真好。”
    張梓禁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溫柔道
    “有你更好。”
    “我們什麽時候走？”謝瑤又問。
    “明天就走。”張梓禁說。
    “你們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已經去大理寺告了假。馬車也準備好了，明天就能走。還有給嶽父和老和尚的禮也都準備好了。”
    “張梓禁，你好貼心啊。”謝瑤嬉笑著說。
    “那你喜歡嗎？”張梓禁用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問。
    ……
    門外的碧桃和林遙對視一眼，兩位主子又開始打情罵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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