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加快了腳步，朝人群包圍的地方走去，那淒厲叫聲一聲比一聲大，雖然聽不出來是什麽動物的叫聲，但明顯是被毒打了，動物的哀嚎，加上鑼聲，幾人都在猜測，這是在幹什麽？
    忽然，白天澤說：“媽，是耍猴兒的，估計是猴兒在叫。”他這樣一說，江竹芽才想到，這個配置，估計沒猜錯，他的個子矮，不可能比他和白天佑看得遠，肯定是猜的，她這二兒子，憨厚的長相和頭腦成反比。
    說話間，五人已經到了人群包圍的地方，他們都抱著孩子，人群多少給讓出了一個位置，就看見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用一條鞭子在抽打一個小猴子，他抽一下，猴子慘叫一聲，敲一下手裏的鑼。
    人群沸沸揚揚有說這猴子還沒訓好呢，這不是看猴兒戲，這是直接看訓猴。
    也有的說這猴兒原來是這麽訓的，長見識了。
    也有人說訓猴的太殘忍，怎麽能打猴子呢。
    不管別人說什麽，鞭子依然在抽，猴子依然在叫。
    一個小孩子跑過去大聲嗬斥訓猴兒人：“你是一個壞蛋，你打小猴子是不對的。”
    “這猴是我買的，你要是怕它挨打，你把它買下。”訓猴兒的人也不惱，和孩子講道理。
    “你，你多少錢買的？”看來這個孩子還是真想救這個小猴子，不過，江竹芽看這小孩子的衣著，恐怕不能如願。
    “五十塊錢買的，你有錢嗎？給我五十塊錢，這小畜生就賣給你了。”其實這猴子是他去山裏抓來了的，他以訓猴兒為生，可是卻從不善待猴子，猴子在他手上往往活不了多久，好在，這猴子山裏多的是，死了再去抓一隻就是了。
    就是這隻小猴子，訓了有一個月了，就是不服管教，可是他已經沒錢吃飯住店了，所以等不及這小猴子訓好，也得出來耍猴兒賺錢。
    這是，他這耍猴兒成了訓猴兒，也不對，人家訓猴兒的也不這樣，這是虐猴兒。
    孩子看看手裏皺巴巴的幾張毛票兒，不得不退到人群裏。
    “切，自己是個窮鬼，還愛多管閑事。”訓猴兒的刻薄的說，這麵相披上一層毛，都能自己訓自己，說小猴子是他生的都有人信。
    “這小猴子值五十？你做夢呢，你要是賣了還得個十塊八塊的，不賣的話，沒準明天就讓你打死了，落得一場空。”人群中又有人走出來，這回是個麵容普通，衣著卻很整齊的小夥子，他說：“你是訓猴的，這都還看不出來嗎，這就不是能訓出來的猴子。”
    因為這句話，江竹芽也仔細看了一眼這個小猴子，猴子很瘦，很小，說是皮包骨也不為過，皮毛髒汙，還有傷痕，可是，這小猴子的眼中，沒有恐懼和膽怯，卻擁有和人一樣的仇恨和桀驁。
    訓猴兒的不解那人的話，隻問“那你買嗎？你買的話給四十，不買別囉嗦，我搭在它身上的功夫也不能白費。”
    說著又是一鞭子落在小猴子的身上，小猴子的叫聲愈發淒厲，可是，江竹芽分明看到自從有人要買小猴子之後，這訓猴兒的人鞭子下去的力道小多了，可是小猴子卻叫得愈來愈淒慘。
    這小猴子有點意思。
    那小夥子穿得好，可是兜裏恐怕也沒有四十塊錢，就算是有，誰願意用整個家底來換一隻沒什麽用處的小猴子呢。
    見這訓猴兒的死咬著四十不鬆口，他也沒辦法，許是不忍再聽小猴子叫，轉身離開人群走了。
    江竹芽忽然發現，小猴子的目光似乎黯淡了幾分，它聽得懂人話嗎？也許是能感受到來自某個人類的善意吧。
    之後，又有幾個人來和訓猴兒的交涉，最後，訓猴兒的死咬著三十塊錢不鬆口，聚攏的人群發現他不會訓猴兒，反而是一直打猴子，看得心裏難受，紛紛走了，剩下的幾個差不多是和訓猴人有同樣癖好的人吧。
    江竹芽母子五人，沒有這樣的癖好，他們留下來是打了其它的主意。雖然沒有交流過，但是，心意是相通的。
    看到沒剩幾個人了，訓猴兒的也沒了力氣，就要收攤，想換個地方再試試。
    這時白天澤走到訓猴人身邊，蹲下身拍了拍小猴子，訓猴人大聲嗬斥：“誒誒誒，你誰家的孩子，被猴子咬了我可不負責。”
    “你這猴子都死了，死猴子還能咬人嗎？”白天澤站起身，剛才他的身體正好擋住了訓猴人看向小猴子的視線，等白天澤閃開身的時候，訓猴人看到躺在地上抽搐的小猴子。
    “這，這，你對我的猴子做了什麽？”訓猴人想扒拉白天澤，白天澤的力氣他哪裏能扒拉動，這時，小猴子也不抽搐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你這小孩弄死了我的猴子，我要帶你去報公安。”訓猴人拉住白天澤的手。
    “對，咱們帶他去報公安，這小猴子是稀有品種，國家保護動物，打死這類小猴子是犯法的，估計會蹲個三年五年的大牢。”江竹芽放下小冰冰，把小天霖也接過來放在地上，她對白天佑說：“你抱著那隻小猴子，咱們帶他去報公安，小猴子身上都是打出來的傷，我不信公安看不出來是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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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便讓公安查查他來自哪裏，介紹信是幹什麽的，耍猴兒有沒有執照。”江竹芽不信她羅列的這幾條沒有一條是讓他心慌的。
    白天佑一手抱著小猴子，一手把小猴子敲的鑼拎上，還趁訓猴人不備，把他手裏的鞭子也搶過來了：“這是罪證，都得帶著。”
    “走，快走，咱們帶他去報公安，有人跟著一起作證去嗎？”江竹芽問還沒散的那些人，能來看耍猴兒的，能有啥急事，總歸是看熱鬧，看耍猴兒的猴兒，和看耍猴兒的人，沒啥區別，一時有三四個人吵吵嚷嚷的要去作證人。
    “我去，我數了，這小子打了這猴子怕不是有一兩百下。”一個胖胖身子的老婆子說，這年頭，這樣的胖子還真是少見。
    “誒呦，李大娘，咱倆做個伴，報完公安正好去旁邊的副食品店看看，有沒有豬耳朵啥的，給老伴兒弄個下酒菜兒。”另一個瘦小枯幹的老太太說。
    有兩個人就行，於是江竹芽說：“走吧，”對白天澤使了個眼色，白天澤拉著耍猴兒的就走，那耍猴兒不肯走，可是他沒有白天澤力氣大，隻能被拖著走。
    一胖一瘦兩個老太太看到耍猴兒的一個大人被一個沒腿高的小孩拖著走，哈哈哈的嘲笑他：“你這力氣也隻能訓個猴，是個人都比你強，你看看，這孩子才多大，誒呦，你那打猴子的章程呢。”
    推推搡搡的往前走了有一百米，白天澤低下頭一看：“誒，我鞋帶兒怎麽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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