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梓禁怎麽會罵她呢？他本來的確想說謝瑤兩句的，想讓她以後不要再這麽冒險了。可看到謝瑤那雙包的像大饅頭一樣的手，他就什麽都罵不出來了。
    “阿瑤，你……”
    謝瑤知道他看到自己的手一定會難過，原本還想著安慰兩句。可看到張梓禁沒比她好多少的模樣，她的淚瞬間落了下來。
    “別哭，我沒事。”
    張梓禁說著，抬起手替謝瑤擦淚。
    “怎麽會沒事？你流了這麽多血，疼不疼啊？”
    謝瑤想抓張梓禁的手，可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現在動不了。
    張梓禁見此，更加心疼，輕輕握住謝瑤的手腕，因為他根本不敢碰謝瑤的手。
    “唉！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你疼不疼啊？”
    謝瑤下意識想回答“不疼”，可看著張梓禁的眼睛，她說
    “疼，我很疼。所以你要快點回來，我需要你安慰。”
    張梓禁一愣，隨後又歎息一聲
    “好。”
    “那你到底疼不疼啊？”謝瑤紅著眼睛問。
    張梓禁頓了頓，還是老實回答
    “疼。但我們這叫同病相憐。”謝瑤被他這話逗笑了，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現在還平嘴，我看你還是不夠疼。”
    她這一眼，一點沒有殺傷力，張梓禁反而笑了。他突然正色下來，嚴肅的對謝瑤說
    “阿瑤，以後別這樣了。”
    天知道，當昨晚嘉佑帝和他說了謝瑤受了拶刑的時候，張梓禁的心有多慌、多怕。
    謝瑤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含著淚笑道
    “若你能好好的，我何至於做這樣的事？可你現在這樣了，我怎麽能待在後麵？”
    “唉！”
    張梓禁歎息一聲，伸出結了痂的手掌，輕輕摸了摸謝瑤的臉。
    “對不起啊，阿瑤。我曾說過，再不讓你受委屈了。可現在……”
    “說什麽傻話，我不委屈。”
    ……
    因為皇帝派了人來，夫妻倆沒說什麽重要的事，隻是互訴了一番衷腸。從知道謝瑤敢去敲登聞鼓、受拶刑的時候，張梓禁就知道，他的妻子不僅勇敢，更是聰明。有些事情不需要他來提醒。
    ……
    從宮裏回來之後，謝瑤就回了府。正好孟甘棠聽說了她受傷，來看她了。
    “阿瑤，你怎麽弄成這樣？這以後怎麽辦啊？”
    看著她纏滿布條的手，孟甘棠的眼睛紅紅的。
    “好了，已經正過骨了，以後養養會好的。”謝瑤反過來安慰她。
    “就算養好了，也是會疼的呀！”
    孟甘棠更難過了，眼淚都掉了下來。
    謝瑤苦笑，疼她早就疼過了，現在這點疼痛又算什麽呢？
    “我……”
    不等她再說什麽，秋念就掀簾走了進來。
    “大少夫人，如眉姑娘在外求見。”
    謝瑤臉色一沉，冷冷道
    “不見。”
    孟甘棠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但她知道皇帝給張梓禁送了四個宮女的事。本來就替謝瑤抱不平，一聽秋念這麽一說，她哪兒還能忍下去。
    “豈有此理，現在還來擾你清靜。我去替你收拾她。”
    說著，孟甘棠就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誒？小棠你……”
    謝瑤一愣，想要去追。可她躺在床上，起的太猛，下意識用手在床上撐了一下。頓時，一股鑽心的劇痛傳來，謝瑤的臉瞬間就白了。
    碧桃嚇得一激靈，趕緊來扶她。還好，骨頭沒歪。但等她們走出去的時候，孟甘棠早就跑沒影了。
    好不容易等她們跑到院子裏，謝瑤就看見孟甘棠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正用手指趾高氣揚的指著如眉，破口大罵。
    “你怎麽回事？你家公子都下大獄了，你還在這裏給當家主母找不痛快？”
    再看如眉，她站在院子裏，穿了一身淺緋襦裙，外罩一件藕荷色軟煙羅披風，鬢邊一隻金香玉步搖。此時正皺著眉，一臉的委屈。
