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內，三人的心跳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雖然取得了重大發現，但危險並未解除。
    誰也不知道，這廢棄宅院的地上部分，或者那條未曾探查的幽深通道內，是否還潛藏著烈風部落的餘孽，或者負責看守此地的亡命之徒。
    “大人，幸不辱命！”
    王小旗的聲音聽著就帶著一股沒歇過來的喘勁兒。
    那股子混著土氣和血腥味兒的風，一下子就衝進了忠勇侯府的書房。
    這地方燈火通明，和他們身上的狼狽勁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身後還跟著倆人。
    仨人都是一臉的風塵仆仆，衣裳上還粘著草葉子。
    熬夜熬得臉頰青黑，可那股子事兒辦成了的興奮勁兒又怎麽都藏不住。
    幾件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被他們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林蕭肅麵前的案幾上。
    一股潮濕的土腥味兒隨即散開。
    “城南那處廢宅子，地下的石室，確實是烈風部落的秘密窩點。”
    王小旗喉嚨動了一下，吞了口唾沫，接著往下說。
    “而且……屬下們還翻出了這些。”
    林蕭肅沒吭聲。
    他伸出手，去解開其中一個油布包。
    裏頭是幾塊暗青色的石板。
    摸上去粗糙得很。
    上麵刻滿了扭曲的符文。
    那樣子，跟他見過北境祭壇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陰森和古老。
    接著是幾管用蠟封了口的竹管。
    隱約能看到裏麵裝著香灰。
    還有一些已經凝固的暗褐色東西。
    那股子若有若無的腥甜和焦糊氣味，就算隔著油紙，也還是往鼻子裏鑽，聞著就讓人胃裏頭翻騰。
    再然後是幾件破舊的衣裳。
    料子看著卻不差。
    其中一件綢衫的內襯。
    王小旗特意指了一下。
    那地方藏著一枚小小的玉質私印。
    林蕭肅把那枚私印拿了起來。
    入手冰涼。
    印鈕是個看不出形狀的小獸。
    模糊不清的。
    可印麵上的字卻刻得清清楚楚。
    “顧氏明遠”。
    他指腹在那冰涼的玉石印麵上慢慢摩挲。
    王小旗他們三個，連大氣都不敢喘。
    就覺得這書房裏的空氣，一下子就沉甸甸地壓了下來。
    連燈火好像都暗了幾分。
    最後一件東西，是一本破破爛爛的小冊子。
    紙張黃脆得不行，感覺一碰就要碎了。
    上麵的字跡寫得潦草又癲狂。
    墨跡也是深一塊淺一塊的。
    “……風神之力……渴望……更強大的力量……”
    字句斷斷續續。
    “……交易……必須進行下去……榮耀屬於部落……”
    “……祭品……新鮮的……她們的恐懼，是最好的養料……”
    “……花月……她發現了……不能留……”
    林蕭肅一頁頁翻動著，那些不成句的囈語，指向一個名字——顧明遠。
    安平侯府那位十年前便“畏罪潛逃”的二公子。
    他不僅與花燈案有關，更是烈風部落這邪惡祭祀的深度參與者，這京城中的魔窟，或許就是他一手主導。
    放下手劄，林蕭肅闔了闔眼。
    他眉心那枚殷紅的【獬豸角】印記驟然變得滾燙，一股遠超先前感應花燈案證物時的邪惡能量波動，洶湧衝擊而來，陰冷、駁雜，滿是絕望的嘶吼與貪婪的欲念。
    若非有係統之力暗中護持，這一下足以讓心神動蕩。
    “好一個顧明遠，好一個烈風部落。”
    林蕭肅睜開眼，聲音平緩，卻讓王小旗三人感到一陣寒意。
    這魔窟的罪惡，已非言語所能形容。
    恰在此時，門外腳步聲急促。
    一名錦衣衛快步而入，單膝跪地，甲葉碰撞聲清脆。
    “啟稟大人！監視刑部尚書趙彥的兄弟傳來急報！”
    “一刻鍾前，趙府一名心腹幕僚行色匆匆，通過‘西風記’商行後門的一條暗道，向外傳遞了一封火漆密信。”
    林蕭肅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
    “傳遞方式很特別，是‘西風記’輕易不用的死信之法。接頭的人身份不明，得手後立刻消失了。若非我們的人提前察覺趙府有異動，恐怕極難發現。”
    他心念微動，【鷹眼術】發動。
    刑部尚書府的書房內，趙彥背著手，在房中團團亂轉，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嘴唇微微哆嗦，不時神經質地搓著雙手，平日的從容鎮定早已不見蹤影，隻餘下一片慘白。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快……”趙彥的咒罵聲壓得極低，帶著壓製不住的顫抖。
    幾乎同時，林蕭肅的意識中，係統的提示音響起：
    【危機推演啟動……】
    【目標：趙彥。行為模式分析：極度恐慌，尋求外援。】
    【推演結果一：趙彥已通過密信向影子或烈風部落更高層人員求援，請求立刻轉移或銷毀城南廢棄宅院內所有關鍵證據。成功率：高。】
    【推演結果二：若證據無法及時轉移，趙彥極有可能請求啟動滅口程序，清除所有知曉宅院秘密之人，包括但不限於宅院看守。成功率：中。】
    【推演結果三：趙彥可能準備棄子，將部分罪責推給已潛逃的顧明遠，並尋求庇護，甚至準備外逃。成功率：低，但存在可能。】
    【綜合判斷：敵人已察覺城南據點暴露，即將采取緊急行動。圍繞該據點的爭奪與反撲，一觸即發！】
    林蕭肅收回【鷹眼術】，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趙彥的反應，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看來，城南那處魔窟的重要性，遠超之前的判斷，牽扯的絕不僅僅是一個顧明遠那麽簡單。
    “王小旗。”
    “屬下在！”
    “你帶人回去，立刻召集五十名緹騎營精銳，配備強弓勁弩，一刻鍾內，到南城門外三裏坡候命。”
    王小旗心中一凜，雖然不明白大人為何突然要調兵，但看大人神色，便知必有大事發生。他不敢怠慢，抱拳領命：“遵命！”
    待王小旗等人離去，林蕭肅看向那名報信的錦衣衛：“傳令下去，所有負責監視趙彥及‘西風記’的人手，暫時轉入靜默潛伏，不要驚動對方。但要密切關注任何從趙府或‘西風記’出來的大宗人馬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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