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這是必要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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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能讓一款疫苗在短時間內普及全人類?在前文明的當下,每個在正規醫院出生的嬰兒都會按流程接種各類疫苗,這早已是根深蒂固的習慣。
    但顯而易見,對於成年人而言,並非每個人都會主動去接種新疫苗——或因疏忽,或因疑慮,或因生活的奔波而無暇顧及。
    那麽,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一款新疫苗迅速推廣至全球呢?
    答案是肯定的。作為親曆過後疫情時代的人,葉初曾親眼見證過一種病毒如何在短短一年間席卷全球,從城市到鄉村,從繁華到僻壤,幾乎無人能置身事外。而他所在的國家,正是在那之後以雷霆之勢推動全民接種疫苗,用最快的速度築起了一道免疫防線。
    這,便是葉初能想到的、讓前文明全民接種疫苗最高效的方法——借由一場迫在眉睫的“危機”,讓接種從“選擇”變為“必需”。
    讀到這裏,想必有人會心生疑惑:說這些,究竟有什麽意義?
    不妨反問一句:前文明對於此刻的葉初來說,還有什麽意義?
    那些留給現文明的遺產?在葉初的推波助瀾下,早已梳理完畢、妥善安放。就連關於十三英桀的最終安排,他也已一一落定,再無遺漏。
    似乎對現在的他而言,隻需靜靜等待第六次崩壞爆發,等希兒化身律者,便可以著手準備離開這個注定走向終結的世界。
    但……這樣真的好嗎?
    葉初在這片土地上已駐足了不短的時光。若說他對這裏毫無感情,那定然是自欺欺人。
    這是前文明的黃金年代,是被伊甸這位“黃金”英桀深深眷戀的歲月——雖然人們的笑臉上還未染上末日的陰霾。
    可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其結局早已被命運寫下了冰冷的注腳。
    葉初真正紮根的現文明,早已將前文明的毀滅視作板上釘釘的史實。
    可有沒有一種可能,讓前文明的“毀滅”並非徹底的消亡?
    起初,葉初對此毫無頭緒,直到那天與愛莉希雅的一番對話,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迷霧。
    沒錯……是記錄。若能將前文明的一切都細致入微地記錄下來,再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將這些記錄轉錄、傳承,是否能實現一種另類的“複活”?
    葉初想到了聖痕。由他親手推動、與梅比烏斯共同完善的聖痕技術,其本質便是對信息的極致記錄。在現文明,很久以前,他就曾借著愛莉希雅與米絲忒琳的幫助,通過聖痕成功複活了塞西莉亞——這足以證明,聖痕能承載一個人完整的信息,從平凡日常的瑣碎到波瀾壯闊的一生,無一遺漏。
    倘若能讓前文明的絕大多數人都擁有聖痕,那麽這個時代的一切——街角的叫賣聲、實驗室的公式推導、戀人的低語、戰士的呐喊——便都能被聖痕鐫刻下來。而世間所有的聖痕,本質上都是聖痕空間內“真聖痕”的投影。
    這意味著……隻要有一天,葉初能找到大範圍轉錄聖痕的方法,是不是就能宣告:那個已然覆滅的前文明,在另一種維度上獲得了重生?
    當然,要達成這個目標,前置條件絕非易事。畢竟,要讓大部分人擁有聖痕,葉初思來想去,恐怕隻有“聖痕計劃”能完成這樣的壯舉。
    但目前呈現的兩版聖痕計劃,卻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一版如同“養蠱”,在殘酷的篩選中淘汰絕大多數人,隻留下所謂的“強者”——可若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記錄又有何意義?
    更何況,崩壞從來不是靠這種方式就能戰勝的。
    另一版“人類補完計劃”,畢竟誰也不想被聖痕人給取代吧?
    那麽,如何才能讓聖痕——這個由他和梅比烏斯共同創造的產物,在前文明廣泛傳播?
    葉初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答案似乎已然浮現,卻帶著一絲沉重的寒意:
    這必要的犧牲,意味著葉初必須親手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一種不算致命、卻擁有極快傳播速度,且常規醫療手段無法治愈的病毒,如野火燎原般席卷世界各地。
    這種病毒的設計需極其精巧:它不能過於凶猛,否則會引發全球性的恐慌與崩潰,打亂所有計劃;但也不能太溫和,否則不足以讓全人類都意識到威脅的緊迫性。
    它的傳播途徑必須多樣,空氣、接觸、甚至通過某些常見的媒介悄無聲息地擴散,確保在人們反應過來之前,就已滲透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鄉村的每一處屋簷。
    常規的抗生素、抗病毒藥物對它全然無效,現有的醫療體係在它麵前會顯得束手無策,唯有這樣,才能為後續的“解藥”鋪路。
    而所謂的解藥,自然就是那承載著記錄使命的疫苗——更準確地說,是最低級的聖痕植入試劑。
    前文明的生產力早已超越了葉初記憶中的那個時代,穆大陸的自動化工廠日夜運轉,其產能足以支撐全人類的需求。那些精密的機械臂、高效的合成流水線,曾為和平年代的繁榮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資,如今,將成為這場“計劃”的堅實後盾。
    若沒有崩壞的陰影,前文明或許真的能走向一個物質豐裕、人人安康的烏托邦社會。城市的天際線會更加璀璨,田野裏的收獲會年年豐饒,人們臉上的笑容會少去許多憂慮。可惜,世界從沒有“如果”,崩壞的腳步從未停歇,注定要將這一切美好碾碎。
    但葉初堅信,若這種病毒“湊巧”出現,而聖痕植入試劑又“恰好”能治愈它,那麽他的目標——讓前文明的記憶以聖痕為載體延續下去——就一定能實現。當病毒的陰影籠罩全球,當人們在無助中尋找希望,這種能救命的試劑會成為唯一的光。無需強製推廣,恐懼與求生欲會驅使著每一個人主動接受它,就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甘泉。
    至於這期間會付出的代價——此乃必要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