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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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董兵兵點點頭,心裏卻清楚北方的情況肯定比董老太太說的還要嚴重些, 不然不可能拖家帶口的全來了上海。

    一行人落了座, 眼前的飯桌上置滿了各色美味佳肴, 勾得人食指大動。

    “我要吃那個!”剛滿五歲的董斯年站在椅子上指著圓桌對麵董兵兵麵前的一盤掌中寶喊道, 肥胖的身軀被仆人小心地護住,生怕他跌下來。

    “不要吵。”坐在他旁邊的董四夫人深怕他的吵鬧惹得長輩不喜, 一邊低聲嗬斥著將他拉下來,一邊讓一旁的布菜丫鬟趕緊去夾些掌中寶過來。

    坐在椅子上的董斯年眼也不眨地看著丫鬟走過去,卻還不安生:“就要吃那個!就要吃!就要吃!”他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簡直驕縱得不行。

    董老太太聞言冷哼了一聲“沒規矩”, 她向來不喜歡庶子一家。

    “兵兵啊,來,多吃一些肉, 奶奶看你瘦了好多。”趁著布菜丫鬟還未到, 她拿起勺子給身邊的董兵兵盛了好幾大勺掌中寶, 這舉動分明是故意的。

    董斯年一見到桌上盤子裏的掌中寶被老太太夾得少了大半, 急得一下子哭出來:“我不要!我不要!”

    等在一旁的布菜丫鬟等董老太太停了手,這才趕緊夾了一些放進碗裏, 想著快些回去安撫大哭的小少爺。

    “我不要!”隨著董斯年的一聲大叫, “啪”的一聲小碗被他打碎在地, 裏頭炸得酥軟金黃的掌中寶翻了一地。

    “不許叫。”董四夫人繃著臉, 抬起手作勢要打他, “是不是連娘的話也不聽了。”

    董斯年向來聽他娘的話, 抽抽噎噎地不出聲了,臉上鼻涕眼淚糊了一團,模樣瞧著滑稽又惡心。

    “好了好了,斯年不哭啊。”董老太爺出聲安撫,“阿昌,去叫廚娘給七少爺再做一盤端來。”

    “是。”董老太爺身邊的小廝阿昌領命出去吩咐廚娘。

    董老太爺又轉頭輕聲和董老太太說:“你又何必與小孩子置氣。”

    “哼。”董老太太沒理他,自顧自地吃著飯。

    另一麵,董四夫人拿著帕子清理兒子髒兮兮的麵頰,心中暗恨不已,她家斯年從小千珍萬寵,何曾受過這種罪。

    以前在河南董家老宅的時候,庶子董老四一家不受家主青睞,也不被主母接受,沒什麽大事的時候向來是縮在院子裏關上門來過自家小日子的。董斯年是董四夫人一連生了兩個女兒後好不容易才得的男孩,寵愛有加,更是被身邊伺候的人嬌慣著長大。

    如今嫡子董平才生死難知,而庶子董四爺懦弱的性格又已經定性,堪不得什麽大用,眼下董家孫輩裏隻有董斯年一個男丁,未來的董家家業很大可能是要交到他的手上,董老太爺難免重視幾分,可這偏偏就礙著董老太太的眼了。

    董兵兵雖然埋頭吃著,卻時刻注意著飯桌上的風起雲湧。看完了這一出堪稱鬧劇的戲,她隻覺得大戶人家這樣的生活實在難受。

    站在董老太太的角度,親子生死不明,庶子一家卻要崛起甚至可能占有原本屬於自己兒子的東西,實在不甘。站在董四太太的角度,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等來的,是他們的造化,可因著庶子的身份備受董老太太的諷刺打擊,真是憋屈的很。而董老太爺一味和稀泥的態度也確實有些讓人寒心。

    吃過晚飯,董老太太又留董兵兵說了會兒話,她對親孫女這半個月來的生活狀況十分關心,董兵兵就撿一些不重要的日常跟老太太說了。

    兩人聊著聊著,天色就晚了……

    “兵兵,今晚跟奶奶睡吧。”董老太太握著董兵兵的手,十分不舍,“奶奶想跟你多親近親近。”

    “奶奶,我就住在二樓的房間啊,等明天我再好好陪陪你。”董兵兵搖頭拒絕,她不習慣跟別的人一起睡。

    董老太太再三挽留,董兵兵依舊推拒。如此三番,董老太太身邊的心腹趙嫂看不過去了,她出聲勸道:“三小姐不如陪著睡一晚吧,老太太已經好些日子睡不著覺了,您瞧她老人家眼底,都青黑成什麽樣了。”

    趙嫂和之前門口扶著老太太的丫鬟趙蘭還有遠在河南老家等消息的趙管家是一家三口,都是董老太太從娘家帶來的家生子,三人對老太太最是忠心不二。

    董兵兵看著老太太憔悴的臉色也有些不忍,畢竟是親奶奶,索性順著趙嫂給的坡就下了。她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聞著董老太太身上幽靜的檀香味很快就睡熟了。

    南京火車站

    回金陵述職的沈將軍剛從車站裏走出,還沒坐上來接他的專車,下屬就遞給他一疊書信。他粗魯地接過對方遞來的書信,語氣暴躁:“格老子的,他一連發了三封書信就為了他那條狗?”

