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李成責說著說著，突然就沒聲了
    。孟甘棠有些疑惑，叫了他兩聲。
    李成責沒應聲，但順著他的目光，孟甘棠也看到了樓下的那一幕。
    “她們活該。”
    她撇了撇嘴，說的毫不客氣。
    “孟小姐和餘家有仇嗎？”李成責故作好奇的問。
    “也不算，但餘家的那個餘妙音曾經害過阿瑤。”孟甘棠說。
    李成責當然知道，剛才也不過是找個話題而已。聽孟甘棠解釋後，他羨慕的說
    “孟小姐和張大少夫人的感情真好！”
    “那當然，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呢。”孟甘棠說的驕傲。
    “小姐不好奇，我為何今日也會出現在這裏嗎？”李成責問。
    孟甘棠一愣，轉頭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她是真的想說，她不感興趣。李成責是什麽人？是她能隨便好奇的嗎？但突然想起她還有事相求李成責，到了嘴邊的話就是一轉
    “那……那您為何會來這裏啊？”
    李成責“……”
    他再一次梗住，這姑娘的敷衍要不要再明顯一點？
    “今日是我母妃的忌日。”他突然說。
    孟甘棠又是一愣“你……”
    “小姐家中雖無人在朝中為官，但你應該也知道，這次餘家的倒台和我有關。”
    孟甘棠猶豫了一下，點頭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如此不遺餘力的對付他們家嗎？”李成責又問。
    孟甘棠搖搖頭，心裏卻已經有了猜測。
    “相比這兩個月朝中的事，我想當年我母妃蘇淑妃因何獲罪的傳聞，你應該聽得更多。”
    孟甘棠一愣。李成責說的對，別看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巫蠱之禍，自古而言就是一個必死之局。哪怕隔了這麽多年，在民間的傳播度還是很廣，孟甘棠當然是聽過的。但讓她直接說出來，她又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這次白令儀白大人平反，張兄的母親也得了誥命。同樣是被何勝所害，可我母親卻……”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成責的語氣變得落寞。他舉起茶盞，把茶當酒喝，喝了一大口。大概是喝的太急，他咳了起來，咳的臉色漲紅，咳得撕心裂肺。
    今天是蘇巧雲，也就是他母親的忌日。他無比清醒的知道還不到替母親申冤的時候，可看著張梓禁多年心願達成，而自己還需隱忍。表麵上裝的再平靜，他心裏還是難受的。所以他今天本來看完餘家被抄家之後，。想帶著吳俊去喝酒的。遇見孟甘棠是個意外，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這女子，他就想和她一吐為快，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麽多。
    其實吧，孰是孰非孟甘棠是真的不知道。但看著李成責這副模樣，她還是覺得心中發堵。隻是皇家的事，實在也不是她敢評價的。想了半天，她才幹巴巴的說了句
    “那……我祝殿下得償所願。”
    “咳咳咳。”
    吳俊幫李成責拍了拍背，過了好半天李成責才緩過來。
    “不、不好意思，讓小姐見笑了。還有，多謝你的祝願。”
    “那個……”
    孟甘棠實在有些不落忍，猶豫道
    “要不，這茶就別喝了吧。”
    “為何？這茶不合你的口味？”李成責疑惑。
    “那倒不是。茶是好茶，但越喝越清醒。要不我們去喝酒吧，我請你。”
    其實說完這話以後，孟甘棠就後悔了。她一開始隻是看不下去李成責把茶當酒喝，這茶樓雖然不是她的，今天這頓也不要她請。可看著對方這麽糟蹋好茶，她還是看不下去。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說了剛才那番話。
    身後的蘭若和竹心對視一眼，都覺得小姐的提議有些不妥。可是話都說出去了，對麵的人還是憫王殿下，她家小姐突然反悔好像更不好。
    吳俊也在想“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殿下啊，你可別答應啊。”
