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
    小天霖和小冰冰帶著哭音喊著媽媽，小腳丫跑得又急又快，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天霖，冰冰，慢點，不許跑，媽媽就在門口了，要是摔倒了，媽媽可是會生氣的。”以往，江竹芽隻要一說她會生氣的，孩子們都會乖乖的聽她的話。
    可是，今天，明顯沒什麽效果，孩子們的腳步聲一點都沒有慢下來。
    先到門口的自然是白天澤，他衣服穿得快，腿長跑得也快。
    大門並沒有鎖，因為時間尚早，他拉開門栓，看到門口站著的身影，就撲了過去：“媽，媽，你終於回來了。”
    他撲到江竹芽的懷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媽不在家，二叔不在家，大哥也不在家，他成了弟弟妹妹的依靠，可是，他還不到九歲，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大極了，如今，媽終於回來了。
    “天澤不哭，媽回來了，媽回來了。”江竹芽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他。
    “媽，你怎麽才回來，嗚嗚嗚，我好想你。我好害怕，我害怕你會受傷，還，還害怕你會......嗚嗚嗚.......”白天澤哭得更大聲了。
    這時，兩小隻也跑到了門口，齊齊的都撲向了江竹芽：“媽媽！嗚嗚嗚嗚.......”“媽媽！哇哇哇哇.......”
    一時間，十六號院的大門口成了蛤蟆灣。
    江竹芽伸開雙臂，把三個孩子都摟在懷裏，任他們發泄了一會兒，才說：“寶貝們，媽媽好冷，能讓媽媽進屋嗎？”
    “媽媽冷，快回家。”
    “我給媽媽提行李。”
    “我拿包包。”
    三小隻一聽江竹芽說冷，立刻收起了自己的眼淚，讓江竹芽趕緊進屋。一邊站著的小何，還想給江竹芽把很重的那個行李提進去，結果，就看到來開門的那個八九歲的孩子，單手抓起行李一路小跑著拿走了。
    那行李變得輕飄飄的，好像比自己提著都輕鬆。小何驚得目瞪口呆。
    跟在後麵的愛琴，一直都沒找到機會和江竹芽說話，此時，她看到送江竹芽回來的小何，客氣的笑著說：“小同誌進來喝杯熱水，歇一會兒吧。”
    江竹芽聽到愛琴說話，也想起了小何：“是啊，小何，進來坐坐。”
    “不了，不了，我這就回了。”小何飛快的上車，一腳油門開著車走了，他要和馮師長去匯報一下，小江同誌的兒子，是個大力士。
    終於還是找到了一家沒有打烊的麵包店，白戰煜買了一袋子麵包，一邊走一邊啃，因為餓了吃得快了，噎得他直打嗝，剛才買上一杯牛奶好了，哪怕有一杯水也好。
    好在街邊有個公園，公園的角落裏有供人飲用的水龍頭，白戰煜趕緊去灌了兩口，止住了打嗝，他幹脆不走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繼續吃麵包，這裏有水，吃飽了喝足了再走。
    “！……￥……&……&”一句沒聽懂的句子從身後飄過來，白戰煜回頭一看，有一個黑影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
    白戰煜的頭皮一緊，他的五感一向敏銳，怎麽這人離他如此近了，他還沒有發現？
    難道是打嗝造成的？還是覺得到了這個無風無浪的小國，自己的防備心歸零了？
    黑影走到了他的近前，向他伸出手，白戰煜借著路燈的光看到他衣衫破舊，頭發和胡子都很長，但是露出的一點臉，伸出的手都很幹淨。
    原來是個流浪漢。
    說話不懂什麽意思，但是手勢卻是懂的，白戰煜拿出一個麵包放在他的手裏，流浪漢對他鞠了一躬，又說了一句話，應該是謝謝的意思。
    兩人一起坐在椅子上吃麵包。偶爾比比劃劃的交流一下，白戰煜此刻比任何時候都想拜江竹芽為師，因為他知道，竹竹即便是開始聽不懂這種語言，一段時間，她知道了這種語言的規律，會慢慢聽懂，甚至學會說。
    他的竹竹就是這樣的厲害。
    比劃到最後，白戰煜明白了這個長椅是流浪漢夜裏的床，這個國家有規定，白天是不可以在公共場合躺著睡覺的，隻有晚上才可以，所以他白天都到人多的地方放上一個帽子，到了可以到椅子上躺著睡覺的時間，才回來。
    兩人雞同鴨講的聊了一會兒，流浪漢把這個長椅讓給了白戰煜，自己去附近的長椅睡覺了。
    白戰煜也懶得再去找賓館，語言不通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這個國家氣候常年溫暖如春，在椅子上躺一躺天就亮了，到時候再想辦法離開這個國家。
    白戰煜躺在異國他鄉的椅子上，望著幽藍的天空，一彎下弦月已經升在半空，星星很多，很亮，在這個夜晚，隻有星和月和他是熟悉的。
    這個晚上，孩子們都圍在江竹芽的身邊不肯睡，問了這個，問那個，反正是有無數個為什麽。
    江竹芽把給他們的禮物都拿給他們，每一件都是她精心挑選的。可是孩子們卻都不要。
    “為什麽不要。”
    “因為不想要媽媽離開。”小冰冰說。
    “如果媽媽離開是因為要去給我們買禮物的話，我們不要禮物，什麽禮物都不要，隻要媽媽。”小天霖說。
    “不喜歡禮物。”白天澤說。
    “媽媽是去工作才離開的，和禮物沒有關係，你們想媽媽，媽媽也想你們，媽媽是想你們了，才給你們準備一個禮物，所以，禮物是媽媽想你們的證據，一定要收的。”江竹芽把禮物一一放在孩子們的手中。
    禮物是媽媽想他們的證據啊。
    江竹芽給白天澤的禮物是一個水平儀，一個指南針，一個遊標卡尺。
    給白天霖的禮物是德彪西和梅西安限量版的黑膠片。
    給小冰冰的禮物是一個布娃娃，和之前初相遇時那個很像，隻是要小一點。
    孩子們其實非常喜歡這些禮物，隻是他們不敢表現出來，他們以為江竹芽是為了這些禮物才離開他們很多天的。
    最後，江竹芽和孩子們都睡在了活動室，中間拉一個簾子，男生一邊，女生一邊，江竹芽又講故事，又唱催眠曲，才把這個幾個哼哼唧唧不停撒嬌的小東西哄睡了。
    孩子們睡了，江竹芽望向窗外，一彎下弦月已經升到了半空，天空幽藍幽藍的，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星星在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