    下屬諾諾:“是……”

    “簡直混賬!”沈將軍將書信看也不看直接丟在地上:“讓那孽子呆在軍區裏好好反省,少想些有的沒的,否則別想認我這個老子。”

    “可那條狗……不如還是給大少爺送去吧……”

    下屬還想勸說,卻被沈將軍粗暴打斷:“你去告訴他,那條狗我早就派人丟掉了,指不定成了哪個下等人碗裏的好肉,讓他有本事自己找回來!”

    下屬將書信從地上撿起來,望著沈將軍風風火火的背影,他的臉上一片為難,這要怎麽和大少爺說呢。

    第二天一早眾人吃過早飯後,董老太太迫不及待就要帶著董兵兵出去買衣服,她可憐見的乖孫女竟隻有一身花裏胡哨的舊棉襖可穿,真是心疼死個人。

    董老太爺怕出事不讓她們二人獨自外出,派了兒媳婦跟隨照應著。董四夫人哪裏舍得看別人開開心心逛街,自家兒女卻隻能苦哈哈地在酒店留守,索性一氣兒全帶上了。

    之後董老太爺和董四爺也包了車走了,他們此次出來帶了不少錢,想著在上海挖掘投資一些有潛力的產業或者做些營生好能有些受益,畢竟在上海的每一天花銷都不小,吃老本並不是長久之計。

    一行人坐車來到某條租界上最大的百貨公司,董老太太指著麵前琳琅滿目的商品對著身邊的董兵兵說道:“兵兵啊,看中什麽跟奶奶說啊,奶奶都給你買。”

    董兵兵還沒開口道謝,身後的董四夫人已經等不及捂嘴打趣:“哎呀兵兵,瞧老太太多心疼你,你以後可要好好孝敬她呀。”

    “那肯定啊,我爹從前老跟我說要好好孝敬照顧奶奶。”董兵兵抬手挽上董老太太的臂彎,一臉誇張的依賴濡慕,“當然,我也不會跟我親奶奶客氣的。”

    這話說出來純粹就是氣人的,果然董四夫人聞言當即變了臉色,卻也把老太太感動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把心挖出來給她的乖孫女。

    “好了老四家的,你們去逛你們的吧,到時候門口會合就是咯。”老太太出聲趕人。

    “娘,這怕是不行啊,爹說了讓我跟著您的,我可不敢忤逆爹的話。”分開逛這怎麽行,她還打著老太太請客的主意呢。董老太太有錢得很,手指頭縫裏漏一點就夠人大半輩子嚼用了,這機會可不常有。

    董老太太冷冷瞧了她一眼:“行吧,你要跟就跟吧。”別後悔就行。她向來看不上這個眼皮子忒淺的庶媳婦。

    接著幾個人就開始逛起來,期間董斯年嫌無聊想哭鬧,卻被董四夫人死死按壓下去,生怕董老太太聽了哭聲厭煩,不顧麵子直接趕人。

    董老太太對董兵兵是真好,洋裝成裙買了四五套,裁剪得當的羊絨大衣也買了好幾件,甚至內衣褲和冬天穿裙必備的透明絲襪也妥帖地買了許多以供替換,一點也不計較成本。看得眾人十分眼紅羨慕,這麽多的東西沒個幾百大洋可買不下來。

    之後老太太又帶著眾人又來到珠寶櫃台,這裏都是賣昂貴的金銀玉首飾的,客人不多。

    董老太太指著櫃台裏的各式珠寶問道:“兵兵快看看,喜歡哪個?”

    “算了奶奶,我不缺這些東西戴的。”這裏的首飾款式一般,沒有她非常喜歡的,再說空間裏的那一箱子珠寶首飾和她多寶箱裏的珍寶嫁妝足夠她戴好幾輩子的。

    “要的要的,三年未見我們兵兵也成大姑娘了,合該戴些好首飾攢攢運氣。”董老太太怕董兵兵嫌貴不敢挑,索性自己幫忙從頭到尾指了整整一套。不得不說老太太眼光是真好,挑的東西不是頂貴重卻很符合董兵兵的氣質,瞧著也順眼。

    董老太太看著董兵兵對著櫃台照鏡子,聲音慈愛得不行:“這裏的東西不行,改天奶奶再帶你去別處看看。”

    鏡中的女孩穿著得體的洋裝長裙,梳著光滑整齊的雙髻辮,脖間耳際又戴著紫色係的寶石首飾,清新中又帶著絲貴氣,大家小姐的氣質油然而生,董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五小姐董漱雨和六小姐董漱雪也纏著董四夫人想要買首飾,她們比董兵兵小不了幾歲,正是愛美的年紀。

    衣服什麽的前些天董四夫人給她們帶過幾件回來,所以想要的欲望並不強烈,可是珠寶首飾之類的,她們就眼饞得很了。瞧瞧董兵兵身上戴的,再瞧瞧自己,光芒黯淡的金丁香花耳釘,款式老氣的銀鐲子,都是些頂老式的物件,她們早就瞧不上眼了,隻想要新的好看的。

