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入手，一股邪氣霎時侵襲，遠比早前那塊青黑玉石來得濃烈霸道，其上血腥與怨毒幾乎凝為實質，熏人欲嘔。
    林蕭肅指尖撚過獸首符文，一種明悟刹那間貫通了諸多紛亂的線索。
    裂空分支，周泰……此人在烈風部落中的地位，絕非何文遠身畔的王忠可比。
    這枚獸首符文令牌，與裂空那塊同出一源，都指向同一個隱匿至深的影子。
    京城的渾水，怕是被攪得更深了。
    掌心的獸首令牌被把玩著，那股邪異氣息竟與孔府地底深處隱隱呼應。
    林蕭肅不再停留，靜雨山莊的血腥尚未徹底冰冷，他已調轉馬頭，直撲孔府。
    夜風灌入微敞的衣襟，帶來陣陣寒意，卻無法平息他胸腔中因地底異變而升騰的躁動。
    孔伯安書房內，那扇繪著《孔聖講學圖》的暗門死死閉合。
    甫一踏入，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比先前濃烈了何止數倍，其間裹挾的狂暴邪能幾乎要衝破門板，似有厲鬼將出。
    “戒備！”
    林蕭肅沉聲吐出兩個字，手已按上門扉，猛地推開。
    汙濁的空氣混雜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與更濃重的血腥，如同一道無形的牆壁，狠狠撞來。
    饒是身後那三名久經沙場、見慣生死的緹騎，此刻也忍不住悶哼出聲，麵色發青。
    石階蜿蜒向下，陰冷潮濕。
    密室的全貌一點點在眼前鋪開——正中央，一座用新鮮血液和慘白骨殖堆砌的祭壇，散發著不祥的暗紅光暈。
    祭壇上，三具小小的身影蜷縮著，麵孔上定格著無法言喻的恐懼。
    四周牆壁與地麵，爬滿了蠕動的血色符文，每一個扭曲的符號都在散播著純粹的惡意。
    平日裏道貌岸然的孔伯安，此刻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深色勁裝，臉上再無半分儒雅，隻餘扭曲的狂熱。
    他身旁，一個麵色過分蒼白的青年，氣息陰沉得如同深淵，正與數名黑衣人圍著祭壇，進行著某種褻瀆的儀式。
    角落裏，西域胡醫阿裏普捧著些瓶罐，抖得篩糠一般，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住手！”
    一聲斷喝，不啻平地驚雷，炸響在密閉空間。
    林蕭肅話音未落，人已如炮彈般射出。
    三名緹騎緊隨其後，腰間佩刀鏘然出鞘，寒光乍現。
    孔伯安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臉上皆是驚怒交加。
    幾名黑衣人最先反應，怪叫著撲上，手中兵刃泛著幽藍的毒芒，悄無聲息地劃向要害。
    “雜碎！”
    林蕭肅甚至懶得拔刀，含怒的鐵拳裹挾風雷，直直搗出！
    “嘭！嘭！”
    骨裂悶響。
    兩名黑衣死士哼都未哼一聲，胸膛便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軟塌塌地撞在石壁上，滑落，再無動靜。
    緹騎們與剩餘的黑衣死士纏鬥起來，對方招式陰毒狠辣，不時有淬毒的兵器劃過，一名緹騎已然中招，手臂迅速發黑。
    林蕭肅的全部心神，都鎖定了那個麵色蒼白的青年——孔伯安先前所說的病侄。
    此刻他哪裏還有半分病弱之態，周身散發的邪異波動，甚至比那些黑衣死士更強數倍。
    王忠招供時提及的觀星者，與眼前之人倏然重合。
    “觀星者！”林蕭肅吐出這三個字。
    那青年動作一滯，隨即周身邪氣暴漲。
    他口中吐出不成調的音節，雙手結出繁複手印。
    刹那間，密室內的光線扭曲起來，空氣變得粘稠，腳下石板微微震顫，一股無形的力量開始擾亂眾人的感知。
    “裝神弄鬼！”
    林蕭肅低喝，眉心【獬豸角】微微發燙，已然照破對方邪術的虛實。
    他足尖一點，身形如幻影般避開一道襲向神魂的陰毒暗勁，徑直撲向觀星者。
    觀星者顯然沒料到自己的秘術會被如此輕易破解，駭然後退的同時，一柄纏繞星光的短刃自袖中滑出，挽出層層疊疊的星芒，直取林蕭肅胸前大穴，刃尖所指，皆是人體薄弱的星位節點。
    林蕭肅不退反進，【鐵布衫】催發，一層幾不可察的暗金色澤自體表一閃而逝。
    他竟是伸出肉掌，硬撼那柄星輝短刃！
    “鏘！”
    刺耳的摩擦聲伴著火花爆開。
    觀星者隻覺一股無法抗衡的巨力從刃身反震而回，震得他虎口崩裂，短刃差點脫手飛出，這人的肉身……簡直不是凡人！
    一擊占先，林蕭肅攻勢再無片刻停歇，雙拳如風雷貫耳，每一擊都裹挾著【剛猛一拳】的無匹勁道，專打觀星者氣機流轉的滯澀之處。
    觀星者空有詭譎術法，近身搏殺卻非其長，被林蕭肅狂風驟雨般的攻勢逼得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身上已添數道拳印，林蕭肅抓住空隙，一記【剛猛一拳】正中觀星者胸口。
    觀星者慘叫一聲，整個人像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又彈回地麵，他掙紮著噴出一大口血，那血腥氣裏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邪異。
    血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竟然冒出青煙，發出“嗤嗤”的腐蝕聲，留下一個個焦黑的小坑，血中還混著一些扭曲的血色符文碎片。
    看到觀星者被打成這樣，孔伯安眼睛瞬間充血，哪還有半點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模樣。
    那張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變形，猙獰得像惡鬼。
    一股遠超他表麵實力的強橫氣息，如同蟄伏的猛獸蘇醒，從孔伯安體內轟然爆發。
    這股氣息之盛，竟然絲毫不亞於之前在周泰身上感受到的那種壓迫感。
    “林蕭肅！你他娘的敢壞老子的好事！”孔伯安聲嘶力竭地咆哮，聲音都變了調。
    他猛地從懷裏掏出一枚黑沉沉的令牌，令牌一頭是猙獰的獸首，上麵密密麻麻刻著血色符文。
    那些符文的樣式，與周泰那枚令牌上的有些不同，但散發出的邪惡氣息卻如出一轍。
    密室內的緹騎也被孔伯安突然爆發的氣勢驚到，纏鬥的黑衣人趁機發力，險象環生。
    孔伯安與勉強扶著牆壁、臉色蒼白的觀星者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有多餘的廢話，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爆發，不顧一切地撲向祭壇旁邊。
    一處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石塊，毫不起眼的地方，他們的手幾乎同時按在了那塊石台上。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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