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聽說他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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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北院,與爺爺奶奶告別,陳小富與翠紅一道向南院走去。
    來到了南院的大門前,他看了看那間青磚碧瓦的耳房。
    耳房屋簷下的桌椅依舊,卻還是沒有看見那個躺在椅子上喝酒的老黃。
    “老黃去哪了?”
    翠紅搖頭:“奴婢不知道……可能是去買酒了吧。”
    陳小富回頭向遠處望去。
    別院外是一片廣闊的田野,也散布著一些房舍。
    田裏的秧苗已綠,有農人耕著其間。
    這一大片的良田皆是別院的產業,那些農人們,亦皆是別院的佃農。
    有一條寬闊的大路從田間穿過,記憶中這條大路的盡頭就是臨安城的柳葉巷子。
    收回視線抬步拾級而上,主仆二人走入了南院的前院。
    依舊很是安靜,偶有幾聲蟬鳴。
    “翠紅,”
    “奴婢在。”
    “別院有多少佃農?”
    跟在陳小富身後的翠紅抬頭看向了他的背影,心裏又有些驚詫。
    昔日少爺是從來不會過問這些的。
    許是因為六歲那年從帝京而來的那位二少爺說的那句話,他說他才是開陽神將府未來的主人,他說他很喜歡這處別院,這裏的一切都是他的。
    少爺哪裏敢去爭。
    這十來年裏少爺一次也沒有提起過,就像這裏的一切皆與他無關。
    但今兒個少爺卻提起了。
    莫非他這是要與帝京的那位正牌少爺一爭了?
    “回少爺,別院有良田一千二百一十三頃,有佃戶二百一十七家,每一家耕種五十畝上下。”
    “老夫人心地善良,每年收租六成,餘四成給那些佃戶們。”
    “別院的那些佃戶都是老佃戶,對別院極為忠誠,對農活也極為上心,除非大的天災,否則皆能豐收。”
    陳小富繼續前行,又問了一句:
    “繳稅多少?”
    “稅?別院的那些田地都不用繳稅。”
    陳小富一怔,“開陽神將府的原因?”
    翠紅沉吟三息:“奴婢也不知道,或許是吧……這得問管理那些田地的大管家才知道。”
    大管家?
    陳小富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名字——陳實。
    那是一個微胖的麵上無須的老人。
    總是帶著一抹笑意,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模樣。
    這位大管家來南院的時候極少,他多在東院聽候老奶奶的指派。
    前院側邊的廚房已冒起了炊煙,翠紅與陳小富告別向廚房而去,陳小富回到了主院坐在了那棵大榕樹下的石桌前。
    有那麽幾縷陽光透過濃密的榕樹葉子灑落在石桌子上,色彩變得明豔了一些,陳小富看著桌上的片片陽光,心情很不錯。
    雖說是個私生子,將來卻能擁有如此之大如此之精美的別院,這在上輩子是從來未曾也未敢去想過的。
    除此之外還有良田千頃還不用繳稅……妥妥的一大地主了。
    這輩子的吃穿用度肯定是不愁的,還有一個才高八鬥被譽為天下四美之一的未婚妻。
    想到了那個未婚妻,陳小富的嘴角掛上了一抹笑意——
    那封信出乎了他的預料。
    讓他對那個未曾謀麵的未婚妻刮目相看,心裏甚至隱隱有了幾許想要與她一見的衝動。
    老天爺給他的劇本目前看來很是不錯,那麽這輩子娶安小薇為妻,在這花溪別院生活一輩子似乎也是很美的。
    至於帝京的開陽神將府,陳小富還真沒興趣。
    上輩子槍林彈雨中沒有走出來,這輩子……就這樣輕鬆愉快的活吧,前提是神將府的那個女人不要太蠢來招惹自己。
    這是一個需要防範的事,接下來得做點什麽了。
    用過午飯,陳小富回房而臥,再醒來時天色竟然已晚。
    又用過了晚飯,在院子裏走了走消了消食,一彎峨眉月已掛於夜空之上。
    夜空很是高遠。
    星星很是明亮。
    遠處偶有蛙聲,更遠處偶有幾聲犬吠。
    又是一個靜謐的夜來臨。
    在這樣的夜裏給那位未婚妻回一封信恰是最好的。
    陳小富回房,上二樓,坐在了燈籠下的書桌前。
    靜默數息,鋪開一頁信紙,磨墨,提筆,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給一個異性寫了一封信。
    ……
    ……
    帝京位於北方,那裏的夏比南方來的更晚一些。
    卻也不再寒冷,如南方的暮春時候。
    同在這樣的夜裏,安小薇雙手撐著下巴雙眼無神的望著前方的那方荷塘。
    燈籠的光線照得並不太遠,那方荷塘便顯得有些隱約,這並不重要,梁靖茹知道小薇並不是真的在看那荷塘。
    梁靖茹看著大紅燈籠下的安小薇的那張臉。
    光線柔軟,在那張臉上暈染開來,於是那張臉便顯得愈發的美——這時候是那種令人心碎的憂鬱的美!
    梁靖茹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那張臉,她渾然不知作為一個女子,作為一個在帝京容顏上也能排得上號的女子,她竟然因對麵的那張臉而癡迷了!
    可惜自己非男兒身。
    否則……
    梁靖茹抿了抿嘴唇,雙眼光芒閃爍。
    “小薇,”
    “嗯?”
    “半年了!”
    這指的是安小薇寫給她未婚夫的那封信已過去了半年之久。
    “……”
    “我哥究竟哪裏差了?”
    “文,我哥師從文昌學宮邰老大儒。武,我哥已是二品下的高手!”
    梁靖茹俯身,距離安小薇更近了一些。
    “論相貌他還算是英俊吧?論年齡,他剛滿二十,論性格,你當也知道他的沉穩。”
    “他將來必定繼承天樞神將府,你……你若是點頭,你一定是天樞神將府的女主人!”
    “我就不明白那一紙破婚書怎麽就讓你放不下!”
    “那樣的陳規舊習在女皇陛下登基之後就被廢除了!”
    “你若是還不放心,我回去就請父親明兒個去女皇陛下麵前請陛下下旨收回那破婚書。”
    “這樣總成了吧?”
    安小薇依舊望著那片荷塘。
    麵容絲毫沒有因為梁靖茹的這番話動一動。
    她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見。
    片刻,她朱唇兒親啟,說了一句話: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陳老太爺沒有將那封信交給他呢?”
    梁靖茹頓時一怔。
    深吸了一口氣,長長一歎。
    她坐直了身子,也望向了那片朦朧的荷塘:
    “我就不明白了。”
    “一個私生子。”
    “一個目不識丁的私生子!”
    “你怎麽就放不下丟不掉呢?”
    就在梁靖茹的視線中,安小薇的那張精致的臉上漸漸漾起了一抹笑容。
    她的眉眼兒微彎。
    嘴角兒微翹。
    數息。
    她看向了梁靖茹,雙眸如星辰般璀璨:
    “我聽說……他生的很好看!”
    梁靖茹瞠目結舌。