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難道當真欠溫柔 燕栩甜怎麽可能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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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散了,同學們依次走出禮堂。我走在倩倩的背後,默默地注視著她穿著粉紅色連衣裙的背影,心中一陣發酸——想起了往日倩倩也穿著這件漂亮的連衣裙和自己一起朝夕相伴,可是如今
    操場上,同學們正在新建的排球場上分兩組打著排球。我想:“打一會兒排球,或許可以驅散一下我煩惱的心情。”就也和他們一起玩了起來。
    玩了一會兒,我的位置換到了球網前。這時,對方把球打了過來。我見球很低,於是就跳起來攔網。誰想到竟沒有碰到球。
    還沒等我落下來,忽然,後麵也不知是誰把我使勁往前一撞。我一下子撞在排球網上,眼鏡也飛了,隻覺左眼一陣疼痛。我用左手捂住左眼轉過身來,見撞我的竟是一班新任的班長汪青卓。
    這位黑臉的班長好象臉上抹了一層粉,臉似乎白了一些,脖子卻更黑得出奇。他見我瞪他,就把嘴一撇,道:“你打不到球,我幫你打過去,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呀!怎麽還瞪我?”我一聽這話,心中積壓的火一下被點燃了,就想衝過去打他一頓。忽然,一個溫柔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王思紅,給你你的眼鏡。”我轉過頭來,見是燕栩甜拿著我的眼鏡,走到我的麵前。我用右手接過眼鏡,道:“謝謝你。”她似乎不好意思地擺了一下她柔美的腰身,道:“你還玩球嗎?我看咱們還是走吧!”我點點頭,再也沒看汪青卓一眼,和燕栩甜一起走出了球場。
    倩倩正在車站等車。我和燕栩甜來到她身邊停了下來。倩倩成了啞巴,一句話也不說。燕栩甜卻前前後後問這問那。一會兒問我“眼睛還痛不痛?”一會兒又說“汪青卓真不是東西!”
    我用僅能睜開的一隻右眼盯著楊倩柔,她卻把頭調向了東方——那是紅衛的方向。在她眼前的柏油路上,有我倆風雨相伴的腳印。但這一切似乎已經被歲月的流失衝刷掉了。
    我此時此刻多麽渴望我的心上人能關心我一下,能溫柔地看我一眼,能溫存地說上幾句溫暖人心的話楊倩柔,你難道不是女人?你的心難道不是肉長的?你難道當真欠缺溫柔嗎?
    第二天中午放學,我和同學們坐車回家。車到紅衛停了下來。我一下車,天公就偏偏和我做對——明知我沒拿傘,就下起雨來,一下子把我澆得全身濕透。我怕把書本澆濕,忙把書包抱在懷裏,弓起腰就向前跑。忽然,我看見倩倩打著那柄散花小傘在前麵走,就跑過去一頭鑽進傘下,道:“倩倩,讓我避一會兒雨好嗎?”倩倩一下把傘從我頭頂拿開,我不提防被灌了一脖子雨水。她卻道:“倩倩,倩倩,我欠你什麽,你這樣叫我?”說著向前走去。
    我緊跑兩步,攔在她的麵前,喊道:“楊倩柔!你今天把話說清楚,我什麽地方對不起你?我哪做錯了?讓你如此對我?”楊倩柔昂起頭,大大的眼睛裏隻有白眼仁,沒有黑眼珠,吼道:“我怎麽對你了?我告訴你王思紅,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管不著!”說完梗著脖子從我身邊走過。
    我默默轉過身來,望著煙雨中倩倩消失的背影,兩行熱淚禁不住奪眶而出,流到了嘴裏,鹹鹹的,心道:“這麽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瞪人的時候竟也這般難看”
    忽然,我感覺到雖然前方的雨還在下,頭頂的雨卻停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讓咱倆共用一把傘吧!”
    我轉過身,煙雨濛濛中,淚眼蒙朧中,見燕栩甜頭戴粉色遮陽無頂帽,前發齊眉,後發披肩,甜甜兩汪秋水稍窄卻直流入發鬢間。上身穿粉色繡花上衣,下身穿黑色腳蹬褲,腳上蹬著一雙黑色高跟皮鞋。站在那裏風姿綽綽,身材之好柔美無雙。
    她向我輕輕一笑,一種無與倫比的親切感油然而生。我就仿佛是一位曆經滄桑的孤兒,在最苦難的時刻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樣,在她麵前熱淚縱橫。心道:“這麽一位世界上最溫柔的女孩,怎麽可能是‘虛甜’呢?”