    然而李成則微微一笑“好啊，多謝孟小姐了。”
    這一夜，李成責大醉。要不是有基本的警惕心，他都要拉著孟甘棠拜把子了。雖然最後沒拜把子，但苦算是沒少訴。孟甘棠呢，以她的性子，她是真的很想和對麵的人不醉不歸。可對麵這人不僅是個男的，還是皇子，有些事她是真的不敢啊。
    ……
    大年三十，侯府要祭祖。這一年的除夕清晨，比往年來得更陰沉些。天還未亮，府中各處已點起明角燈，將雕梁畫棟照得通明。侯府管家張木帶著二十餘名小廝，正忙著在祠堂前的青石甬道上鋪紅地氈，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問話
    “可都準備好了？”
    張木回頭，看見餘氏帶著兩個貼身丫鬟站在廊下。餘氏犯錯以後，張安罰她禁足兩個月。如今餘家的事已經塵埃落定，加上張梓風求情，張安就把她放了出來。她今日特意穿了二品誥命夫人的吉服，深青色的緞子上繡著金線孔雀，頭上的點翠頭麵在燈光下閃著冷冽的光。
    “回稟夫人，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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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木答的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從夫人的娘家倒台以後，先夫人又被追封了個一品誥命，夫人的情緒就一直很不好。
    餘氏沒有理會他的惶恐，目光越過眾人，死死盯著祠堂正門上方新掛的匾額，“貞烈淑惠”四個鎏金大字在燈光下格外刺眼。這是皇上特賜給白氏的匾額，追封她為一品誥命夫人，就掛在祠堂最顯眼的位置，比她這個現任侯夫人的品級還高出一等。
    遙想當年，她還在背地裏嘲笑過白淑薇。昌平侯正妻又如何不得侯爺寵愛，沒有娘家撐腰，到底也隻是個空架子而已。可如今白淑薇全家平反，反倒是她，成了罪人之後。這怎不可笑？
    “夫人，侯爺和老夫人他們都到了，就等您了。”身邊的丫鬟提醒。
    餘氏反應過來，心中又苦又澀。按規矩，張安昨日應該歇在主院，今日和自己一起來祭祖。可他昨日去了梨娘那個小賤人處，今早祭祖也沒派人來叫她。
    祠堂內，張安正親自檢查供桌上的祭品。他已年過五旬，鬢角微霜，但身形依然挺拔。供桌上，三牲祭品擺放得一絲不苟，最顯眼的位置卻放著一套與眾不同的器皿，那是一套禦賜的鎏金銀器，專用來祭奠白氏的。
    “侯爺。”
    餘氏走到張安身邊，聲音輕柔，眼神卻落在那些銀器上。
    “按規矩，祭祖該用府裏的禮器，這套禦賜的……”
    張安頭也不抬，語氣不容置疑道:
    “這是皇上特賜給淑薇用的，自然要用。”
    話是這麽說，但他其實也是不高興的。白氏雖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但是他的漠視和放縱才促成了白氏的死。一個死了多年的人，以這樣的方式強行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他能高興才有鬼。但今時不同往日，張梓禁已經有了自己的爵位，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現在就搬出去。加上嘉佑帝的旨意，張安必須得隆重的祭奠白氏。
    餘氏的指甲掐進掌心，臉上卻掛著得體的笑:
    “侯爺說得是。”
    祠堂外漸漸熱鬧起來。二房的張亮和馮氏陪著老夫人，帶著家眷最先到齊，三房的張順和賀氏等人也陸續到齊。大房的幾位公子也都到了，隻是張梓繁身邊空著，李雲纓又遲到了。
    “父親。”
    陳清歡湊到張安耳邊“三弟妹方才遣人來說，身子不適，要晚些到。”
    張安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忽聽外麵一陣騷動。隻見八名太監抬著一頂金頂鵝黃轎子徑直到了祠堂院中，轎簾一掀，李雲纓扶著宮女的手緩步而出。她不過是個公主，卻穿著隻有皇帝才能用的明黃色宮裝，頭上的九鳳冠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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