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武也是著實嚇了一跳，緊接著，就是憤怒，無法言說的憤怒！
    第一個房間裏，是一具吊在半空中的幹屍，上半身掛在半空，下半身則在下麵的桌子上。
    他身上的血肉並沒有腐朽，而是風幹成了一具幹屍，內髒順著斷茬處漏了出來，幹幹癟癟。
    教授輕歎了口氣，聲音有些顫抖。
    “這是，這是做活體實驗的。”
    趙虎一臉憤怒：“活體？就是拿活人做的？”
    教授點了點頭：“是的，就是拿活人做的。”
    “它們當時抓來了很多人，打著什麽大東亞共榮，給治療身體的借口，就是為了滿足他們活體實驗的需求。”
    “目前咱們所掌握的資料，像是把活人的雙臂冷凍，然後敲碎，看看有沒有知覺，或者把孕婦腹部剖開，亦或是燙熟人的雙臂，然後把燙熟的肉生扯出來。。。”
    “開顱，剖腹，切腿斷肢，當然，還有植入病毒，毒氣，或者和渾身爬滿老鼠的跳騷關在一起做鼠疫實驗。。。”
    “太多太多了，這些，都需要活人。”
    教授幾乎是帶著哭腔說出來的。
    每次他跟自己的學生講述這些的時候，都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特別是這次。
    當這些實驗對象就擺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那種如同刀子生剜血肉的痛苦，讓他難以呼吸。
    “這幫子畜生啊！”
    趙虎急的直跺腳，孫傳武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間十來平米的屋子裏，就密密麻麻的站著幾十個冤魂。
    三個人接著往下走，每走一個房間，裏麵的場景幾乎都是如此。
    趙虎從最開始的謾罵，也變成了小聲的抽泣，直到看到最後一個很大的房間的時候，趙虎哇的一聲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這是唯一一間亮著燈的屋子。
    屋子的麵積少說得有百十平米，裏麵，擺著一個個圓柱狀的玻璃器皿。
    器皿裏，不知道裝著什麽液體，這麽久都沒有蒸發殆盡。
    液體中，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嬰兒，最小的，隻有核桃那麽大，最大的，頭發都很明顯，已然是足月了。
    最中間，豎著十個大的柱形玻璃器皿，裏麵裝著十個肚子剖開的孕婦。
    教授揉了揉眼睛，抽噎到：“這就是，這就是它們研究孕婦的實驗室。”
    “媽的，這幫子畜生，這幫子畜生啊！”
    教授用力的用雙拳捶打的鐵門，走廊裏，發出沉悶的響聲。
    電梯聲響起，張明等人也從樓上到了地下四層。
    看著一個個房間裏的慘狀，眾人沉默了。
    偌大的走廊裏，燈光幽暗，隻剩下一幫子老爺們兒低沉的抽噎聲。
    四層走完，孫傳武逃一般的出了山洞，在走出山洞的那一刻，他摘下了口罩，雙膝一軟癱軟在地，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竭力的驅散著剛才沉重的壓力。
    付建業趕忙把孫傳武扶了起來，他看了眼孫傳武身後紅腫著雙眼的眾人，也猜到了裏麵的場景。
    孫傳武抽噎著說道：“哥，咱們啥時候能打回去啊，就算是，就算是到時候我老了，我還有兒子，還有孫子！”
    “咱們這些先輩受的苦，它們必須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付建業用力的攥著拳頭，良久之後，他也對孫傳武說了那番話。
    “會有那麽一天的。”
    夕陽西下，陽光昏暗，那些密林中的冤魂，也悄然消失不見。
    眾人清理出一塊兒地方，搭上了帳篷，點燃了篝火。
    一群人席地而坐，手裏拿著煎餅還有土豆，卻沒有一個人吃上一口。
    付建業掃了眼眾人，紅著眼睛開了口。
    “吃飯，不吃飯哪有時間接著搜集證據？”
    他也進了那個山洞，那個如同傳說中十八層地獄一般的山洞。
    他沒見過地獄是什麽樣子，但是，眼前又何嚐不是華夏人的地獄？
    那些嬰兒，那些男人女人，生前都保留著絕望的表情。
    沒有聲音，絕望的呐喊卻在他的心頭繚繞。
    還有那些焚化爐，那些沾血的斧子，那些殘留的斷肢。。。。
    一層，還有小本子留下的武器裝備。
    他不相信那是小本子倉皇逃離留下的，他更願意相信，這是小本子為了以後能夠再次入侵，留下的物資！
    這幫子畜生，不，這幫子畜生不如的東西，亡我華夏之心，從來就未曾熄滅過！
    眾人默不作聲，含著淚啃著手裏的幹糧。
    饒是那些軍人，也難以平複自己的心情，眼底的憤怒，仿佛壓抑不住的活火山，隨時準備噴發！
    篝火聲劈啪作響，黑夜中的光亮，正在竭力驅散著黑暗，卻驅逐不了他們心頭的陰霾。
    前方不遠處，就是壘壘白骨，白骨的對麵，就是地獄。
    “省城的人明早就應該進山了。”
    付建業突然開了口。
    他看向孫傳武，孫傳武咽了嘴裏的煎餅，聲音沙啞的開了口。
    “明天一早我出山，中午我就回來，明天我要把他們都帶出去。”
    付建業伸出手拍了拍孫傳武的肩膀。
    “別有太大的壓力，盡力而為就行。”
    孫傳武倔強的搖了搖頭：“沒有盡力而為那一說，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吃完幹糧以後，付建業和一群專家進了最大的帳篷，孫傳武和趙虎坐在篝火旁邊，看著燃燒著的紅色炭火，有些失神。
    火光映照在二人的臉上，倆人的心裏，卻沒有一絲的溫暖。
    他們，當時該有多絕望啊。
    “師傅，睡會兒吧，明天還得出山呢。”
    “嗯。”
    孫傳武點了點頭，掐滅了煙鑽進了帳篷。
    躺在帳篷裏，孫傳武輾轉反側，好容易才睡了過去。
    眼前畫麵突然一轉，孫傳武一抬頭，就看到了晚上消失的那些冤魂。
    隊伍最前頭，是一個長相端莊的女人，她的雙手搭在一個小男孩兒的肩膀上，小男孩兒怯生生的看著孫傳武，臉上帶著幾分戒備。
    孫傳武對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列位，我孫傳武在此發誓，我一定要帶你們走出這座山！”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
    最前麵的那個小孩子，有些猶豫的走到孫傳武的身前，他抬起頭，咬著嘴唇看著孫傳武。
    “叔。”
    “小鬼子，小鬼子讓八路軍打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