    一連幾天,我夜不能寐,晚上瞪著眼睛看屋頂。每每想起倩倩的音容笑貌就以淚洗麵。每天都把晾在桌上的五、六杯開水喝得精光,還覺得口渴難耐。
    我實在受不了這感情的煎熬,決定去和倩倩把話說開。如果她認為我這個人已經無藥可救的話,我也不會難為她,和她擺擺手,說一聲“再見”。當然,現在我唯一能做的是盡全力討好她。
    她喜歡什麽呢?記得上學期她曾半開玩笑地說過喜歡吃“大白兔奶糖”。不管她是否喜歡,我去買些給她,總應該是有益無害的。
    她還喜歡什麽呢?我忽然想起假期裏我和她去薩爾圖新華書店買書的時候,她好象很喜歡一個商店裏賣的一種白色長毛的毛毛熊。隻是當時一則我把錢都用在買書上,二則有些嫌貴,不願意拿父母的血汗去討女孩子的喜歡,就沒有買。
    現在我也顧不了許多了!星期天上午,顛簸了近兩個小時,我終於拎著空空的小紅包,揣著我僅有的積蓄來到薩爾圖。我找到那家商店,見倩倩喜歡的那種毛毛熊居然還有,我手裏的錢也剛剛夠,就買了下來,裝進小紅包(為了不讓家裏人看見)。可惜的是,我已經沒有錢再去買“大白兔奶糖”了。這時已經是上午十點鍾了,我連忙坐車回家。
    下午一點多鍾,我拎著小紅包來到倩倩家門前,運了運氣,敲響了她家的房門。
    隻有倩倩一個人在家,她把我讓進屋裏。房間的布置依舊,隻是在沙發旁邊多了一個落地電風扇,在不知疲倦地搖著頭。突然,我看到了沙發上躺著一隻白色長毛的毛毛熊,比我包裏的那隻還要大一些
    我倆雖然還是同坐在沙發上,但她抱著那隻熊,緊靠著扶手,遠遠地坐在一邊;我遠遠地坐在另一邊,包裏的熊卻讓我怎麽拿得出來?我不敢叫她“倩倩”,她也不叫我“紅哥哥”,兩個人似乎就是平平常常的同學關係。
    我無話找話地和她聊了一會兒。當我說起我和她初次見麵的情景,她說她已經記不得了。連我給她講的那個外星人的故事,她也忘得一幹二淨。我覺得有些傷心,本來我想鉤起她對往日愉快生活的回憶,沒想到她卻無動於衷。我隻好轉移話題,談班裏的同學:談起“小老鼠”的童心,她笑了笑;又談起劉忠仁的熱心,她也笑了笑
    時間過得怎麽這麽快,轉眼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我想我不能再拖了,應該切入實際了,就清了清嗓子,用盡量親切一些的語調對她說:“咱們認識一年多了,你看我這人到底怎麽樣?”我這麽問,是想問出她對我的意見。如果她認為我學習好,將來或許考上大學會變心的話,我寧願和她一起去考技校。此時的我心頭如被鹿撞,不敢看她的臉,雙手不自覺地在膝前搓著。
    “你就是平常人唄!”我隻覺雙耳一陣轟鳴,胸口象被誰打了一拳。摩挲的雙手立時停了下來,我抬起有些潮濕的雙眼望著她:“沒有別的了嗎?”我聽見我的聲音在發顫。
    “就是平常人唄!和一般人沒有什麽兩樣。”我隻覺得被人從後耳根兜圓了打了一個大嘴巴,從耳根一直紅到發根。心口象被人狠命地蹬了一腳,一種鹹鹹的東西從心中一直湧到口中。我連忙用左手捂住嘴,使勁往下一咽。拿下手時,手心中已多了一小片鮮紅的**。
    “那那已經夠了,這這就很好了。”我感到我的嘴在抖。那句話是出自我的口中嗎?擋回的鮮血可能再也回不到心中了吧?我感覺到它從我的心上一滴一滴地滴落她把我送到門外,我回頭再欲說她卻已在關門了。我隻好向她笑了笑說:“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說完,一步一步地走下樓去。
    回家後,我拿起剪刀,“哢哢”幾下把毛毛熊的長毛一根不剩地全部剪掉。我把這隻沒毛的毛毛熊使勁往地上一摔,又踏上一隻腳,使勁一踩。那隻熊一聲**,我心一顫,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她早已把我倆過去的情誼忘了個幹幹淨淨。我在她心中再也不是她的‘紅哥哥’了,而隻不過是一般的一個人罷了,而我卻還在自作多情。這是為什麽啊?或許早先她一直在哄騙我嗎?或許她早先曾喜歡過我,但現在又有了新的意中人,隻是不好說與我馬上分手?”
    不知道,我現在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緣盡情已難追,沒有人能把遠去的人喚回。我的全身解數在上學期已經全都使出,現在我是一籌莫展。剩下的隻是用手不停地擦著那雙已經紅得不能再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