    “好了,孩子們想要那就買吧,難得出來逛一次。”董老太太的口氣大方的不行。

    一聽這話董漱雨和董漱雪兩人就興奮地撒開腿跑向各自看中的櫃台挑首飾,連道謝也忘了說。

    董四夫人一臉嗔怪:“瞧這兩孩子高興的,那兒媳代她們先謝過娘了。”

    “謝我做什麽,反正走得是公中的帳。”董老太太輕飄飄地說道。

    “什麽?”董四夫人驚詫過後,立刻抬頭尋找她的女兒想讓她們不要買,可兩人早已跑得沒影了,“這……兒媳並未帶這麽多錢……”

    前些時候聽聞大房噩耗,董老太太就一下子病倒了,府中的中饋便交由董四夫人把持,直到老太太病好也不曾收回,對董四夫人來說是個好事,可公中的那些錢早就……早就已經……

    老太太語氣生硬:“那就派人回去拿,難道我董家連給孩子買東西的這點錢都拿不出來了嗎?”

    “怎麽會,自然是有的。”董四夫人憋屈地派貼身丫鬟春香回去取錢,心裏隻能暗暗地期盼今天的消費不要太過,畢竟如今隻剩下一筆數額不大的急用錢了。

    “哎三姐,這些是什麽?”情緒恢複了一些的董漱雪終於有心情打量起董兵兵的房間,這是她第一次來,很快就被梳妝台上擺放著的各類瓶瓶罐罐吸引了視線。

    這些都是以白瓷為材質定製而成的各類盒罐,規格大小千差萬別,裏頭存放的東西也都不一樣。

    由於空間裏的化妝品包裝實在太現代化,董兵兵也厭煩了每次化妝都得找隱蔽的地方,索性定了批瓷具,自己嚐試著做分裝。

    隻是沒想到今天才剛開始實驗,就被董漱雪撞上了。

    “三姐,這是胭脂嗎?”董漱雪隨手拿起一個沒被蓋上的瓷盒,裏麵裝著的是已被按壓好的暗紅色粘稠固體。

    董兵兵看了一眼隨口回答道:“是口紅。”

    趁著董漱雪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盒子上,她趕緊裝作整理東西,將那些敞口的分裝瓷具都用蓋子蓋起來。裏麵濕漉漉的粉體上酒精還沒有揮發掉,很容易被看出不妥。

    “口紅啊。”董漱雪有些咋舌,語氣裏滿是羨慕,“奶奶對你真好。”

    像口紅這種國外流進來的化妝品都貴得很,而董兵兵瞧著身無分文的,想來也應該是董老太太給她買的這個。

    “我記得口紅應該是那種管狀的,可以旋轉。”董漱雪手中轉來轉去比劃著,“但三姐你的怎麽是這樣的?你把它拆了嗎?”

    “嗯……斷了。”董兵兵不願多談,努力想辦法轉移話題,“你想試試嗎?”

    看著董漱雪一臉的躍躍欲試,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好了,快坐在椅子上,張開嘴,不要講話。”

    董兵兵接過董漱雪手裏的口紅分裝,用指腹沾取了一點膏體塗抹在她的嘴唇中央,又輕輕拍開。董漱雪嘴唇微厚,畫咬唇是最適合不過的。

    兩人專心致誌地抹著口紅,明明是一副姐妹情深的畫麵,然而看在董四夫人眼裏,卻並不是那麽美好。

    房門大開著,裏麵的人做著什麽事站在外頭的董四夫人一目了然。

    “董漱雪,出來。”在公共場合,董四夫人語氣還算得上客氣,沒有之前那麽嚴厲。

    聽母親發了話,董漱雪隻能站起身走過去,但卻滿臉的不高興。三姐給塗的口紅還沒來得及照鏡子看,更何況她心裏還生著她娘的氣呢。

    眼見董漱雪被董四夫人叫走,董兵兵鬆了一口氣。她轉身收拾好東西,又撿了方帕子擦手指,心中打定主意今後要小心行事,不能像再今天這樣差點暴露空間。

    董四夫人在董漱雪出來後,並未急著帶其離開,反而直接站在董兵兵房門前低聲訓斥道:“看把你臭美成什麽樣了,嘴巴塗成這樣,你是想給誰看啊,丟不丟人。”

    罵完,她展開手中的帕子直接按到女兒的嘴上,胡亂擦拭,她使的手勁很大,董漱雪嘴部周圍的皮膚很快就通紅成一片。

    “娘你幹什麽!”董漱雪皺著臉奮力從她娘手底下掙脫開,表情羞憤難當。

    董兵兵早就在董四夫人出聲斥責時就回身觀望,見董四夫人動手,她趕緊走上前去想阻攔,但母女倆很快就分開了。

    董四夫人收回手,重又恢複了淡漠的神色。

    她看著董兵兵,口吻客氣疏離:“兵兵啊,我們漱雪還小,人也單純,分不清楚好壞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勞煩你教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