    “我……我沒有……”
    可孟甘棠的嘴快的很，如眉都插不上話，看著就更加楚楚可憐了。
    看到謝瑤出來了，如眉好似看到了救星。她一臉委屈的開口
    “大少夫人，奴婢沒有啊。奴婢隻是想來問問大公子怎麽樣了？”
    看著她委委屈屈的模樣，謝瑤心頭無來由升起一股煩躁。
    “他暫時回不來，你們若想另尋出路，我也不攔著。”
    如眉她們四個，雖然是嘉佑帝送來的，但既然已經入了侯府，去留理論上就由張梓禁和謝瑤做主了。
    如眉一聽這話就慌了，直接跪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大少夫人，奴婢已經是大公子的人了，求您不要趕奴婢走。嗚嗚！”
    聞言，謝瑤的臉就徹底黑了。什麽叫“她已經是張梓禁的人了”？自己和張梓禁知道嗎就張梓禁的人了。
    “誰要趕你走了？從頭到尾阿瑤說什麽了？分明是為你們好，你卻非要曲解她的意思。你存的什麽心？”
    不等她說什麽，孟甘棠就性格火爆的替她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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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奴婢沒有啊！”如眉越發委屈。
    “行了。現在是非常時刻，你們幾個沒事就不用到我這裏來請安了。還有，我剛才說的事，你可以轉達給其她三個，我是認真的。誰要走隨時可以來找我。”謝瑤終於發話了。
    ……
    如眉委委屈屈的走了，孟甘棠攜著謝瑤的腕子慢慢往回走。
    “阿瑤，我剛才這麽罵他，不會給你惹麻煩吧？”
    如眉畢竟是嘉佑帝的人，最初的衝動勁兒過去，孟甘棠還是有點擔心的。
    “沒事，說吧。你又沒說錯。”
    謝瑤對嘉佑帝和嘉佑帝的人毫無好感，如今說起來也是帶著氣的。
    “這個如眉可真煩，動不動哭哭啼啼的。還有心機的很，做出那副委屈的模樣給誰看？”孟甘棠抱怨。
    “是挺煩的，但她有心機嗎？我倒覺得，不一定。”謝瑤自言自語。
    “你說什麽？”孟甘棠問。
    “沒什麽。”
    謝瑤說著，回頭往西跨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不明。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到蓮兒正柔弱的靠在一株海棠樹下，目光悠悠的朝這裏看來。
    如眉事事搶先，謝瑤覺得，相比其她三個不知深淺的，她的確也算沒心機了。
    ……
    原本孟甘棠吃過午飯就要回家，但林遠帶來的李成責那裏的消息，拖住了她的腳步。
    李成責讓人去查的，當然是餘妙音的事。正如他所料，潮州杜家，還有杜懷愔這個人都是存在的。杜家在半年前，把自家的小女兒杜懷愔送入了靖王府，走的是正常程序，沒有任何漏洞。你問杜家憑什麽能把女兒送入靖王府，那當然是人家自己有本事了。反正查不出問題。至於流放之地的餘妙音，她在到達流放之地不到兩個月，就因水土不服病死了。
    “這不是胡說嗎！”聽聞了此事的孟甘棠怒不可遏，拍著桌子破口大罵。
    “誰都知道他們是在胡說八道，但我們偏偏拿不到證據。”謝瑤無奈的說。
    “那難道就這麽算了啊？”孟甘棠火大的問。
    謝瑤沉思著沒說話，倒是林遠說道
    “憫王殿下說，如今隻能從靖王府著手。”
    “可是我們不是沒有證據嗎？”孟甘棠問。
    林遠回答“殿下說，他會想辦法抓靖王殿下另外的錯處，看能不能迫靖王殿下撤訴。”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
    “殿下還說，大少夫人您也可以從餘……杜通房下手。”
    謝瑤瞬間抬頭“什麽意思？”
    林遠露出一臉一言難盡，不知如何說的表情，但最後還是說了下去
    “餘小姐恐怕對大公子還有情，如果她知道大公子有多慘，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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