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時伸手，一人拿起一塊，“這是紅磚？”李正直問。
    江竹芽點點頭。
    “怎麽這麽小？”李正直翻過來調過去的看，還不是用大磚砸的，頓時，頭發根立起來了，聲音都劈叉了：“這是你燒的？”
    江竹芽又點點頭。
    另外兩人的眼睛倏地亮了：“自己燒的？”
    “嗯。”江竹芽聲音短促肯定。
    這是紅磚啊，能燒小的，那一定能燒大的，三人把這塊小紅磚拿在手裏，翻過來調過去的看，用力掰，用手錘，甚至用牙咬，都沒把紅磚弄碎。
    三人噌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搓搓自己的手，想要握江竹芽的手，想想又不行，開心得原地轉圈，看到白天澤和白天霖在炕角坐著玩憋死牛，李正直一個健步衝過去，抱起白天霖就往天上拋。
    “誒呦，你媽媽也太厲害了，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兩人晚了一步衝到白天澤身邊，也想把他抱起來往天上拋，發泄一下他們無從排解的興奮，小天澤伸出爾康手：“不，不要，千萬不要。”兩人才不管他的拒絕，一人抓住他一條胳膊，就想把他提起來。
    那怎麽可以，小天澤使出一個千斤墜，紋絲不動，二人試了兩次都沒成功，反而因為力的反作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嗬嗬，我家老二能吃，太沉。”江竹不動聲色的說。
    白天澤怨念的看向江竹芽，媽，這也算是兒子的隱私吧。以後，別這麽誇我。
    “哈哈哈哈......”
    “嗬嗬嗬嗬嗬......”兩人坐在了地上，索性也不起來了，就那樣前仰後合的笑了個夠。
    江竹芽扶額。
    “放我下來。”小天霖怒了，想用小腳腳踢李正直的麵門，他沒來得及防備呢，要是知道是這樣，他肯定不讓這瘋了的爺爺把自己抱起來，他要像二哥一樣，八風不動。
    李正直都五十好幾奔六十的人了，咱家小天霖那也是實心的，拋了兩下後，小天霖不叫他放下他也沒力氣了，李正直放下我們可愛的天霖寶寶，幹脆和李會計陳保管一起，坐在地上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酒坊在短時間內隻能讓民旺大隊有點活錢兒，因為有縣酒廠壓著，要發展到一定的規模難度不小，短期內都會被針對打壓，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抗爭，才能發展壯大。
    可是磚窯就不一樣了，雖然有賢鄰磚窯在，可是大家都是同級別的，都是隊辦集體企業，再說，紅磚的需求量和地瓜幹酒是不一樣的，所以，如果能燒窯，那民旺大隊可真要發了。
    等三人笑夠了，又回到座位上，江竹芽清了清嗓子，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是昨天早上我和大隊長一起去挖的黏土，因為是放到我女兒燒泥娃娃的小窯裏燒的，所以隻能燒幾塊小的。”江竹芽解釋。
    “啊，這個大同小異，你既然會燒小的，那一定會燒大的。我說得對吧。”李正直說。
    “也不是不對。”江竹芽道：“隻是，咱要建大窯，所需要的東西可不是一點半點，比燒瓜幹酒難多了。”
    李會計撓了撓他的禿頭：“小江，缺什麽你就說，我們三個就是頭拱地，也能給你找來。”陳保管也急忙點點頭附和。
    “建窯要錢，設備要錢。”江竹芽逐條開講：“建窯的錢，等著咱們再賣兩個月的瓜幹酒能夠，可是設備的錢，就不是咱一個酒坊能燒出來的了。”
    “這裏我要推薦一個人，牛棚的一個老人，咱們背後這麽叫吧，叫人家壞分子不合適，人家這次能給出大力氣。”
    不敢打斷江竹芽說話的節奏，但三人全部點頭。
    “他能給咱們出建窯的圖紙，能給咱們畫製磚機的圖紙，鼓風機的圖紙，即便這樣，需要的錢咱們大隊還是負擔不起。”人工扣磚坯速度太慢，她想要一開工就把賢鄰的磚窯產能壓下去，所以，一定要有一台製磚機，哪怕還需要人工扣磚坯，也是在製磚機運轉的基礎上。
    “更重要的一點是，咱們的黏土資源不足，現有的這些大約黏土隻夠三到四年的用量，可是大窯一旦建起來，那怎麽能隻燒三四年呢，所以，還要想方設法把別的大隊的黏土據為己有。”
    “關於這件事，我有兩點建議，一是和擁有黏土的大隊合作，比如，買，或者以招收他們村的工人為輔助條件，怕就怕他們獅子大開口，坐地漲價拿捏咱們，高價買黏土有了他們的錢，咱們沒了利潤空間，那就沒法幹了。”
    “二是，和公社合作，讓公社把那一條黏土帶都收回歸公社所有，咱們大隊給公社分成也好，交稅也好，直接購買黏土也好，都可以談，再者，咱們還沒錢，通過合作提高分成比例，讓公社給予咱們適當的資金支持，實在不行，能批點無息貸款也可以。”
    三個老頭子驚呆了，張大了嘴巴，露出三口抽煙袋熏黃的牙，還能這麽幹？
    這小江多大點個人，長了多少個心眼子啊，這民旺大隊都裝不下她了，要把公社都圈到她幹事業的版圖裏了。
    這小女子可真是大膽啊。
    可是仔細想想，她說得再有理不過了，和其他大隊合作，真還是不如釜底抽薪來得痛快，公社最起碼不會把他們拿捏得一點利潤都沒有，可是別的大隊就不好說了，甚至還有可能損人不利己。
    我不合作，我寧肯不掙錢，我也不讓你掙。憑啥我還窮著你卻要奔小康了，咱還是一起窮吧。
    至於資金問題，那公社必須支持，要是公社不支持，隻能說他李正直沒本事。
    公社的人斷斷想不到，一個叫李正直的大隊長已經打上他們的主意了，十八般武藝，三十六般變化，都要對他們使出來了。而這主意還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丫頭給出的。
    江竹芽說完了她要說的，把這把火燒旺扔下，就要帶著孩子離開了。
    三個半大老頭子還沉浸在江竹芽給畫好的美好藍圖中，不能自拔呢，江竹芽已經一手牽一個孩子要走了。
    這時小天霖在她的耳邊小聲說：“媽媽，二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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